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了他一种宿命的感觉。
对方的身上，背负着沉甸甸的命运。
康普顿甚至产生了一丝心疼。
他忽然想到了美国的物理学，严格来说，和华夏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自己或许也背负着相似的命运。
康普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或者说如何形容吴有训。
他最后只能想到一句话。
“吴，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两双大手有力地握在一起，浓烈的哲学气息在弥漫。
“吴！”
“康！”
“让整个物理学界，为我们颤抖吧！”
就在康普顿和吴有训基情四射地憧憬未来时。
另一边，伦敦，格林尼治，4月1日。
李奇维的量子研究所，揭幕仪式正式开启。
研究所前方的草坪上，众多英国物理大佬们三三两两交流着。
手中拿着酒杯，谈到尽兴处就响起碰杯的声音。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玻尔在人群之中，不断地有人找他交谈，言语多是请教之意。
他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大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魄。
作为玻尔-李模型的开创者，玻尔在量子论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今天是布鲁斯教授归来的大喜之日，玻尔比所有人都开心。
所以尽管路途遥远，他还是毅然前来。
不仅是为了表达对老师的尊重，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因为只有他才真正明白，老师的恐怖之处。
“量子论的春天就要来了。”
玻尔跟每个人都说了这句话。
接下来的时间，注定是量子论的时代了。
一定会有很多震动学界的理论出现。
众人听到玻尔的话后，纷纷认同。
这样的物理学，才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
没有布鲁斯教授的物理，就是一潭死水。
此刻，李奇维正在研究所内，和一位重量级嘉宾谈心。
汤姆逊今年已经63岁了，头发早已全部花白。
自从担任英国皇家学会的会长后，他就不再继续从事大学教育事业。
他辞去了剑桥大学的所有职务，只保留了物理学教授的头衔。
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会的改革和建设之中。
今天他来，就是代表整个皇家学会对李奇维表示祝贺。
李奇维在和卢瑟福等人聚会后的第二天，就专门去剑桥大学拜访了汤姆逊。
李奇维有两位导师。
一位是名义上的真正导师，汤姆逊。
另一位则是感情上的导师，普朗克。
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两位导师在前期的帮助可谓至关重要。
但说来奇怪。
二者给李奇维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他跟普朗克在一起，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完全没有任何拘束。
但是和汤姆逊在一起，总觉得又回到了博士期间，对方颇有严师的威严。
李奇维也觉得很奇妙。
此刻，汤姆逊感慨地说道：
“布鲁斯，一转眼，离我们第一次见面都快二十年了。”
“我真没有想到，你能走到今天的境界。”
“你已经远远超越了我。”
“每次想到你，我就忍不住自豪。”
“布鲁斯是我汤姆逊教出来的学生。”
老师的话让李奇维非常感动。
再也没有比恩师如此满意自己更幸福的事情了吧。
“教授，不管我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在您面前，我始终是那个求知的学生。”
汤姆逊听后开怀大笑。
眼角微微泛红。
他用李奇维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布鲁斯，真希望你是英国人，能永远留在英国啊。”
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笑着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你的研究所也是有招收研究生资格的。”
“是不是准备多招一些研究生培养。”
李奇维笑道：
“这一次，我准备随缘了。”
“向玻尔这样的天才，还是极少数的。”
“如果遇到合适的，我再考虑。”
“我还是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量子论上。”
“第二届布鲁斯会议上，我们憧憬了物理学的未来。”
“我想亲手实现它。”
汤姆逊消瘦的脸庞上，双眼更加锐利了。
“好！”
“物理学被战争耽误了好几年，是时候重启了。”
“走吧，今天你才是主角。”
“别让外面的人等太久了。”
“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这个会长摆老资格呢。”
李奇维马屁道：“教授，您当然值得。”
师徒二人哈哈大笑，走出了研究所。
当李奇维从门口出来后，草坪上的众多大佬们，立刻就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
玻尔更是小跑过来，脸上充满了喜悦之情。
李奇维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着，他便越过玻尔，走到众人前面，朗声道：
“非常感谢诸位参加量子研究所的揭幕仪式。”
“由于在场的都是我的好友同行，客气话我就不说了。”
“接下来，有请英国皇家学会会长汤姆逊教授，亲自揭幕。”
说罢，汤姆逊把红布攥在手里。
只见他轻轻一拉，研究所上方的红色幕布飘然落下。
“Quantum Institute”的英文字母出现在众人眼前。
古朴而肃穆的黑色，给人一种神秘而庄重的震撼。
仿佛那代表的就是宇宙真理一般。
随即，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为量子研究所的成立感到由衷地高兴。
李奇维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欧洲的战争，给各行各业都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物理学领域也不例外。”
“在这四年多的时间，几乎就没有什么重磅性的发现和理论发表。”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因为我们经历的是物理学难得的黄金盛世。”
“幸运的是，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科学，包括物理学，也应该迎来蓬勃的发展了。”
“不知道在场的诸位，是否还记得三年一次的布鲁斯会议。”
草坪上众人闻言，皆是神情一动。
物理学界的至高会议-布鲁斯会议，当然是人尽皆知。
只不过原本应该在1915年举办的第三届会议，一直推迟到了现在。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