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睛皆是明亮,便是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钱耀祖,嗜好美色。
这一点,整个平阳城人尽皆知。
若是真能给钱耀祖进献几个美人,在辽东这一片区域,只要别招惹到女真蛮子,那当真是能横着走了。
眼见众人心头的贪念都被挑起,屈阳颇为满意:“好了,现在都给我安静点。”
“听我说。”
“我看这新后县令不是个容易对付的。”
“这新后县城内,少说也有几千精锐士卒,谁要是露出蛛丝马迹,被那县令察觉了我们的念头,说不得就要留在这里了。”
“若是让我发现谁手脚不干净,想要绑了那些女人独自去请功,惹到了那人,连累咱们兄弟走不出新后县,我第一个剁了他的脑袋。”
话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四周几十个小吏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称是。
眼见唬住了这些人,屈阳心中得意,什么煞气,都是狗屁,他哪儿有那本事。
纯粹就是糊弄一下这些人,省的有人跟自己抢攻罢了,到那时候将那几个美人儿全部献上,自己的地位定然再次水涨船高,说不定能将那个一直很讨人厌的师爷都给挤下去。
至于如何弄到这些美人,那也简单,只消稍稍威胁一句:县令大人,你也不想窝藏逃犯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行了,别想这些了。”屈阳便随意摆了摆手:“张二癞子,你去酒楼那边,挑几个漂亮姑娘过来,今天晚上咱们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这话说出,众人脸上都是露出了暧昧的笑。
几个。
这边四五十人,怕是不够用的。
不过,这便是屈阳的喜好,用屈阳的话来说,人多热闹。
那张二癞子便喜滋滋的冲着门口走去,刚一把将门拉开,下一瞬,只听到砰的一声,张二癞子的身子瞬间倒飞回来。
半空中划出一条曼妙的弧线,整个身子啪的一声便砸在了酒桌之上。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却是杯子盘子碎了一地。
那张二癞子喉头蠕动,一片血团顺着嘴唇涌出,胸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姿势凹陷下去,显然是已经断了很多根肋骨。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一个个脸色瞬间大变,唰的一下抽出随身佩戴的武器,身子更是噌的一下起身,一双双眼睛全都冲着青柳阁的大门外望去。
青楼的大堂,四五十人,却是安静如鸡。
就在大堂外,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不是宋言又是何人?
就在宋言身子两侧,则是两个身披重甲的男子,一个是雷毅,另一个是洛天阳。
长时间赶路,所有人都是极为疲惫,这家伙倒是精神依旧,没有半分疲倦的意思。
再往后,街道之上,则是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已经将青柳阁的门前团团围困。
月光之下,一道道黑影,只看的屈阳头皮发麻。
他喉头蠕动,强压心头恐惧,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当街逞凶?你可知你杀的是谁?那是送亲使的将官……”
宋言笑了笑,他并未披甲,身上也只是多了一条毛毡,笑起来的时候便显得有些稚嫩:“你刚刚不是还想要将我的女人送给那老王八……额,钱耀祖的吗?现在居然问我是谁?”
屈阳脸色又是一变,心中暗叫该死,刚商量这事儿,怎地就被人家给听到了。
宋言神色不变,自顾自冲着前方走去,仿佛根本没看到四周那么多明晃晃的武器,可一路走过,却自有一股威势,面前挡着的那些小吏下意识冲着两边后退。
直至走到那张二癞子跟前,宋言这才停下,右手扣住张二癞子的脑袋,整个身子便被宋言提了起来,看着这个还在微微挣扎的人形物,宋言嗤的一下笑出了声:“就这种东西?将官?”
“他也配?”
话音落下,几根手指忽然用力,只听到砰的一声,张二癞子的脑袋瞬间在宋言的手心破碎。
红的,白的,喷的到处都是。
眼看着一些粘稠的物质,顺着宋言的手指滴落,四周霎时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仿佛那几根手指,捏碎的不是张二癞子的脑袋,而是他们的心脏。
一个个都是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唯有急促的呼吸,变的越来越粗重。
宋言随意甩了甩手,三品武者巅峰程度,力气大的惊人,便是捏碎一个脑袋也不在话下。
只是……有点脏了。
宋言吐了口气,视线在一张张脸上扫过,所到之处众人尽皆错开目光,青柳阁的大堂内,尽是成年人,可此时此刻却是连一个敢同宋言对视的都没有。
宋言便笑了笑,视线最终落在屈阳身上:“刚刚便是你,打我女人的主意,是吧?爪子倒是伸的挺长。”
他便摆了摆手:“张龙赵虎。”
唰的一下,两道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凭空出现在宋言身侧。
“既然喜欢伸爪子,那就先剁他一只手!”
屈阳脸色大变,没想到这新来的新后县令居然如此凶残,上来先杀了一人不说,还要剁掉他的一只手,下意识张开嘴巴,大声叫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姐夫是……”
话还没说完,呼的一声,张龙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屈阳身边,一把压住屈阳的脑袋,砰的一声面门朝下,砸在酒桌之上,另一只手抓住屈阳的一条胳膊,甚至,压于桌面。
下一瞬,便看到赵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侧面。
手起。
刀落!
一股鲜血迸射,桌面瞬间被染成一团猩红。
那只手,被斩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夜幕中,凄厉的惨叫宛若鬼哭狼嚎。
第211章 被房海带坏了(1)
血气弥漫。
无数成年男子,噤若寒蝉。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让这些成年人头皮发麻。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讲规矩的存在……你好歹也听一下屈阳的身份呢,万一是自己人呢?
一时间,偌大的青柳阁,唯有屈阳的惨叫,一浪高过一浪。
至于雷毅,则是悄悄望了一眼宋言,他的神色有些激动,对于屈阳这种人,他亦是极为憎恨,但他只是小兵,只是宋言麾下一个重甲兵队长,很多事情他不能私自决定。现如今听着屈阳的惨叫,雷毅也觉心头舒畅,仿佛这一段时间的担忧,郁结,全都随之消散。
再看宋言眼神便是更为敬佩。
将军虽年少,然性情果决。
这一点曾经的窦贤将军,梁有德将军都比之不得。
想当初,两位将军坐镇边关,处处受钱耀祖掣肘,不止一次嚷嚷着要将钱耀祖那无用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可这种话终究也只能在私下里说说,明面上终究是要对钱耀祖毕恭毕敬。
若是两位将军能有宋将军这般杀伐果断的性格,早点将钱耀祖斩了,又何至死于女真屠刀,边关又何至被攻破,平阳又何至沦陷?
这样想着,看向宋言的视线便愈发钦佩,或许,现如今平阳府这样的乱局,也唯有宋将军这样的存在方能镇压。
只是送亲使可是钱耀祖一手安排的。
上来便斩了送亲使一条胳膊,那便是狠狠扇了钱耀祖的脸,以钱耀祖的性格或许不会在意屈阳这个便宜小舅子,但绝对在意颜面。
便是将军大人能驱逐女真,镇压平阳,朝堂上怕是也免不了被文官攻讦。
不过以将军的性格倘若那些文官真对他下手,也自然不会像窦贤,梁有德二位将军那般坐以待毙,而以将军的手段,那些文弱书生……
呵呵!
下场怕是不会比那些倭寇好多少。
屈阳的惨叫还在继续。
自然是很疼的,俗话说十指连心,更何况是直接剁掉一个巴掌。
钻心的刺痛如同无数绵密的钢针,刺激着屈阳的脑子,便是喉咙中的惨叫都走了腔调。
四周众人更是胆战心惊,看向宋言的眼神就像是看待勾魂夺命的厉鬼。
他们只是一群地皮无赖啊。
平日里欺负欺负老实人还行,真遇到这种凶神恶煞的立马便怂了。平生见过的最是凶狠的存在,就是那些女真铁骑,可莫名的眼前这位新后县令似是比女真骑兵还要可怕。
随意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再次看了一眼四周众人,好几十个大汉,身子便齐齐哆嗦一下。
“说起来,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在下宋言,宁安县子,新后县县令,同时也是平阳府边关镇守将军。”
宋言缓缓说着,语气不急不缓。
“虽然本县令只是刚到新后,却也接到线报,有人私自运粮,入海西。”宋言并不在意旁人的念头,自顾自的说着:“现如今,我等汉人和海西女真正是交战状态。”
“这种时候,往海西运送粮食,那便是资敌,是叛国。”
“身为新后县令兼镇守将军,本县令自然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诸位麾下车驾足有百余,不介意本县令检查检查吧?”
此言一出,不少聪明的,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一丝冷汗。
投敌叛国?
这罪名,莫说是千刀万剐,便是夷三族都不为过。
上来就扣了这么大一个罪名,这新后县令是有备而来啊。
还想着谋划人家的女人呢,这搞不好明年今天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头七。
言语间,那屈阳似是终于恢复了一点,也可能是疼的太过,以至于意识都有些麻木,如此痛感反倒是没那么强烈了。
至少,嘴巴里的惨叫声总算是停下,一双眼珠子只是死死的瞪着宋言,眼神中满是无尽的怨毒:“宋言……”
“杂种。”
“你居然敢砍了我的手,你死定了。”
屈阳的声音凄厉又疯癫,仿佛厉鬼在嚎叫:“我姐夫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些人,你的女人……都要死。”
“谁都别想活下去。”
“你等着,哈哈哈哈哈,我会当着你的面好好疼爱她们的,哈哈哈哈……”
屈阳仿佛是疯了,一边嚎叫一边笑。
那声音听得四周一群官吏毛骨悚然,看向屈阳的视线都带上了一些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呢?紧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居然还故意刺激这位煞星,莫非是嫌弃命长了不成?你自己手没了,不想活了,也别拉着他们啊。
“姐夫?”
宋言便挑了挑眉毛,似是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