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牌位,被摆放在了以大地为桌的祭桌上。
一眼望去密集如林。
念完了祭词,林道上前。
他的身后,跟着诸将以及立下过斩获吐蕃甲士战功的军士们。
一众人等依次上前,按照顺序排列肃立。
依旧是林道打头,先行向着牌位们行揖礼,众人跟随。
待到礼毕,外围那些还没分配安置的单身汉们,在各自都头十将的带领下,低着头小步前行,将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顺序,端着托盘来到了祭祀众人的面前。
每个人的身边,都躬身立着一个单身汉。
他们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三杯酒。
“一杯醪糟酒~”
林道向着牌位们屈膝,端起了第一杯酒,缓缓倾倒于地“慰籍诸君思乡情~”
众人皆是屈膝取走了第一杯酒,一边跟着林道高呼,一边将酒水撒落余地。
再度拿起第二个酒杯,林道声音雄浑“两杯葡萄酒,喝彩诸君定天山~”
众将士,跟随高呼行礼奠酒。
拿起了最后一杯,林道再言。
“三杯三勒浆,诸君丰功永流传!”
挑选出来的三千一百一十二人,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龟兹城,都好似在微微颤抖。
奠酒结束,林道上前将准备好的祭品,一一送上。
此为初献。
反复三次,初献,亚献,终献。
潘美被挑选出来担任祝官,一直在不停的念诵祝文。
到了后来,已经是嗓子冒烟,声竭力嘶,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扯着破落嗓子怒吼。
三献之后,他终于是能够停下来,低着头快步上前,将手中的祝文交到了林道的手中。
林道亲自动手,将香炉与各类冥器集中起来。
他端起了香炉,焚烧祝文冥器,送三千一百一十二名神灵归天。
放下香炉,看着眼前的祝文与冥器在大火之中熊熊燃烧。
林道的目光看向了那众多的牌位。
好似见着了一张张满是皱纹的笑脸,心满意足的缓缓消散。
他提前了一千多年,光复了这片汉家固土,完成了白发兵们的心愿。
矗立良久。
林道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排队上前,受胙。”
受胙,就是分享祭祀品,象征着来自白发兵们的赐福。
至此,整个祭祀流程宣告结束。
若是按照儒家的‘事死如事生’的规矩来说,这种大型的祭祀,得进行好几天的时间。
可林道又岂会遵守儒家的规矩,半天的时间就宣告结束。
换好了衣服,林道策马入了龟兹城。
龟兹城有城郭,其城三重。
城中有佛塔庙千所,当地人以田种畜牧为业。
林道见着那么多的佛寺,也是大皱眉头。
他未说话,众将却是已知晓其意。
数日之后,城内外再无佛寺。
到了龟兹,林道决定分兵。
“潘美。”
他唤来大将潘美“你领各部骑兵,沿天山进军,攻灭喀拉汗国。”
“之后驻守当地,三年之内自有兵马前来轮换戍边。”
“此功成,当封王爵以贺功勋。”
潘美大喜过望,哪怕是嗓子还没恢复,也是扯着嗓子大喊领命。
林道当然也不会闲着。
“其余各部,随我进军于阗!”
“各部当奋勇作战,光复汉唐旧土!”
众将齐声领命。
别看林道自汴京城出发西行,一路征战万里之遥。
可此时,依旧是没能完全光复汉唐故土。
由此可知,汉唐最为强盛之时,是何其强盛,疆域何等广袤。
林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行光复汉唐故土。
之后等铁路线修过来,那就是大军跟着铁路线走,一路横扫世界。
此时各地跟来的单身汉们,已经是安置了大半。
哪怕是加上那些斩获军功,得以归化的横山党项,也只剩下了三万余人。
林道让潘美带走了两万,用以安置在从碎叶城到疏勒的广袤土地上。
他自己,则是领着剩下的,人直奔于阗而去。
于阗,就是和田。
当地最出名的,就是和田玉。
喀拉喀什河与玉龙喀什河中,到处都是上好的玉石。
林道打算这次过去之后,将当地上好的玉石都给卷包会了。
从龟兹到于阗的直线距离,大约在一千里以上。
只不过这直线距离中,全都是可怕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有着最好的向导,最充分的准备,一支驼队想要横穿大沙漠,从龟兹抵达于阗,其成功的几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因此,绝大部分的商队都是绕道走。
林道选择了直行。
他带领着以步卒为主的军团,先是越过龟兹南边的库车沙漠,抵达了塔里木河岸边。
之后沿着河道西行,来到了末蛮。
这里就是后世的阿克苏。
通常情况下,丝绸之路上的商队,这个时候会继续西行,抵达疏勒(喀什)。
想去于阗的话,就从疏勒南下,绕行广袤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绕行一大圈。
林道没绕路,而是从末蛮这里直接南下,深入大沙漠。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成功抵达了于阗,可至少也得损失一半的人手。
但是林道他有金手指。
现代世界海城的多个桶装水公司,都接到了一笔大订单。
每天都要通过卡车,向指定的仓库运送大量的桶装水。
卸下桶装水之后,还要将已经空了的水桶,给回收带走。
对于公司来说,多一笔生意多赚些钱。
对于司机来说,多开车跑些路途。
而对于那些辛苦干活的装卸工来说,他们就多了许多的疑惑。
“这些桶上,怎么会沾上这么多的沙子?”
“这附近也没什么大工地啊~”
五代时空的大沙漠里。
坐在马车上的陈小七,晃了晃头上的遮阳帽,动身去车厢倒水。
“你一天能喝八百趟!”
躺在车厢里休息的黄大山,不满的哼哼“咱们一天就这么一桶水,你可悠着点。”
他们这辆车上有六个人,除了他俩剩下的四个都是归化的横山党项羌。
两匹马拖拽着这辆车,车上装着他们六个人,以及他们六人的全部家当。
还有两桶水。
一桶水是六个人喝的,另外一桶水,则是给马准备的。
每天两桶,却一直被抱怨不够用。
不止是他们,几乎所有的马车都抱怨水不够用。
这些抱怨,让那些被‘请’来当向导的当地人,直翻白眼。
每天!
两大桶的水!
这若是让那些因为干渴而葬身大漠之中的人听到了,能被再气死一遍。
那些穿行大漠的人,除非是能找到绿洲,否则全程就只有水囊里的水。
还是跟骆驼一起共享。
这些汉人能有仙法相助还不知足,真是~
车队再度停了下来。
很快所有人都以各自的马车为中心,开始搭建帐篷准备过夜。
白天的沙漠热死人。
车上靠着大号的遮阳伞与遮阳帽,人手一把的蒲扇,还有水来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