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维脑海里搜寻着信息，笑着说道：“你好，维特根斯坦。”
“请说出你的疑问。”
维特根斯坦虽然初出茅庐，但一点也不怯场。
他的父亲是钢铁大亨，母亲是银行家的女儿，而且还是作家。
李奇维前世最喜欢的经济学家哈耶克，就是维特根斯坦母亲的长辈。
因此，以维特根斯坦的家世背景，哪怕在这种场合，也能保持相当的淡定，至少不会特别紧张。
“布鲁斯教授，关于广义相对论，我有一个问题。”
“你在广义相对论中大胆猜想，引力的本质是时空的弯曲。”
“那么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想，时空的弯曲其实由引力导致的。”
“是先存在了引力，然后引力使得时空弯曲，最后弯曲的时空再作用在物体上。”
哗！
维特根斯坦的问题，让在场的大佬们都是一惊。
哪怕是汤姆逊、普朗克这样的物理学大佬，也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有水平。
这让他们想到了前天布鲁斯所说的问题。
物理学家们到现在对力的本质，其实还没有搞清楚。
人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力，更像是一种表现形式，而不是力的本身。
但是能有这种洞察力的人不多。
“这个叫维特根斯坦的年轻人有点东西，恐怕是哲学界里的天才。”
“难得的是，他直接对广义相对论本身进行提问，恐怕他私下里也有研究。”
“这年头的哲学家不学习一点自然科学知识，恐怕不好混。”
“亚里士多德时代的那种简陋的哲学体系已经过时了。”
“我读过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我感觉那不是人能写出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
今天这场会议果然名不虚传，质量极高。
让在场的人都能遨游在智慧的海洋之中，享受人类理性的乐趣。
李奇维听完维特根斯坦的问题后，微微一笑。
果然不愧是未来的大佬，年轻时就足够犀利了。
李奇维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
已经见过了很多后世赫赫有名的大佬。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牛逼的人年轻时就很牛逼了。
不存在那种年轻时很笨，老了突然开窍的人。
厚积薄发或许只是天赋平庸者的幻想吧。
大佬们之所以给人厚积薄发的感觉，是因为他们追求的事业太艰难了。
艰难到以他们的聪明才智，都需要漫长的时光去积累。
换做一般人，恐怕几辈子也搞不定。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怪不得伟大的科学家那么珍贵。
当然，现在的李奇维已经是别人眼中的超级大佬了。
维特根斯坦虽然牛逼，但是在他眼里，还不够看。
“非常棒的问题，维特根斯坦。”
“我不得不说，罗素教授收了一个好学生。”
“的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好回答，但是其背后代表的意思更有趣。”
“之所以引力和时空不能关系倒换，因为这在数学上是行不通的。”
“如果你深入研究我的数学推导过程，应该就会发现这一点。”
“而且按照这种假设，那么电磁力就会迎来新的问题。”
“我为了保持电磁力和引力的统一，故意使用了引力场这个概念。”
“就是为了把两种力摆在同一种位置。”
“因为这是我们物理学家对于宇宙规则的深刻认知，那就是世界一定是完美的。”
“你的问题体现了科学和哲学的区别。”
“好比有一个苹果，无论哲学家怎么样描述它的形状、颜色、投影。”
“都并不能真实地反映苹果的本质。”
“你只有亲自去吃一口，品尝它的味道，研究它的内部组成，才能正确认识这个苹果。”
“这就是我们物理学家要做的事情。”
轰！
所有人都被李奇维的回答震惊住了。
看似平淡的话语，却包含机锋。
在场很多人虽然听的一头雾水，但都不明觉厉。
隐隐约约，他们感受到什么东西，但是又抓不住。
尤其是哲学家们，更是无比惊讶。
布鲁斯物理学牛逼也就算了，竟然对哲学也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上帝啊，布鲁斯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虽然他只是浅浅地提了一嘴，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那种深邃，宛如幽幽的万米海底。”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不少物理学家们则会心一笑，他们觉得布鲁斯说的话杀伤力太强了。
“哈哈，布鲁斯的潜台词就是，哲学家们只会空谈，真正拿起笔计算就傻眼了。”
“用语言描述真理谁不会啊，你说是白色的，我就说是红色的。”
“反正你也辩驳不倒我，因为我总能逻辑自恰。”
“没有人知道苹果到底是什么颜色这个绝对真理。”
“那么谁都可以提出不同的见解。”
“而我们物理学家不一样，我们直接咬一口，相当于拿仪器去测量，就非常清楚了。”
此刻，维特根斯坦有点傻眼了。
自己的问题看似精巧，但其实经不住推敲。
原来布鲁斯已经试过了。
可惜他虽然聪明，但是离看懂广义相对论的数学部分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甚至都不知道李奇维说的是不是真的。
也许别人就是随口一说.
但是维特根斯坦自己证明不了。
因为看不懂啊。
这也是后世民科们，为什么喜欢碰瓷牛顿定律和狭义相对论的原因。
明明广义相对论名气更大，为何他们不去推翻。
因为那需要大学才能学到，高中的知识不够用。
此刻，维特根斯坦有点着急了。
他毕竟年轻气盛，忽然，鬼使神差地质疑道：
“布鲁斯教授，你的意思是哲学不是真正的真理，只有科学才是真理吗？”
轰！
这一下，礼堂内彻底炸锅了。
所有人都被维特根斯坦的质疑惊住了。
就连罗素也被震撼的不轻，手里的烟斗差点都没拿稳。
这个问题就有点诛心了啊。
“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啊，沉不住气，这种问题怎么能公开讨论呢？”
“布鲁斯要是说是，那岂不是得罪了所有哲学专业的人。”
“但是他如果说不是，那和他刚刚说的，又有点违和。”
“总之，这个问题有点太尴尬了。”
维特根斯坦刚一说出口，自己也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了。
他刚想解释，忽然罗素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这种时候就随它去吧，越解释问题越大。
场面上顿时泛起窃窃私语声。
李奇维也是一愣，怪不得后世评价这位大佬是激情、炽烈。
这种性子果然是我行我素啊。
不过李奇维倒是挺喜欢这种性格的，和他很像。
什么狗屁哲学、科学，凡是不允许质疑的，那就是垃圾。
李奇维从来不在乎别人质疑相对论，相反，质疑的人越多他越开心。
因为只要双方都讲道理，你们一定能达成共识。
因为对和错是绝对性的。
李奇维轻举右手，虚空一按，笑着说道：
“很好，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我就喜欢这种毫不掩饰的性格，不惧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