辛亥科技帝国 第148节

柴东亮点头道:“你说的我都信,你的心思我也都懂。民国成立已经半年多了,至今天下纷乱,大家都希望出现一个强势人物来收拾残局???关起门说话,咱们南方各省都对袁大总统信不过,孙先生又说了不再参选正式大总统,临时参议院又被天下人攻讦,所以你们就希望我来出面收拾人心,我说的对吧?”

邝海山点头道:“这正是我们安徽**军上下的共同心愿都督治皖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实业发展飞速,安庆、芜湖等地修了马路通了自来水,这半年来皖省日新月异,我等看在眼中喜在心底,反观其他省份战乱不休,奸人残民以逞兵匪荼毒生灵,再看中央政府,总统府和参议院内斗不休,民国刚刚建立半年不到,南京临时政府换做北京临时政府,唐绍仪内阁换了陆征祥内阁,眼看这第二任内阁也要垮台。民国成立至今,尚且还是临时政府,寰宇各国无一国承认民国为合法政府,不论是南京临时政府还是北京临时政府,都挟洋自重,以出卖万民膏血之条件换取洋人的贷款???民国连个正式的政府都还没有,就已经打算卖国了,纵然满清无耻也是打败了仗才卖国,哪比得民国将全国之利益主动送上门那么下溅?举国糜烂如此,皖省大好局面又岂能长久,我等实在是怕都督的心血毁于一旦啊”

柴东亮听罢,哑然无语。民国创建至今,几乎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不论是孙文还是袁世凯,还是唐绍仪、陆征祥,每个人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财政已经崩溃。满清亡国的时候,各省藩库均有结余,少则二三百万,多则千万两还有余。但是再多的钱也架不住战乱不止,半年的时间经济起码倒退十年。

要想结束混乱局面,必然要求政府有权力,而《临时约法》将大总统和内阁都变成了橡皮图章,袁世凯、唐绍仪、陆征祥不论想干什么都干不成。尤其是为了稳定形势亟需的借款,更是成了各方攻讦的靶子。银行团要求享有监督权、审核权、用人权等等优先权,洋人还要求中国用盐税、海关税及直隶、山东、河南、江苏四省所指定的中央政府税项作为担保。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借款的条约还没签订,负责谈判的熊希龄等人已经被骂做汉奸、国贼,举国上下竟然没人知晓这些条件只是洋人按照惯例用国际会计法原则照章办事罢了。比庚子赔款都要苛刻的利息却没人关注,反正到时候又不用从这些参议员的口袋里掏一个铜板。

这就像鸦片战争之后一样,朝野上下对洋人要求在北京设立公使馆愤愤不平,但是对洋人要求鸦片贸易合法化,士大夫们倒没有任何意见。一场因为鸦片而发动的战争,最后变成了皇家的面子之争,竟然没人再提鸦片的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参议院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各地的不满,各省都督、訾议局、各个党派弹劾参议院的电文雪片般飞舞,举国上下达成了共识,现在的中国必须有一个强力人物来掌控全局。

这个人物本来非袁世凯莫属,但是因为对借款条件的不满,南方各省的精英人物又把袁世凯划入了卖国贼的行列,就连已经下野的孙文也因为担任临时大总统的时候,试图用汉冶萍铁厂做抵押向日本人借钱而名声大受损害。

柴东亮心里也有些同情袁世凯,孙文当大总统的时候权力无限,等到他当大总统就成了橡皮图章,事情办不了板子还得打在他身上???换了是自己早就翻脸了,老袁养气的功夫还算不错,居然至今都没发飙。

如今的中国政坛就已经是死局了,大家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半年后的正式选举上,所以组党之风轰轰烈烈,就连最不应该干涉政治的军人,也纷纷组成各个党派试图影响中国的局面。

在这个形势下组党去和同盟会等党派在议会里争一日之短长,实在是不智之举

柴东亮手中的烟头快烧到了手指,才慢慢的道:“你们的纲领不够成熟,不具备组党的条件。”

陆凯等人纷纷站起来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都督做我们的党魁,引领国家的进步。”

柴东亮啪的一拍桌子道:“军人不可干政,这是铁的纪律”

见柴东亮动怒,大家都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柴东亮咕咕噜噜喝了几口茶水,才缓缓的道:“我何尝不知国家不能乱下去?但是任何一个共和国都是文官政府,军人干政必然引起军阀混战,这是共和国之大忌既然你们没有成熟的纲领,那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你们愿意听听吗?”

大家顿时精神一振,原来都督并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不愿意说罢了,现在被邝海山、陆凯等人一激,也就打算开诚布公了。

柴东亮拿出三支铅笔摆在了桌子上:“何谓共和?中国古人说的共和指的是周公、召公两人共治天下,而现代政府则指的是公民共同拥有治理国家的权力。君主国立国的基础是荣誉,共和国立国的基础是公正。皇帝丧权辱国失去了荣誉就失去了合法性,而共和国如果丧失了公平也同样会丧失合法性???怎么保证共和国的公平不被打破?只有靠权力的平衡,这就是司法、行政、立法三权分立的理论基础。三权要求大体相当、互相监督,这才能保证政权的稳定和社会基本秩序不被侵害。

但是三权分立的体制也不一定就是一成不变的形式,比如法国和美国就有很大的区别,美国总统的权力很大,那是因为美国各个州的地方权力很大,可以制衡联邦政府。但是不管是议会制还是总统制的共和国,首要条件都是权力来自民间授权。”

柴东亮说罢看看邝海山问道:“你说说看,共和国的官员是干什么的?”

邝海山不假思索道:“全民之公仆。”

柴东亮撇撇嘴笑道:“这种糊弄老百姓的屁话,你信吗?我可以告诉你,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家的仆人可以给我洗脚,给我倒马桶,你觉得哪个公仆肯替老百姓倒夜壶的?官员就是官员,官员就是要骑马坐轿,就是要享受一些特权,这无可厚非”

邝海山不解道:“那这不就是前清的官老爷吗?”

柴东亮一摆手示意他噤声:“听我把话说完,大家想过一个问题没有,为什么秦二世是皇帝,赵高却可以指鹿为马?为什么汉朝的宦官可以废立皇帝?”

贺天寿立即答道:“奸臣当道,皇帝被蒙蔽了呗”

柴东亮淡然一笑:“一个奸臣就可以把持朝政吗?没有一**臣和他配合,他能做什么?”

邝海山似乎听懂了一些,郑重的问道:“那都督说是因为什么?”

柴东亮一字一顿道:“权力来自哪里,就效忠哪里”

大家顿时都陷入了思索,感觉有些头绪又还有些含糊。

柴东亮继续道:“中国历史上,所谓的奸臣把持朝政,那是因为皇帝不理朝政,这些权臣就拥有授予别人权力的机会??这些人的权力不是来自皇帝,自然不会效忠皇帝,只会效忠那些授予他们权力的人???同理,共和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民必须拥有授予议会、政府官员权力的能力,只有他们掌控了这个权力,才真正算是一个共和国老百姓可以让你当官可以让你骑马坐轿,也可以把你摔下来让你身败名裂。”

邝海山皱眉道:“那这岂不是要陷入法兰西雅各宾派的暴民统治之下了吗?多数人可以随时杀戮少数人?”

柴东亮拍着巴掌道:“问的好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以,在司法、立法、行政这个大三权分立之下,还必须有一个小三权分立作为社会的基础那就是工会、商业协会、政府的三权分立,没有这个基础,社会动荡在所难免???中国百姓一家只有三五亩土地,就算是精耕细作也难以维持全家人的生活,所以必须走合作社的路子,把土地集中起来规模化种植,优势共享。当然,这个必须建立在老百姓自愿的基础上,政府只可引导而不可强制。有了合作社这个团体,农会就可以建立起来了,农民有了组织就可以和地主、农场主分庭抗礼,城市里也是如此,工人有了工会就可以和资本家对话,而这个时候政府则要起到粘合剂和仲裁的作用,只有工农、企业主、政府这三权能够互相制衡,社会才能既保证活力又不至于引发动荡???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还是老百姓手里有选票,可以决定官员的命运,否则官结,百姓的日子比帝制皇权统治之下还要更惨”

三权分立,这些人都听人说过,但是大三权之下还有小三权,却是闻所未闻。

邝海山激动的道:“都督既然有这治国的良策,为什么不组党参加竞选,造福国民?”

柴东亮笑道:“这些话本来不到和你们说的时候,但是不说又不行???中国百姓还不明白那张选票的意义,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普选,必然是天下大乱,我敢断定各省的都督必然用枪逼着老百姓选自己,等到真正天下乱了起来,这些人又该说中国不适合共和制了,给民主宪政泼脏水,岂不是**成果要毁于一旦?”

所有人都被柴东亮打动了,他们原本只是隐约的感觉由着参议院这么胡来不行,但是任由袁世凯签订丧权辱国的借款条约也不成,这才起了让柴东亮组党的念头,没想到的是柴东亮早已有了成熟的想法。

顾维钧留学的博士,一向自视甚高,属于言必称英美的人物,本来认为中国照搬英美的政体就可以跻身列强,但是他也没想到中国的局面是如此的复杂。他在西洋多年对欧美的制度比别人清楚的多,恭恭敬敬的问道:“既然不能普选,又如何能保证权力操于人民之手呢?”

柴东亮笑道:“不是不进行普选,而是要慢慢来,一步一步稳着来???我打算将安庆、芜湖这些省内最开化的城市改变行政区划,将安庆、芜湖的区划改成市,每个市按照实际情况划分为若干个区,每个区的行政级别和县相当,先让老百姓选举区议员和区长,由他们自己治理所辖的区。区级选举只要搞成了,周边的县不攻自破,自古乡下人的风气是跟着城里走的,省城搞成了,县城自然就不是问题???三年时间,安徽要实现县级的普选,再过两年,省政府和省议会就可以由县级选举产生的议员,按照代议制的原则选举出来”

邝海山等人有些失望:“五年?要那么久?”

柴东亮微微一笑:“已经够快了,这五年就是教育人民的过程,同时努力改善民生发展实业,老百姓富足了自然就有了参政议政的想法,都是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哪个有心思去参加选举?拿起刀枪造反倒是有很大可能???一蹴而就看似是捷径,往往却欲速则不达。耐心点,把安徽建设好,拿出个样板给全国老百姓看一看,让他们感到切实的好处,这样的成果才稳固”

顾维钧一拍大腿道:“都督,您可以把您这个计划详细的列出来,晓谕全省人民。”

柴东亮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提议???我看就叫做安徽省第一个五年计划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作茧自缚

第一百三十五章作茧自缚

安庆街头新修的马路宽阔笔直,原先走石头车辙的木轮马车纷纷换了充气的胶轮车。 !车把式扬起鞭子,马匹一溜烟的窜了出去,速度比以前快了两倍都不止。商铺拿到了小额贷款,修葺了被淮上军破坏的店面,商业街已经恢复了生气,街道上买卖兴隆人头攒动,一副兴旺景象。

自打铺设了地下排水管道,老百姓也改了往街上泼脏水的习惯,隔半里就有一间水冲公共厕所,原本满地的黄白之外也已经绝迹,街道干净了许多。

正在街头做买卖的伙计突然发现满街人都朝街东头张望,他们也出来凑热闹,只见两个穿着在安庆难得一见的及膝骑马裤的女孩,正分别骑着一辆怪模怪样的东西往西边过来。只见两个细细的轮子在转动,她们俩脚踩着马镫状的东西,用力的蹬踏,后面则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西式衬衫的年轻男子。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柴东亮和莫小怜、吴美琪。吴锦堂带来几辆法国、日本产的脚踏车,莫小怜、吴美琪来了兴趣,这个东西她们在芜湖见过,租界的洋人有那么几辆,但是却从来没骑过。

俩人都是十六七岁,正是充满了好奇心的年龄,于是就缠着柴东亮带他们学骑车。在军谘府的后院骑了几圈之后,摔的满身尘土总算是能骑着走了,她们俩就又央求柴东亮带她们上街去过瘾。

正好柴东亮今天没什么事情,就带着两个小美女骑车玩,从军谘府出门到现在,莫小怜起码摔了四五跤,吴美琪倒是没摔着,几次车子想歪倒,她的两条大长腿就起了作用,每次都支住身体。

他们三个人玩的开心,只是苦了方清雨和几个穿着便衣的卫兵了,为了不引人注目,柴东亮没带廓尔喀卫队而是由方清雨领着几个中国士兵护卫。本来他是不想让卫兵跟着嫌麻烦,但是方清雨死活不同意,也只好由着他带着便衣卫兵跑步跟随。

“哎呦”莫小怜的车再次冲到了马路牙子上,重重的摔了出去。

柴东亮急忙跳下脚踏车,跑过去问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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