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与田泽对决,我们要毕尽全力,以免为其小觑。”
公孙瓒微微颔首:“文约,调起全部铁骑,这一次,我要与承寿真刀真枪的战一场。”
公孙瓒麾下大部分的兵马都交由韩遂管理。虽说韩遂作战能力一般,但组织能力却是极为不凡。
内部混乱的西凉铁骑在其手中被管理的井井有条。
拥有兵权的韩遂虽然是明面上的三号人物,但是手中的权力却是仅次于公孙瓒。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赢,但公孙瓒依旧没有认输的想法。
白马将军的骄傲,注定了他即便是输,也要给田泽以深刻的印象,向天下人展现他麾下西凉铁骑之威。
韩遂闻言称是,随后不动声色的又看了法正一眼。
只见法正继续道:“主公,此战事关重大。但中原诸侯和各地胡虏却也不得不防。”
“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在边境兴风作浪,只怕西凉百姓会遭殃。”
公孙瓒闻言,眉头微皱:“将剩余的步卒驻守于四方。另外,还有一些辅骑……”
说到这里,公孙瓒微微有些犹豫。
虽然都是些羌人组成的辅骑,但是在对他公孙瓒的狂热之下,只要不是逆风战,追随在西凉铁骑,依旧能够发挥极强的力量。
在与田泽决战的情况下,公孙瓒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一部分兵力。
至于其他步卒……
西凉这种地方,他公孙瓒麾下哪来的多少步卒?
这么些年战乱下来,人死了不老少,马比人都多。当地青壮多是自幼就和马打交道,骑马皆是基础。
军中或许做不到一人一副皮甲,但是却能做到一人一匹马。
“孝直,你可有何良策?”公孙瓒问道。
法正微微一笑:“主公,不若将凉州南部的武都郡交由田泽。”
“一来,可以免除我等后顾之忧。田泽既与我等决战,自不会行偷袭之举。若是我军取胜,自可轻易夺回武都之地,料想田泽也不会阻拦。”
“二来,可以削弱田泽的兵力。”
“田泽此行所派铁骑近十万。”
“不同于我们麾下大半铁骑乃是辅兵,田泽麾下铁骑皆是战卒。因此,我们实际上是处于劣势的。”
还有一点法正没有说,就是他们麾下士卒和田泽麾下士卒之间的素质差距。
西凉铁骑勇猛,并州和幽州铁骑也不是吃素的。
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田泽不计成本的培养,双方的实力还是有着极为明显差距的。
再加上甲胄、马匹等,法正觉得己方胜算寥寥。
公孙瓒稍加思索后便同意了法正的建议。
武都郡人口稀少,并非他麾下的核心之地,得失无关紧要。
现在的他,只想着与田泽一战,对于麾下的地盘问题并未过多考虑。
韩遂闻言,不禁深深的看了法正一眼。
法正却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或许是反贼头子当久了,韩遂一直都没有真正摆正自己的位置。若非其确有能力,法正早就给他穿小鞋了。
不同于韩遂对于此战并不抱任何希望,真正了解公孙瓒的法正觉得此战还是有一定胜利的可能的。
但也只是此战。
即便赢了,对于己方而言也只是争取了更多认输的砝码罢了。
“主公,这一战,你打算在哪打?怎么打?”
“苍狼原。”公孙瓒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是一处平坦广袤的草原,毫无遮掩,最是适合骑兵对决。
“而战术,自然是列为方阵、正面突击!”
“田泽麾下骑兵甲胄精良,而且有重装骑兵,不适合与其迂回游击。”
“骑兵作战,一直以来都是胜者通吃。耗不过,我们就拼进攻。”
“所有方阵,无一固守,全部进攻!”
公孙瓒眼中闪过狼一般凶狠的眼神。
“这一战,我要让田承寿和天下人见识一下。骑兵作战,不是单靠兵精甲良就能赢的。”
第383章 垂死挣扎
所有人皆是震惊的看着公孙瓒,眼中满是敬服与狂热之色。
这就是公孙瓒!
他们心中无往不胜的神威天将军!
一众羌人将领甚至直接跪了下来,以手抚胸,以示忠贞。
韩遂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输给公孙瓒这种莽夫,他虽然无奈,但却不冤。任他万般算计、千般筹划,也比不过公孙瓒这一番话。
事实证明,当个人能力强到一定程度,即便存在着明显的性情缺陷,也依旧有一大群人会前赴后继的投奔。
过去的董卓如是,吕布如是,公孙瓒亦如是。
法正此时心中却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看公孙瓒如今的状态,此后的决战定然是稳了。
不说取胜,至少会给田泽带来巨大的“惊喜”。他不用担心此后在田泽麾下的地位问题,至少不会比吕布差。
忧的却是,公孙瓒火力全开的状态,田承泽能够承受得住吗?恐怕即便是赢了,此战的损失也决计不会小。
公孙瓒虽然有认输之意,但是在战场上是从来不会顾忌任何,一门心思只有胜负的人。
无论是田泽损失过多,还是他们自身,都是损失。
深深的叹了口气,法正心中苦涩。
世上安得双全法,想要从这乱世之中全身而退,不经历一番厮杀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走到这一步,无论牺牲多少,都无法再回头了。
他已经尽力了,并且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法正将目光看向了西域方向。
在拿下西域后,在法正的建议下,公孙瓒以严纲为将,在西域驻扎了足足五千铁骑,其中还包含五百白马义从,算是留下了火种。
此战哪怕公孙瓒杀红了眼,精锐骑兵和白马义从尽数覆灭,有着这份底子,也可以迅速重新再来。
容不得他不谨慎,公孙瓒的智商和战力是完全呈反比的。有多能打,就有多没脑子。
一旦上头,更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为以防万一,还是提前给贾诩书信一封吧。”
思来想去,法正还是准备再打个预防针。
这一战可不是所谓的模拟演出,而是真刀真枪的厮杀。
待公孙瓒布置完毕后,韩遂私下里直接找上了法正。
公孙瓒麾下政略军事基本都由他们掌控,韩遂自然还是要找法正商量一下此战的尺度问题。
“孝直,主公的性格你清楚。这一战的意义,你更清楚。绝对不容有失!”目光郑重的看着比自己儿子都要年轻些许的法正,韩遂却无半分小觑。
接触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清晰的感受到,法正虽然年幼,但很多方面的能力比之他还要强,一如数年前从西凉走出的那二人。
轻轻的抿了口最上等的闾山绿茶,法正微笑道:“文约,何须着急,一切尽在你我的计划之中,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这终究是一场战争。是战争就要死人,就会产生难以放下的仇恨。一旦局面失控,与那位之间出现裂痕,只怕……”
法正随意的摆摆手道:“你低估了田承寿的器量,也低估了主公的器量。”
“此战,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双方共同默许的。哪怕二十万铁骑死伤大半,主公和田承寿也都不会说什么,这是必要的代价!”
韩遂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嘴角泛苦,自嘲的笑了笑。
“的确,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法正毫不客气的说道:“文约,你我便是再有智略,依我们的器量和作风,都不适合作为一方之主,只适合当一谋士。”
“我们须得摆正位置,为主公献策即可,主公如何决断,我等遵从便是,无需过多关心其他。”
这世上,像他们一般聪明的谋士不少,但往往恰恰是因为他们太聪明,所以不适合作为一方之主。
因为对于很多事情,他们看的太清楚了,太在乎利弊得失了,缺少公孙瓒那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坚定无比的信念。
这也是韩遂昔日为什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败给公孙瓒,不得不投奔的原因。
纵使他有千般智谋,却无法令麾下诸多文武信服。相反,麾下将领都本能的信服公孙瓒。
人心尽失,如何能胜?
被法正这个小辈敲打了一番,韩遂面上有些过不去,但却也知晓此事是自己理亏。
略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道:“中原诸侯的围攻,孝直你怎么看?”
法正也不继续追击。
韩遂毕竟是老资格,而且于公孙瓒而言至关重要,因此他也顺道绕过了这一话题。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与我们此战一样,他们此战打的越激烈,死的越快。即便胜了,也拿不下司隶,更拿不下冀州,毫无意义。”
在见识过田泽治下的县村治理体系后,法正早就给中原诸侯判了死刑。
硬实力差的太多了。
即便是项羽、韩信再世,恐怕也无力回天。
就是刘备的老祖宗刘秀出场,也得放上至少三四个流星火雨,才有破局的可能。
田泽作战在常人看来是笨拙的不行,但在法正看来,那就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几乎将一切都考虑到了,明里暗里的后手留了好几手,除非短时间内连续团灭田泽三四个十万人级别的军团,否则绝无失败的可能。
韩遂微微颔首。
他虽然没有法正那般深入的了解和绝对的自信,却也有着同样的判断。
无论从地盘、人口还是军备上来看,他都不觉得田泽会输。
这也是他希望公孙瓒能够认输,投奔田泽的主要原因。
赢不了的局,何必要拼命?
“所以,你无需有任何顾忌。”法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