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无伤大雅,尽快让公台准备好流民进行妥善安置。另外,再看看辽东山脉有没有愿意过去的百姓,稍近点的位置也可以。现在辽东山脉的百姓太多,都快有些容纳不下了。”
“诺!”贾诩点了点头,随后缓步离开。
就在这时,贾诩迎面遇到了董昭。
两个老狐狸彼此微微一笑,随后各自离去。
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张,田泽麾下的文臣如今也隐隐有了派系的迹象。
以陈宫、国渊为首的实干派,以张昭、田丰为首的清流派,以程昱、董昭为首的唯上派,还有以贾诩、荀攸为代表的中立派等等,都已有了苗头。
不过这些派系之间并无明确的界限划分,相互之间也没有激烈的争斗和冲突,只不过是在一些理念和策略上有所不同而已。
而且很多人因为出身地域等原因,相交甚笃,并无多少龌龊。
田泽也清楚,这种派系的出现几乎是必然的。
麾下文武毫无嫌隙、融洽至极只存在于理想之中,诸多决策站在他们不同的出身、立场之上都有不同的考虑和侧重点,很难达成完全一致。
不过这种派系的存在有利有弊,只要加以正确引导、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反而会带来不少好处,能促进不同观点的交流和碰撞,为决策提供更多的思路和选择。
田泽这些年也成长了许多,不再以曾经那种单纯的想法和单一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慢慢地掌握了一个上位者应该具备的能力和思维,变得更加成熟。
“拜见主公!”董昭缓步上前,手中拿着一份手册。
“哦,公仁啊,大婚之事进展如何了?”田泽正准备回房休息,看到董昭前来,又重新坐了下来。
“主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流程已经走完,按照主公您的要求,彩礼并不厚重,但却也算是精挑细选,每一件都费了不少心思,糜家对此也甚为满意。”董昭道。
“那便好。”田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减轻彩礼负担是他明确提出的,作为主公自然要以身作则。
上行下效,要想确保自己定下的制度能够严格贯彻落实,关键就在于田泽自身的行为和态度。
因此田泽在很多事情上都十分克制谨慎,以防出现“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不良现象。
本身田泽自身便属于低欲望的人,虽然也有些贪财好色,但作为世家子弟,年轻时声色犬马、骄奢淫逸,都享受过了一遍,除了还有些好色外,对于钱财等身外之物已经不甚看重。
毕竟整个辽东都是他的,想要什么会没有?
他可不会像刘宏一样小家子气,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还要在老家买地抢地,还玩裸泳馆、模拟市场那一套,甚至给狗封官。
抢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抢什么地?就算是抢,也得抢世家豪强的,和百姓抢什么地?屁股都坐歪了。
裸泳馆,就不能低调行事、偷偷地玩,或者准备些泳衣之类的不好吗?品味真差。
这些荒唐事虽然靡费不多,但是极其伤人心、败坏风气,造成的负面影响极大。
有时田泽都不禁为大汉感到悲哀,桓帝和灵帝都是那种出身低微、见识短浅,被外戚扶植起来想要作为傀儡的存在,根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帝王之道的教育。
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没有大格局,净干一些荒唐事。想的一些对付世家的招数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损招,目光短浅,缺乏长远的战略眼光。
“糜竺没生气吧?”田泽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当然不会。子仲明白主公的意思,对于主公您亲笔所题的字更是奉为珍宝。”董昭听闻田泽说出这种话,不禁微微一笑。
自己这位主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真性情。
“那就好。也替我和糜竺说一声,嫁妆千万不要太多,与聘礼相当即可。礼轻情意重,让他适当准备就行。”田泽说道。
“主公放心,昭定会将主公心意原样传达。”
作为辽东之首,田泽的婚嫁必然会被臣属和治下百姓视作上限,绝对不敢逾矩。但出于对糜氏的尊重和重视,婚礼又不能太过轻率简陋。
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他和董昭商量了许久才定下来,既确保婚礼的隆重盛大又避免铺张浪费,力求找到一个平衡点。
历史上糜竺给糜贞准备的嫁妆是奴客二千人和金银财宝无数,让当时极为穷困的刘备再度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富有辽东的田泽不需要这些。
“婚期定在何日?”
“九月初九,主公以为如何?”
田泽点了点头,他对请期之事并不在意。
“这是昭准备为主公下拜帖的人员名录。”董昭恭敬的将手中的手册双手奉上。
田泽接过认真翻看一番,不禁眉头一挑:“这么多人?其中不少我并不熟识,似乎是一些在野的清流名士吧。”
董昭点了点头:“主公,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享誉天下、品行高洁的真正清流隐士,借此机会刚好可以招揽一番。”
“昭以子布和幼安公的名义相请,希望能招揽留下一批人,以助我辽东发展。毕竟辽东需要文人,也需要真正的清流。”
田泽闻言,心中感动异常,伸手拍了拍董昭的肩膀:“公仁,辛苦了。一切便依你所言。”
这份名单的用心程度就不用说了,能劝动张昭和管宁这些“倔驴”,要花费多少工夫田泽心里很清楚。
尤其是本就不被他们所喜欢的董昭,必然没少费口舌和心思,甚至还得遭受不少的讥讽。
但董昭明知如此,依旧办成了此事,其中的一片赤诚之心,田泽深为感动。
第101章 齐田后裔
董昭绝非佞臣之流,而是有着真材实料的大才,同样有着自己的坚守和抱负。只不过与田丰等人相比,他选择的道路不甚相同罢了。
在董昭的眼中,这天下迅速呈现治世才是关键。而在这个一人可兴国的时代,最为关键的要素便在于上位者。
董昭便是全心全意地为上位者服务,不遗余力扫平一切阻碍的存在。
只要主公能获得最大益处,哪怕有悖于道义,他也在所不惜。
和贾诩一样,董昭在暗中为田泽操办了诸多“私事”。
他精心领养了一大批出身清白的孤儿进行悉心培养。
在培养的漫长过程中,进行了各式各样严格的考察试炼,并不间断地对他们进行思想灌输。待这些孤儿成长成才之后,将之散布到辽东的军政队伍之中。
其中那些能力格外出众、品性优良且忠心耿耿之人,甚至会被董昭恳请田泽亲自赐予“田”姓。
这些举动并非田泽的指使,而是董昭自己用心琢磨并精心运作的。
田泽知晓后,心情半是欣喜半是无奈。
有这么个“贴心”的下属,着实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对于这样的下属,田泽很难不信任亲近。
若非与无终田氏彻底划清了界限,董昭甚至曾有过从无终田氏之中选拔培养一些族人的想法。
如今田泽气候已成,无终田氏却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搬迁的准备。
并非真的是由于无终田氏彻底与田泽切割敌对的缘故,而是出于对家族未来生存的深谋远虑。
田氏族长田延一直以来都很看好田泽的未来,但他深知家族的存亡不能全然寄托于个人身上,鸡蛋不能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世家的生存之道。
同时,这样做也是为了不给田泽添麻烦。毕竟无终田氏之中并非人人皆为贤良之辈,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一些纨绔子弟和行事鲁莽之人。
万一日后在田泽的治下被擒,无论最终是治罪还是不治罪,对于田泽而言都是一种潜在的打击和困扰。
所以,田延早已做好了搬家的周全筹备,只待恰当的时机来临,便举家迁往江东。
之所以选择搬迁至江东,也是田泽的建议。日后即便是天下大乱,江东也算是相对安全的区域。只要面对孙氏时愿意适当低头,便可保平安无事。
而且按照田泽由北至南的争霸总体战略,江东也多半是最后才会被攻略的地方。
虽然路途遥远了些,但好在田氏族人数量本就不多,只不过区区几百人而已。
田延有能力安排,田泽也会暗中通过糜家的人脉联系江东的地方豪强予以协助,安全问题无需过多担忧。
曾经,田泽一度认为自己的家族虽说在幽州这个地处偏远的地域还算得上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但放眼整个广袤的天下却并不算什么。
毕竟家族也就三百多族人,如此规模,相较于中原那些庞大的世家大族,实在是相形见绌,根本不值一提。
但后来随着对家族的深入了解,田泽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自己家族族人数量之所以不多,其实是因为汉室多年来的暗中打压。
作为田齐后裔,他所在的家族如此头铁,始终不改己姓,被打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田齐后裔在历史上干的狠事太多了,朝廷对他们一直心怀忌惮,警惕万分。
远的暂且不提,便是曾经那位差点篡汉成功、颠覆汉室江山的王莽,也是田齐后裔。
险些成功复制了曾经田氏代齐的惊天操作,只可惜遇到了“大魔导师”刘秀。
人力难敌天数,最终功亏一篑。
而这还并非全部,中原赫赫有名、在天下都排的上号的颍川陈氏,也是田齐后裔!
还有法正所在的法家等等名门望族,田齐后裔几乎遍布天下,只不过很多家族为了适应时势更改了姓氏而已。
大家虽分属不同的支脉,但毕竟同为田齐后裔,彼此之间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初田泽能够年纪轻轻便被破格举荐为孝廉、顺利出任县长,这背后都有着这些同出一脉的势力的暗中助力推动。
汉末世家的势力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遍布天下各个角落。彼此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相互交织,编织成了一张极为庞大、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完全垄断并掌控了大汉的官场和地方。
这便是天子为何一直在不断打压世家的根本缘由,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过大,而且已经隐隐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同盟,紧密地站在了同一战线。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可怕了!严重威胁到了皇权。
尤其这些世家还将触角伸向了至关重要的兵权。
扫灭黄巾的三大名将,皇甫嵩、卢植、朱都因为种种复杂的原因坚定的站在世家的立场上,甚至还有董卓等地方将领都是世家在背后扶植起来的。
这换成任何一个皇帝都难以安枕入眠。
而田泽如今在明面上与田家割裂,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世家豪强的对立面,但灵帝依然不敢过于信任和重用,其中大部分原因也在于他的出身背景。
大汉可再经不起第二个“王莽”了!
虽然恒灵二帝昏庸无能,但是不傻。宁愿掀起党锢之祸也要和世家死磕到底,正是因为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迫切地想要打压世家,抢夺官吏、军队和土地的掌控权。
然而,站在世家豪强的角度而言,他们其实也没错。
东汉建国,是他们选择的刘秀,倾尽全力协助刘秀打下了万里江山。
在他们看来,刘氏理应与他们共同治理天下,分享权力和利益。
但田泽深知,这种权力的分散会带来极大的危害,必然会导致内部的激烈倾轧和迅速腐化,最终走向衰败。
晋朝就是一个触目惊心的鲜明例子。
所以世家豪强必须要被削弱和控制,否则国家难以长治久安。
在如今天下的局面之下,想让世家豪强心甘情愿的低头、主动同意被改造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惯了呼风唤雨的土皇帝,谁又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给他人打工,屈居人下呢?
所以田泽只能选择先用强硬决绝的手段扫平一切阻碍和反抗,待世家豪强彻底绝望时,再适当的后退一步,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因为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
正如某位不愿意从医的作家所说:当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田泽必须要保持坚决掀桌子的强硬姿态,甚至是真的彻底掀掉桌子,毫不留情,才能让世家豪强感到畏惧,愿意乖乖坐下来听话,接受改变。
因为谁也不知道世家在这张桌子上暗中埋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机关陷阱,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