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们的踪迹后,很快就有数艘汉军战船便出现在了对岸。
“大王,看来汉人早有防备。”珂卅蝇说道。
“区区几艘战船,士兵总共不过三百人,怎能阻挡的了我乌桓勇士。”苏仆延冷哼一声道。
“迅速打造船只,准备渡河!我倒要看看,这群汉人如何阻拦我。”
“大王,是不是再观察观察?毕竟我族勇士不擅长水战。”珂卅蝇有些迟疑的说道。
“怕什么?我部六千精锐,就算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给淹了!”苏仆延怒喝道。
辽河之上,韩当隔着宽近三里的河面,用田泽赐予的“千里镜”观察着对面的胡人,嘴角微微上扬。
“这群乌桓人,竟然真的敢准备和我们在水上作战。可笑!”
为了防止乌桓人声东击西,韩当只在这里聚集了三百水军,将其余水军继续分散在江面上观察情况。
但是看着脚下坚固高耸的楼船,以及身边的两艘艨艟、三艘斗舰和几艘走轲,韩当心中充满了信心。
如此战船,再加上他麾下的水军基本都是从江东丹阳一带招来的流民训练而成,又一身的藤甲套皮甲,水战能力比之这些胡虏强太多了。
还是那句话,暂且不说南方,在黄河以北,单靠这五百水军,他便无人可敌。
花费了数日时间,打造了不少简易的走轲后,乌桓人便打算强行渡过辽河。
先派出的三千乌桓人,每十人为一组,乘坐着走轲向着辽河东岸靠去。
苏仆延表面张狂,实际却也较为谨慎,并没有出现在船上,而是在岸边观望着情况。
数百艘走轲看似气势浩大,实际行驶起来七扭八歪,有的甚至相互碰撞,导致船翻人落。
甚至还有的走轲慢慢出现了漏水情况,导致许多不会游泳的胡人落入水中,拼命向着周围的船只呼救。
韩当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不忍直视,他知道乌桓人不善水战,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货色。
这群乌桓人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要和韩当正面硬拼的意思,顺着河流斜着向东南方驶去,意图先上岸。
毕竟水战不是乌桓人的强项,且不说闹出了那么多笑话,只是一上船,就有小半的乌桓人感到身体不适。
但韩当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过河,果断率领部队向着西南方进行截击,与乌桓军在河中央正面遭遇,自己亲自指挥楼船冲锋在前。
高大的楼船上,近百名汶县士卒站在十余丈高的船体上,毫无顾忌的用手中的弓弩扫射着乌桓人。
走轲上不善水战的乌桓人根本无法攀爬楼船,即使有少数几个攀爬上去的,也因为缺少甲胄,几箭便被集火射杀。
乌桓人想要射箭反击,却发现河流涌动之下,轻便简陋的走轲不比体型巨大的楼船,船体晃动的厉害。
他们射出的箭矢毫无准头,而且又是向上仰射,汉军不仅有着船体作为屏障,还全身穿着藤甲和皮甲,根本伤不到对方分毫。
韩当见此,微微一笑。
若是在南方进行水战,他肯定不敢如此鲁莽。
水军作战须得各种船只相互配合,楼船单独进攻,弱点太过明显,完全是给敌人送战功。
但是对付这群连游泳都没几个会的乌桓人,一艘楼船就足以让他们头疼了。
几轮攻击下来,乌桓的走轲将楼船团团围住,却无一人能够攀登上船。
船上的汶县士卒几乎毫发无损,反倒是乌桓人被射杀、淹死了两百余人。
见此情形,乌桓的小帅连忙呼喝着士卒放弃进攻楼船,直接向东南方向进发,先上岸再说。
楼船速度慢、灵活性差,追不上他们。
然而,发现这一情况的韩当立刻挥动令旗,后方的两艘艨艟带着三艘斗舰一字排开冲了上来。
艨艟和斗舰前方都安装有专门用于冲撞的器械,各载着二十人,也相对轻便,径直朝着冲在最前方的走轲撞去。
只是一次冲撞,便有三艘乌桓人的走轲被撞毁,连带着船上的数十人沉入了河底。
随后这五艘战舰便继续横冲直撞起来,斗舰上的士卒还不停地射击压制着周围的走轲。
田泽制造的战船靠着后世的一些设计灵感和招募的大量造船工匠,技术极为先进,在速度和灵活性上完全碾压同类型的船只。
与乌桓那些粗制滥造且操弄不顺的走轲相比,即使是艨艟和斗舰在速度上也能轻松超越。
几番冲撞之下,就有十余艘走轲连人带船沉入了河底,还有大量胡人被射杀或射伤。
乌桓人惊慌失措,已经乱了阵脚,有的驾船不停地绕圈想要躲避,有的驾船继续向前逃窜,有的驾船向后回撤。
不少船只撞在一起,还有不少急切之下无法齐心协力操控船只,导致船只沉没。
看到乌桓人已经彻底乱了,韩当再次挥舞令旗。
后方的走轲迅速扑了上来,和乌桓水军纠缠在了一起,他们以自保和牵制为主,并不强行进攻,将乌桓人弄得进退两难,只能无能狂怒。
而河中央的楼船也再次展开压制,肆无忌惮的用箭矢射杀着周围的乌桓人。
河岸边,苏仆延见到自己的族人在水面上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虐杀,目眦欲裂,却也不得命人不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乌桓人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向着西岸撤去。
韩当趁胜追击,一直追到距离岸边百步的距离,方才罢休,悠然自得的整理阵型返回。
苏仆延看到这一幕,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上阵和对方拼命。
事后清点,此次水战,乌桓的战船被击沉三成有余,战死、淹死士卒近千人,轻重伤近五百。
如此巨大的伤亡,让苏仆延怒不可遏。
“该死的汉狗!我必报此仇!”
第34章 支援安市
辽河一役的失败,让苏仆延彻底打消了与汶县士卒在水上作战的念头,转而想方设法渡河。
然而,韩当准备极为充分,周边河流都有士卒驾驶着走轲巡逻,无论白天黑夜,只要他的大部队有渡河的举动,立刻就会被察觉。
而且,在田泽的培养下,韩当的兵法造诣也有所提高,深知苏仆延当下的困境,所以每次出兵数量并不多。即便苏仆延采取声东击西之策,也很快会被识破。
“分兵渡河,不能再和汉军再在这里耗着了。”苏仆延看着远处不起眼的一叶小舟,恨声道。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极为烦躁。
“诺!”
趁着夜色,苏仆延将队伍尽数分散开来,自己也隐藏其中。第二日一大早便从各处开始渡河。
尽管韩当应对迅速,但毕竟只有五百水军。
面对数千乌桓军的分兵渡河,他也只能选择歼灭其中一部分。
但苏仆延也没讨得好处,再次折损了数百青壮,原本的六千胡骑如今仅剩下四千出头。
如果不是家里面穷的没粮食了,估计这些人早就散了。但想想家中妻儿,这些人还是咬着牙继续坚持。
渡过河后的乌桓迅速重新集结,稍加休整后便向东进发。
结果没进军多久,就看到了数座坞堡横亘在前方。
汶县周围虽地势虽然平坦,但地域范围十分狭小。
这些坞堡几乎都卡在了他们前往汶县的必经之路上,若是置之不理,很容易遭到其中士卒的袭扰。
“大王,情况不对劲。汉军似乎早有防备,而且兵力不少!”
通过侦查的哨骑,珂卅蝇很快得知,周围足有六座坞堡,而且布局颇有章法,无论从哪个方向前往汶县,几乎都会陷入其中数座坞堡的夹击之中。
坞堡高耸坚固,没有攻城器械难以攀登,里面的士卒数量不明,但至少有数十人。
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再度摆在了苏仆延面前。
如果选择继续进兵汶县,就必须攻克至少一座坞堡。否则一旦进攻不顺利,后路不稳,很有可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如果选择退兵,还得再次渡过辽河,免不了又要遭受河上水军的袭扰。
“区区一座坞堡,若是不能下,又怎能攻下汶县?”面对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苏仆延反倒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有了放弃攻打汶县的想法,但是不想就这么狼狈的退兵,否则没法和族人交代。
可是,仅仅是渡辽河便折损了近两千士卒,如今又有众多坞堡挡在面前,汶县肯定做了周全的准备。继续进军恐怕是凶多吉少。
“组织两千精锐攻打坞堡,试探一下虚实,如果汉军只是虚张声势,那就立刻直扑汶县。”
“另外,安排三队轻骑,一队返回辽河查看汉人水军的情况,一队绕道向前,查看汶县周边的情况。另一队……查看汶县北边的安市县的周边情况。”苏仆延说道。
很快,苏仆延率军对汶县发起了攻击。
然而,周围早已被田泽实施了坚壁清野的策略,连一棵树都没有,根本无法打造攻城器械。
乌桓骑兵绕着坞堡不停地射箭,不时有几个人想要沿着城墙攀岩而上,亦或者打开大铁门。
面对坚固的坞堡,这些举动完全是徒劳。用水泥制作的墙面光滑而又坚硬,丝毫无法撼动。
坞堡中的汉军在一个个隐蔽的射击孔内,把周围的乌桓骑兵当作移动的靶子,毫无压力的锻炼着射术。
坞堡中的箭矢和粮草物资等都十分充足,根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的问题。
不到一个时辰,苏仆延无奈地终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攻击,下令鸣金收兵。
与此同时,前往辽河附近侦查的骑兵也赶回报告,说河面上的水军少了一大半,但还有十余艘走轲和两艘艨艟。
而前往汶县侦查的骑兵折损大半后赶了回来,说汶县城高兵众,周围也有不少坞堡,并未发现可以掠夺的村庄。
他们因为不小心暴露了踪迹,被附近的坞堡中冲出的汉军骑兵一路追杀,靠着部分族人拼死断后才逃了回来。
前往汶县北部的安市县的乌桓骑兵反馈说,那里的村庄防备薄弱,而且看到有不少汉人百姓。
苏仆延得知这些消息后,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汶县这块硬骨头,转而率军攻向安市县。
得知乌桓骑兵向北撤退的田泽,猜到了苏仆延的意图,对此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早在苏仆延渡河之时,他就给辽东太守和安市县县长送去了消息。
穷则独善其身,田泽有心相救,却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以一县之力抵抗乌桓的进犯,还说得过去,只要把战果隐瞒少报一些就行。
乌桓人只要不傻,便不会把自己的惨败到处宣扬,这件事情很容易就能掩盖过去。
而若是追上去,正面击溃了乌桓军,那问题就严重了,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住。
如此一来,辽东太守肯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强行收编他的士兵。
自己一个郡的力量都敌不过乌桓,区区一个县长竟然做到了,任谁心里都会犯嘀咕。
“主公无需自责,偌大的辽东,并非我等能够兼顾得了的。”程昱看到情绪有些低落的田泽,劝慰道。
从他的角度而言,这其实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养寇自重。
若是乌桓倒下了,对他们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我们已提前提醒了辽东太守和安市县县长,此次辽东必无大碍。况且安市县距离襄平很近,辽东太守定会出兵救援。”贾诩道。
“你们觉得刘太守对上乌桓,结果会怎样?”田泽问道。
对于刘胤,他也有一些了解,这个人善于算计,也颇通兵法之道,但为人怯弱自私,每次与胡人作战都畏缩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