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偶尔还抽冷子派遣白兵偷袭一波，让庞德不敢大意。
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守城的将士慢慢变得难以承受如此频繁的进攻。
刘备军的进攻力度反而越来越强。
如此一增一减之间，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使得守城将士只觉得固守越来越艰难，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样下去，用不了太久，只怕城中将士的心态就要崩溃。
第474章 蒯良之忧
守城，很多时候关键并不在于守不守得住，而在于守城士卒的心态。
历史上真正通过强攻拿下的城池，在攻城战中的占比恐怕连两成都不到。
大部分守城战，之所以会败，不是因为攻城大军过于强悍，靠着硬实力杀入了城中。
而是城内弹尽粮绝，亦或者士卒看不到获胜的希望，士气低落、心态崩溃，导致内部自败。
很多的守城战从上帝视角来看，是能够轻松守住的。守城将士明明优势不小，明明啥都不干再多撑一会儿就能赢，却偏偏没有坚持住，看起来很蠢。
但只有真正身处其间，才能真正感受到城池失守的必然。
因为人终究是人，不是机器和NPC，会害怕和胆怯。
在从外界得不到任何消息，敌人的攻势却越来越猛，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的情况下，再坚定的信念也会动摇。
尽管刘备打不起真正拼命的攻城战，但是搞庞德军士卒的心态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他的兵力较多，而且庞德军如今的确是一股孤军。
只能被动挨打的孤军。
庞德性情稳重，被魏延偷袭一波后便明白刘备军中能人不少，因此早就打消了反击和反偷袭的想法。
他很清楚，张不会对他坐视不管的，只要撑住就是胜利。
他更清楚，如今的巴郡对大齐而言，比朐忍县一地要重要的多。在看到黄忠军出现的那一刻，他反而松了口气。
只要他撑住，哪怕只是多撑上一段时间，益州就稳了。即便牺牲于此，大齐的战略目标也已达到。
只是可惜了这近万的工程兵，有文化又有动手能力的工程兵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对于大齐而言，几乎不亚于损失了十万大军。
刘备自然清楚拿下朐忍县、丢失巴郡是得不偿失，因此他此时也心急于拿下朐忍县。
毕竟大齐攻城部队的强悍他是清楚的，哪怕有田豫率领近万兵马驻守，层层阻敌，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若是在此之前不拿下朐忍县，刘备就可以做好打道回府的准备了。
毕竟朐忍县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县城罢了，谁知道张有没有能力再打造出“第二个”。
巴郡虽然在他掌握，可是郡内长江沿线的几座县城当初刘范出于主权考虑可没有交给他，如今已被张接手，否则的话张的工程兵也不可能顺利的抵达。
而在朐忍县西部，还有着临江、平都、枳县等必经之县城。
这些地方攻打下来不会多难，但万一哪一个又被张强化了……
这种化普通地形为天堑的本领，刘备是着实难以接受。
这也让刘备有些懊恼于当初对益州的重视还是不够，若是能够提前意识到刘范麾下的问题，完全可以自己独守金牛道和米仓道，由严颜在剑阁压阵即可。
只可惜现在再后悔已经迟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大齐对于地利的利用和改造能力着实令他深感无力。
在田泽大军入蜀后，张心中大石落地，也不禁加大了对于巴郡的攻伐力度，令田豫苦不堪言。
他虽然善守，但是在霹雳车等攻城利器面前，也是深感无力。
大人，时代变了！
霹雳车的出现使得守城战已经不再能靠着城墙巍然不动，在城墙上下拉扯了。
而与此同时，田泽的大军也在稳步向着朐忍县方向推进。
陆逊对于如何对付刘备军已然心有腹稿，并没有急着杀向朐忍县，而是在长江沿线、距离较远的枳县停滞了数日，打造战船。
得益于益州本来就有一些战船，再加上田泽此次前来早有准备，非但一应物资齐全，而且又带来了三千工程兵。
不过数日间，就勉强打造了能够承载数万大军的船只。
当然，因为时间紧急，这些船只基本不能用于水军作战，只不过是用于临时运兵而已。
随后万事俱备的陆逊方才指挥大军沿长江而下。
仗着田泽的“小地图”天赋，陆逊可谓是毫无顾忌，丝毫不担心会被刘备军的斥候发现。每当提前发现斥候时，便提前派出小股精锐下船将之袭杀。
尽管这样一来迟早会被黄忠察觉到不对，但是只要己方的行军速度够快，黄忠绝对反应不过来。
毕竟这些斥候距离朐忍县甚远，绝不可能是一日一报的那种，必然是就地驻扎，发现问题再呈报，至多也只可能是数日报备一次。
而当距离朐忍县稍近些时，面对密密麻麻的斥候，陆逊方才停住了进军的脚步，开始了夜袭的准备。
而在此时，刘备尚未察觉到问题，只是蒯良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主公，长安方向还没有消息传来吗？”蒯良再次问道。
正在与庞德研究接下来攻势的刘备闻言，眉头微皱：“并未。”
“子柔，你也清楚，长安距离此处逾千里，沿途又多是田泽设下的关卡，汉中戒严，还需要绕道荆州前来，消息传来怕是要至少大半个月的时间。”
蜀道难不止是行军难，消息传递也难，所以正常情况下，攻守双方对于外部局势应该是两眼一抹黑，纯粹只能靠猜测，等到得到确定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田泽这个作弊的除外。
“子柔，你是担心田泽靠着天赋提前察觉到益州的局势，从长安派兵前来支援？”庞统听出了蒯良的弦外之音，问道。
蒯良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士元，如今我等将重兵集结于朐忍县周边，万一田泽率领大军前来，只怕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
庞统微微颔首，但还是摇头道：“子柔，若是担心此事，我们现在就只有放弃蜀中，死守巴郡一条路了。”
“但是巴郡虽然易守难攻，后勤却是问题啊！若是不能拿下长江水道，一应物资根本无法从荆州送至巴郡，根本难以长期固守。”
庞统不是没有考虑到田泽出兵的可能，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无论如何，朐忍县是都要拿下的，否则只能灰溜溜的撤回荆州，这是己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第475章 夜袭刘备
蒯良轻轻点了点头，神色间却仍隐有忧色：“士元，你所言不错。只是万一田泽突然率军来袭，该当如何？我们如今对于益州的情报可是几近于无。”
庞统平静道：“放心，子柔，此事我早已思量许久。”
“田泽即便能及早知晓益州的动态，做出反应。他征召兵马南下也需要时间，不可能这么快抵达的。”
“万一田泽提前已有准备了呢？”蒯良尤不放心的问道。
虽然他也知晓自己这种无端猜测有些无理取闹。毕竟如果每战都这么瞻前顾后、思虑过度，仗就不用打了。
但他的天赋冥冥中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庞统淡淡一笑道：“那便撤军呗。”
“待到田泽抵达，咱们就撤回巴郡，亦或者直接撤回荆州，都可。”
“若是田泽偷袭……”
蒯良话未说完，却已引得在座众人纷纷眉头微皱。
大战之中，蒯良的这种猜测和质疑，在众人看来极为不妥。
一场战事涉及方方面面，可以有所提防猜测，但绝不能毫无根据、肆意揣测。
否则的话，这仗怎么打？他们是不是还要担心张军随时举兵前来？既要顾忌庞德从朐忍县突围，又得提防张强攻，还要防备田泽偷袭绕后？
想要在战事中做到面面俱到是根本不可能的。
虽然不明白蒯良为何问出了这种有失水准的话，庞统还是解释道：“这一点，汉升早有防备，已经提前在南部布置了大量的斥候，即便有敌人前来偷袭，也必会被发现的。”
行军打仗，该有的操作怎么可能忽视？只是没必要过于防备罢了。
蒯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田泽乘船顺江南下该怎么办？毕竟朐忍县周边两岸的地形，水军的速度可远比陆路快，斥候怕是都跟不上。
陆路方面倒不用过多考量，各条小道都已被封堵，而且地形狭窄，根本无法容纳过多大军迅速通过。
但是一连追问了两个愚蠢的问题，蒯良实在不太想再“献丑”了。
而且蒯良心中对于此也有了自我解释的答案。
此前庞德的工程兵已经将周边的长江水道布满了暗礁和水锥，他们此前还不死心的特意查探过，即便是朐忍县西侧也都是，水军根本无法通行。
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吧。
蒯良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试图驱散那萦绕在心头的不安。
然而，蒯良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陆逊正率领着大军，在田泽“小地图”天赋的加持下，率领大军登船顺江而下，直奔朐忍县而来。
手中拿着一份水道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着各处暗礁和铁索的薄弱之点，以及那唯一一条可以畅通无阻通过的路线，陆逊心中不禁感慨。
“陛下，这些工程部队可真是心细如发啊！”
非但短时间内打造了一处绝地，竟然还提前留下了后手，这种操作着实令陆逊不禁佩服。
田泽淡然一笑。
开玩笑，墨家和公输家的那群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就是平日制造机关，很多时候都会习惯性的留个后门，以防日后不知何时能够用到。
这群人的聪慧绝不在陈宫、陆逊等人之下，只不过，智慧发挥作用的方向不同罢了。
这些人本着有当无的想法留的这条暗道，也是为了万一情况不对，或许能够通过此路撤离呢？就连如今的朐忍县内还备有不少船只。
只不过蔡瑁堵在朐忍县旁侧的水道，他们的准备根本用不上。
但此前提前给张寄的这张水道设计图却是立了大功，本是为了方便张来援，现在却成了陆逊偷袭的致胜法宝。
“夜间行船视野不便，让最前方的战船务必要谨慎，小心注意工程兵留下的标记和方位，别给自己弄沉了。”田泽叮嘱道。
陆逊淡然的点了点头。
开玩笑，有着田泽的天赋加持，就仿佛开了GPS定位一样，最前方的战船轻而易举的就能清楚自己的位置，只要记住地图上的路线，就是闭着眼都能通过。
不过该小心还是得小心。
此战可是他的亮相之战，绝对不能马虎了。
“陛下，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刘备军的水军了。只要我们的行动速度够快，就能够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越过朐忍县靠岸。”
“届时，无论是偷袭刘备军主力，还是拿下白帝城，都是轻而易举。”陆逊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语气平静道。
田泽点了点头。
对于陆逊的这一计策，他颇为赞赏。
看似简单的偷袭，实际上却是建立在对于时机、地形以及敌我态势的准确把握上，精妙无比。
水道的后手，敌人的无备和急切，连续数日攻城的疲惫，己方的状态良好，周边的地形……
但凡少一个条件，这条计策的施行就会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