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执政几十年，治下承平、性情仁善，整体而言水平甚至能在古代皇帝中排个中游水平，但因为父亲是刘备、处在三国时代，落了个昏聩至极的评价。
固然其能力不行，但若不是生不逢时，也不至于此。
刘范入蜀后可说是几乎寸功未立，立的那些功劳还都是弥补他爹捅下来的篓子，这谁能信服？
因此，不少人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开始建议刘范肃清南蛮，以立威信。
对此刘范内心差点都想骂娘。
大敌当前，益州明年都不见得能不能保住，这个时候肃清南蛮？喝多了吗？还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想要把南蛮逼反？
但是刘范却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推辞说是大局为重、日后再说。事后甚至都不敢处置这些人，憋屈的不行。
这一行径也彻底坚定了一些人的想法，一场无形的风暴开始在益州看不见的地方酝酿了起来。
刘范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没办法。
“子乔，群臣进谏皆言肃清南蛮之事，为之奈何？”刘范不禁叹了口气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田泽还尚未南下呢，只是顺手的两步闲棋就弄的他焦头烂额。
最让他无奈的是，田泽这一次压根就不是针对他，只是误伤而已。
张松此时也颇为头疼。
肃清南蛮，说来轻巧，毕竟如今南蛮明面上确是益州治下，加强管理也是义务之举。
但是南蛮这个地方，局势之复杂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蛮人部落、地方豪强各自为政，官府根本插不进去手，背后的利益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能维持明面上的和谐就不错了。
想要肃清，谈何容易。
别说是有着田泽这一大敌当前，就是益州承平，毕尽一州之力，刘范也未必能够干好此事。
如今的益州虽然不乏贤臣名将，镇压南蛮不成问题，将之完全纳入掌控却是不可能。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当，南蛮生事，只怕大半个益州都要遭殃。
现在南蛮又没有生事，何必自找麻烦。
可是不做此事，不少大臣步步紧逼，确实有失民心。
张松思来想去，看着桌上的益州地图，忽的目光看向南蛮南部的大片山林，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不若咱们带着南蛮之人南下开疆拓土？”
听着张松的话，刘范和其麾下文武皆是一愣，本能的觉得此事是天方夜谭，但是稍加思索后却又发现，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啊！
南蛮对于益州而言并无裨益，完全是一颗定时炸弹，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肆虐一番。
没办法，这是资源匮乏的必然，南蛮之人远没有益州百姓富有，而且生存艰难。
以南蛮之人的剽悍和南蛮的地形，想要消灭南蛮之人，几乎不可能。
既是如此，不如带着南蛮人南下去和别人抢地盘。
第432章 放手一搏
刘范听着张松的提议，起初的惊愕渐渐被深思所取代。
他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到地图前，目光紧紧盯着南蛮南部那片广袤无垠的山林，仿佛要透过这张地图，看穿那可能的未来。
“子乔，你详细说说，这南下开疆拓土，究竟该如何施行？”刘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又透着几分谨慎。
张松向前迈了一步，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着，有条不紊地说道：“陛下，您看，南蛮以南这片区域，地势复杂，多为山林，鲜有人涉足。”
“据我们所知，那里的部落分散，各自为政，并没有形成一个强大的统一势力。”
“我们若能联合南蛮的部分部落，凭借他们对山林地形的熟悉，以及剽悍的战力，向南方进军，夺取土地，既能转移南蛮对益州的威胁，又能为我们益州拓展疆土，增加资源，可谓一举两得。”
两侧的一众文武官员闻言，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有的面露怀疑之色，认为这一计划太过冒险；有的则微微点头，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
这时，严颜站了出来，抱拳道：“陛下，张大人所言虽有道理，但南蛮之人向来野性难驯，我们如何能保证他们会听从我们的调遣，与我们一同南下？”
“再者，南方的地形和部落情况我们知之甚少，贸然进军，万一遭遇强大的抵抗，岂不是要损兵折将？”
张松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严颜将军所言极是。但我们并非毫无准备。”
“南蛮部落虽然各自为政，但他们之间彼此也有联系，而且其中许多人与当地豪强关系不错。”
“如今，天下豪强都有开疆拓土的想法。只要我们领个头，想必定会一呼百应，有无数人愿意配合。”
“我们也可以先派遣使者，深入南蛮，与那些对我们益州较为友好的部落进行沟通，向他们许诺南下成功后的种种好处，比如土地、财物、地位等等。”
“至于南方的地形以及地方势力分布……”
张松自信的笑了笑：“臣早已有所准备，相应的地图图谱已经绘制的差不多，足够大军使用的了。”
他的天赋本就是用于绘制地形图谱。
作为益州本地豪强，对于益州周边地形，他早在有所准备。
不仅是益州南部，就连西凉、荆州他都绘制过相应的地图。
而在田泽有崛起之势后，他更是有备无患的选择了继续安排斥候和族中商队南下，深入益州西南之地探寻，已经绘制成了相应的图谱。
并细致梳理了地方势力的分布和关系图。
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刘范听着张松的解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转头看向其他文武，问道：“诸位爱卿，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黄权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此计虽有风险，但不失为一个破局之法。”
“如今我们益州面临着田泽的威胁，内部地方豪强又有所他念。”
说到这里，黄权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张松，随后继续道。
“若能通过南下开疆拓土，解决南蛮问题，同时为益州增加实力，或许能在与田泽的对抗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只是，这一计划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还望陛下三思。”
刘范微微点头，他深知这一计划的利弊。但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有太多的犹豫。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益州的内部矛盾将会进一步激化，而田泽的威胁却在逐步逼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朕意已决，此事就依子乔所言。子乔，此事就由你负责统筹安排，务必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刘范语气坚定地说道。
“臣遵旨。”张松跪地领命，心中既有兴奋，又有压力。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成功，不仅能为益州开辟新的天地，也能让自己名垂青史。
但同时，他也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巨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益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会后，刘范将黄权留了下来。
“公衡，朕这天子，还真是失败啊！”面对这位忠贞不二的心腹，刘范彻底放下了伪装，长叹了口气说道。
黄权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后道：“陛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昔日高祖能让关中、退居关中，后方得天下。陛下只要度过此关，定能困龙升天。”
刘范微微苦笑。
这话他听听也就罢了。
高祖之时面对的局势与他如今也无法相比。
这种情况下，即便高祖在世也没法破局，因为他面对的对手可不是短视的项羽。
“子乔的建议你也听明白了吧。现在益州的民心，已经不在朕这里了。”刘范沉声道。
张松等人对于他还是忠心的，这一点刘范还是有所自信的。
但是，作为益州地方豪强的代表，张松等人不同于全心全意忠于自己的黄权，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做好了多重准备。
毕竟位置决定立场，当看到刘范没有太大希望的情况下，多方下注、另起炉灶几乎是益州世家的必然选择。
带领南蛮之人南下征讨，虽然对他而言也是有利，却亦是益州世家的集体心声，也是重要退路。
日后无论是田泽夺取益州，还是刘范将益州让给刘备，他们都不亏。
大势在于田泽，这已经成为了天下共识，他们不得不提前准备。
公孙瓒西征西域的选择给了天下世家豪强一个很好的榜样。
刘范望着黄权，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他缓缓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五味杂陈。
“公衡，如今这局势，朕是如坐针毡呐。可眼下，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了。”
黄权微微皱眉，上前一步，轻声说道：“陛下，子乔等人虽有自己的盘算，但此次南下开疆拓土的计划，若能成功，对我益州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顺势方能改势，只要我们能在其中掌握主动权，未必不能将局势扭转过来。”
刘范转过头，看向黄权，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公衡，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黄权思索片刻，说道：“陛下，此次行动，我们可以派遣一位信得过的将领，跟随大军一同南下。”
“这位将领既要能统领军队，又要能与南蛮部落和地方豪强周旋。在行军过程中，密切关注各方势力的动向，确保他们不会做出对我益州不利的事情。”
“同时，我们也要在后方做好充足的后勤保障和游说工作。只要利益足够，未必没有争取豪强和南蛮全力支持的可能。”
刘范微微点头，觉得黄权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见，派谁去合适呢？”
黄权沉吟道：“臣以为，吴懿将军为人稳重，且有一定的军事才能，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在军中威望颇高，又熟悉益州的情况，想必能够胜任此任。”
第433章 吴懿南征
刘范听闻黄权的建议，略作思忖后，果断点头应下：“好，就按你说的办，派吴懿前去。公衡，你多和吴懿商议，务必把这南下征讨之事办妥。”
如今麾下文臣，张松、李严等人各有各的心思，李肃又过于板正，不擅长与豪强和蛮族周旋，他能够依靠且完全信任的只有黄权了。
“臣遵旨。”黄权郑重道。
局势之危急他很清楚。他留在益州，能做的太过有限，于刘范而言作用不大。
唯有跟随大军南下，才能有更好的机会破局。
黄权领命后，便与吴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南下事宜。
张松派出的使者游说地方豪强，并深入南蛮各部，凭借着他提前搜集的情报和极具诱惑力的许诺，成功拉拢了不少部落。
其实，益州豪强早就做好了准备，能够拉拢南蛮各部，也都是他们在暗中出力。
以前的他们，忙于巩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益州南部的那些地方和小国不是不清楚，只是看不上。
毕竟于他们而言，开疆拓土就和普通百姓开拓良田一样，成本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
非但要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有可能还没开拓成功，自己的根基之地便被其他世家豪强侵蚀了。
而且即便是打下来的地盘也未必是自己的，朝廷一句话，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种风险大、收益小的冤枉事，没人愿意做。
但在有了国家撑腰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风险虽然依旧不算小，但还算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