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这样! 第122节

  之前因着高阳两个字,还对这位郡主产生了一些偏见,觉得房俊脑袋上肯定要绿油油的,只是后来了解的稍微多一点之后便发现完全不是这样。这位高阳郡主其实属于那种相当温婉贤淑的女子,完全没有半点皇室公主的刁蛮和放纵,也从未听说她和哪个男子之间产生过什么绯闻。

  倒是房俊,喜好旁人女子这一点有不少人知道。

  心里想着,宋言便冲着高阳郡主的方向走去,好歹也是亲戚,待会儿还要去房家拜访,这样遇到若是不去打个招呼,未免有些不知礼数。

  那里是一家首饰铺子。

  高阳正在挑选发簪,纤细的手指正捏着一株翠玉簪子对着镜子比划着,只是这发簪无法让高阳满意,稍微尝试了一下便放弃。然后,便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饱满的身子转了过来。

  宋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冲着高阳郡主微微躬身:“郡主,多日不见,近来安好?”

  高阳郡主脸上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是带着浅浅笑意:“什么郡主,何止如此生分?”

  “说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妹夫呢。”

  “还是说,你想让我也尊称你一声爵爷?”

  宋言便摇了摇头,男爵虽然踏入了勋贵行列,可在郡主面前也实在是拿不出手,两人寒暄了一阵,高阳便问道:

  “妹夫今日来松州可是有事?”

  宋言呵的笑了笑:“倒是准备去拜访一下刺史大人。”

  然后,高阳脸上的表情便忽然变的有些古怪,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言:“今日其实……罢了,正好,我也无甚兴趣逛了,便带你回去吧。”

  “只是,到了房府,稍微小心点吧。”

  宋言有些诧异:“莫非房府还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不成?”

  那边顿了顿,随后笑起来:“规矩倒是没有,只是……家老目前正在招待一位贵客,令狐庆丰,是西林书院松州分院的院长。”

  “呃,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认识他。”

  “他是令狐睿的父亲,水灾之前,他的儿子失踪了,后经一番搜寻,在一处泥土中挖出了他的尸体,应是被人谋杀了。”

  宋言便张了张嘴巴:“是吗,那还真是可怕,松州的治安是该加强一点了。”

  高阳又瞅了宋言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不再言语,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说的太多反倒是不好。倒是宋言,在短暂的沉吟之后再次开口:“郡主……”

  “叫我表姐或阿姊就行。”

  “好吧,表姐,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怎么说?”

  “有人在跟踪你哦。”

  高阳的身子微不可查的轻轻一颤,几乎是转瞬间便恢复正常,便是连前进的步履都未曾有丝毫变化:“是吗,那还真是吓人,我们早些回去吧。”

  宋言的眼睛眯了一下,悄悄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只是目的却并不是那几个跟踪者,而是刘义生。

  显然,刘义生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旋即便已经散开。

  宋言并未多说什么,就这样在高阳的带领下,到了房府。

  一般来说官员都不会将宅邸造的太过奢华,至少从外面看起来不会,毕竟这些当官的不管背地里有多肮脏,明面上却都想留下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名声。

  但,房海显然不需要这般。

  毕竟背后是房家,松州刺史的这点儿俸禄,许是还比不上房海偶尔一次的消遣。是以,眼前这座府邸相当奢靡,比起宁平县的洛府也不曾逊色。

  此时已近黄昏,暮色还未曾降临,房府的大门却已燃起灯笼,夕阳余晖笼罩,如同盖上一层金黄,大门前两尊石狮子威武庄重,那石头雕琢的眼球好似在凝视着宅邸前方来来往往的行人。

  门扉敞开。

  露出里面深深的庭院和错落有致的回廊亭台。

  在高阳郡主的引导之下穿过雕梁画栋的门楼,里面青石铺地,假山错落,山石间还有清泉潺潺。

  不多时便到了客厅。

  刚走到这边,就瞧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怒气冲冲的从里面走出来。客厅门口,则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不是房海又是谁?

  当看到宋言的时候,房海眼睛微微一挑,嘴角上翘,看了看宋言视线又落在那老头身上,却并没有同宋言招呼。宋言也未曾吱声,只是瞥了那老头一眼,老头大约有六七十岁的年龄,满脸皱纹,但看起来精神头相当不错,行走间倒也算是步履稳健。

  在从宋言身旁经过的时候,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便是遇到高阳郡主,也未曾停下脚步更未曾行礼,仿佛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些人。

  将宋言引到客厅这边,高阳郡主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冲着房海交代了一下之后便转身离去。被人盯梢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未曾提起。

  “宋贤侄,多日不见,倒是长高了一点。”当院子里没有外人之后,房海的脸上唰的一下便满是微笑,那般变脸的速度让宋言望尘莫及,严重怀疑这人可能到蜀中进修过。

  不对,现在这个年代,蜀中那边可能还没有变脸的戏法。心里古怪的想着,宋言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忙上前两步:“房伯父好……啊不,现在应该叫您房伯爵了,瞧瞧我这记性。”

  “呵呵,贤侄啊贤侄,你这么年轻记性都不太好,你看看我,别看这么大年纪了,这该记住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忘的。”房海脸上笑意更浓:“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说着房海便拉住了宋言的手,拽着宋言往客厅里走去,表现的极为热络。

  开玩笑,这可是财神爷好不。

  自己这伯爵的身份,都是沾了宋言的光。

  虽说他是公爵世子,只要老爷子没了,这爵位铁定是他来继承,但世子之位能不能坐的稳当,谁又能说的准呢?

  不如说,这一次的功劳,那也算是坐稳世子之位的筹码。至于多出来的伯爵,他儿子那么多,完全可以再选一个,一门双爵岂不荣耀?

  还有白糖的生意,只是短短一月功夫便有数万两银子进账,洛玉衡只是以三百钱一两的银子卖给他和崔家,至于房家和崔家要卖到什么地方,卖多少钱,那是完全不管的。

  一月的时间,足够房海将第一批货物送到赵国边境。

  赵国那地方,军备疲糜,甚至连宁国都不如,但……赵国他娘的有钱啊。

  中原四国,赵国绝对是最富有的。

  楚国为何进攻宁国而不是赵国,那一年三百万两的白银和三十万匹锦缎,绝对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赵国的富商和贵族崇尚奢靡的生活,他们不在乎钱,只在乎那东西能不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对于白如雪甜如蜜的白糖,那自是趋之若鹜。

  房海下刀也没太狠,只是翻了五倍而已,便是如此每次的货物也是要不了几日便被抢购一空。

  现在再看,那哪儿是什么白糖,简直就是一座银山。

  利润太大了,便是房海平日里都舍不得享用。

  至于茶叶,虽然目前还没有盈利,可房海也能一眼看出其中隐藏的利润。

  爵位,财富……

  与宋言给自己带来的东西相比,宋言之前利用房俊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甚至巴不得多利用几次。

  “对了,刚刚那老头儿,老弟你可认识?”房海一边拉着宋言往客厅走,一边说着:“那老头叫令狐庆丰,是西林书院松州分院的院长。”

  “,前些时日他儿子莫名奇妙被人给杀了。”

  “明明杀人的是附近的山匪,我怀疑就是黑风寨的那伙人,可这老头就是不信,非要让我再仔细调查调查,着实是烦人。”

  “对了,西林书院就在长和街,很显眼的,令狐庆丰那老头就住在那边,虽然说这老头有点烦人,但学问还是不错的,如果贤侄想要参加科考,倒是可以去向那老头讨教讨教。”

第163章 亵渎

  宋言眼皮一挑,脸上笑意不变,随着房海入了客厅。

  灯笼散着柔和的光,墙上挂着名家书画,每一幅都是珍品,大红实木桌椅上甚至还铺着锦缎,似是担心木头太硬坐着不舒服。

  这般奢靡,便是洛玉衡都比不得的。

  随手叫来一个侍女将原本的茶水撤去,换上新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宋言和房海两个人。

  张龙赵虎,空蝉步雨四个也懂得规矩,主子有话要说他们这些下人自是不能靠近的,刘义生虽然也想要听听宋言和房海会说些什么,觉得自己在旁边有些时候或许还能找补一二。

  但,该有的规矩必须要有。

  他现在是宋言的师爷,不能做出有损宋言体面的事情。倒是旁边的空蝉,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狐疑:“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啊?”

  “我感觉自己好像听明白了,又有点迷迷糊糊的。”

  刘义生就笑了笑:“姑爷从伯父改口伯爵,是在提醒刺史大人,莫要忘了伯爵的爵位是怎么来的。”

  “至于伯爵大人的话,则是在表示这份情谊我会记得。”

  “告知爵爷令狐庆丰的身份则是在表示令狐庆丰儿子被杀这件事我替你压下来了,不用担心。”

  刘义生虽不是官场上人,但是想要理解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宋言和令狐庆丰之间发生了什么,通过这短暂的对话,大概也是能猜出来一些的。

  “至于最后告知爵爷令狐庆丰家在那里,则是在向爵爷传达一个信号,这个人我交给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

  空蝉小脸儿上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就撇了撇嘴巴,这些人呢说话还真是奇怪,好好的说话弄的跟打哑谜一样。

  然后小丫头就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小脸儿上多出来了一些兴奋:“这会不会就是早上知道了去你家的路,晚上就去弄死你?”

  刘义生微微一愣:“你是想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小丫头便狂点小脑袋:“对对对,姑爷是这么说的。”

  刘义生的脑门上便是一层黑线!

  亵渎啊。

  圣人之语,怎能被人如此编排?

  用力吸了一口气,刘义生望着空蝉正色开口:“这些话,以后莫要跟其他人说起。”

  “为何?”

  “我怕你家姑爷出门被人打死。”

  客厅内,宋言端着茶杯。

  青绿色的茶水,看起来便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终于不再是那种烹煮的茶汤了。

  两人先是寒暄一阵,又随意聊了一段时间家常,房海还询问了宁平县灾民的情况,直至一杯茶快要喝完,宋言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惆怅。这种表情自然会被房海看在眼里,也很给面子的顺着台阶踩了上去:“贤侄,何事忧愁?不妨说出来,若是伯父能帮你解决的,定不会推辞。”

  宋言便吐了口气:“伯父有所不知,小子怕是命不久矣。”

  ……

  谁也不知宋言和房海究竟在客厅里商量了什么,当客厅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脸上皆是诡异的笑容,很明显应是达成了让双方都深感满意的约定。

  那种模样,莫名让人想到一个成语:狼狈为奸。

  房海很是热情,非要招待宋言用晚膳,等到离开房家的时候已是半夜。

  夜风呜咽。

  银白的月光洒在伊洛河的水面,泛起丝丝波光,河水早已没了曾经的凶残,缓慢的波动着。马车在寂静的黑暗中,传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宋言并没有直接去找令狐庆丰的麻烦。

  倒不是仁慈,主要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令狐庆丰那家伙虽然目前并不担任任何官职,但徒子徒孙一大堆,在文人士子当中颇有名望。若是没有合适的背锅侠,直接将其弄死有可能会调查到自己头上。

  虽然有些瞧不起文官集团,但那群人却也最擅长阴谋诡计,真要是暗戳戳给自己一刀子,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爵爷,事情成了?”马车内,刘义生问道。

  “成了。”宋言咧了咧嘴巴:“刺史大人已经答应出兵。”

  房海,身为松州刺史,职权是非常恐怖的。偌大的松州府,政权,军权全都被房海抓在手里,有点类似于节度使的感觉,只是比起节度使受到的限制更多一点。

  唯一可惜的是,松州府作为内城,除了沿海地区的倭寇之外,几乎不怎么遭遇到外族袭击,是以松州府的军备力量并不算强,偌大的府城只有一万五千人马。

  名义上。

  真正的数字,能超过一万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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