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和赵云部拼消耗，曹操从未想过。
近十万大军，又有如此坚城。拼消耗的话，最后只怕他们这几十万大军得拼掉一半。
而且以田泽军的素质和士气，想要指望他们内部生乱、士气出现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支军队太稳了，稳到他根本看不到破绽，尤其是在主将是赵云的情况下。
即便他们有着荀谌的存在，依旧制造不出破绽。
打仗，以奇谋取胜固然好，但在绝对的实力相差甚大的时候，即便是奇谋，也需要足够的力量作为支撑。
只要攻破赵云这个点，曹操等人早已谋划好接下来的战略，但前提是拿下赵云部。
田泽给他们出了一个近乎无解的死局，最大的两个破绽，赵云、臧霸，一个不会输、一个输不了。
相较于藏在泰山山脉里神鬼莫测的臧霸部，曹操等人宁愿对付赵云部。
毕竟不是所有的部队都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也不是所有的部队都能在山地作战中保持足够的战力。
待到曹操将一切稀疏告知，解答完众人的疑问后。
看着刘备和孙策离去的背影，袁绍神色微沉：“孟德，你觉得我们此战，能胜吗？”
这一刻，意志坚定如袁绍都不禁有些迷茫。
曹操将目光死死的盯在黄河之上，果断无比的说道：“能胜，也必须胜！”
这一战的胜负，虽然决定不了中原定局，但却极大的影响此后田泽兵进西凉的战略，他们可以输，却输不起。
“并州退了一步、冀州退了一步、司隶又退了一步，本初，如今的我们，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曹操郑重道。
发家艰难的曹操比袁绍要清醒的多，他深知，打仗最核心的一点便是决心。
若是为人主者自己都有诸多顾忌，不敢置之死地而后生，处处留有余地，想要取胜就难了。
尤其是面对田泽这般强劲的对手，必须要把自己的后路完全堵死，不留任何余地，否则绝无胜利的可能。
听了曹操的话，袁绍自嘲的笑了笑。
输得太多，如今的他竟然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曾经的自负和优柔寡断被田泽打没了，不曾想竟然连同他的骄傲也为之动摇。
“主公，配定然竭尽全力，助主公拿下此战！”审配毫不犹豫的出列，郑重道，眼中同样满是决绝之色。
主辱臣死，袁绍这般表现，他心中满满的不甘与自责。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弱了。
绝对的兵力优势，竟然令主公看不到胜算。
看见麾下文武的模样，袁绍笑了笑，随手拔起腰间宝剑，割掉了自己的一截头发，并将长剑插在面前。
“方才之言动摇军心，是吾之罪，割发以代首。此战，再有怯弱言败者，杀无赦！”
“诺！”
见众人士气皆被鼓起，曹操微微摇头。
果然，袁本初还是那个袁本初。
次日，秋风凛冽，数十万大军将赵云所在的营寨团团围住，恐怖的气势直冲云霄，压得周边的飞鸟都纷纷绕道。
然而，赵云部立于营寨之上，眼中却没有分毫畏惧。
赵云的天赋笼罩之下，所有士卒的状态都保持在一个极为稳定的区间，根本不会为任何外力所动摇。
审配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的惊疑，而是满满的战意。
为了这一战，他绸缪已久，于寿春城下没少向周瑜偷师，如今，终于到了见证自己心血的时刻。
伴随着审配手中的令旗挥舞，大军顿时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去。
所有的士卒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松而不散。这是在考量过田泽军投石机和床弩数量及射击密度等因素后，审配精心测算过的最佳距离。
审配或许指挥能力不及周瑜，但却是最熟悉田泽军战法的人，昔日无数次的攻城失败，给他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尤其是对于如何应对田泽部大量的守城器械，他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赵云见到这一幕，神色微动。
对方的进攻颇有章法，而且整体联动，明显是知晓己方守城的厉害，特意训练过的。
虽然打起了几分警惕，但是守城的战法却不会变，这可是经过己方无数次推衍试验后的最佳战法。
即便敌人有所针对，也只能减少些许伤亡。
密密麻麻的巨大弩矢和巨石泼洒而去，审配指挥下的联军依旧毫无畏惧的向前冲锋。
此战之前，他们便已被提前告知过自己可能经历的场面，而且他们多是老兵，自是不会因此慌乱。
在冲锋之余，他们也在观察着前方的动静，一旦发现有弩矢和投石向着自己的方向袭来，便迅速趴下。
虽然减少不了太多受伤的可能，但经过审配的测算，面对有着一定射击角度的弩矢和砸下后会四处飞溅的落石，趴下的生还几率还是要高不少的。
冲在最前方的士卒遭受到了一次集火打击，随后城墙上的守城器械便开始转变起了进攻方式，开始轮换式的进攻，攻击的密度稍微低了一些。
而审配摆在最前方的几排士卒并非精锐，其后才都是军中精锐。
虽然只是看起来不甚明显的三个小改动，效果却是极为拔群，进攻的难度、士卒的折损率大幅降低。
袁绍等诸侯看到这一幕，微微颔首。
果然，敢担任联军统帅之职，审配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
第353章 火力全开
看到联军的种种针对操作，再加上那顶着盾牌直奔城墙而来的一队队士卒，赵云不由得心中微沉。
此战，只怕难善了。
长年领兵作战的他如何看不出冲来的士卒乃是绝对的精锐，行动速度、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是在鲜血里打滚的老兵。
这种精锐，竟然一上来便被派来攻城，联军定然是真的发了狠了，不打算和自己拼消耗，而是准备速战速决。
“甲字营预备队全部上前，采取二级作战预案！”赵云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与此同时，荀攸也开始布置调整起了城墙上的守军，改变了部分的投石车和床弩的攻击点位，以打击敌人的投石车和大型工程器械为主。
城墙内隐藏的射击孔纷纷打开，同时大量的弓弩手涌上墙头，向着城墙下的士卒发起密集的进攻。
只是转瞬间，赵云营寨的防御杀伤能力便被提升至了极致。
数之不尽的箭矢，遥遥望去，仿佛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一般。
锋利无比的弩矢，穿过盾牌和甲胄，狠狠的刺入工程士卒的体内，鲜血四溅。
审配看到这一幕，毫无动容，令旗一挥，大量的投石车迅速向前冲去，无数的巨石砸向城墙。
射程和威力都比不过对方，那就比数量。
袁绍和曹操为了与田泽作战，早已准备了大量的投石车，为的就是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能够拼着投石车的消耗，压制住城墙上的守军。
一辆辆的投石车冲上去被砸毁，看的袁绍和曹操麾下的一些文臣心疼无比。
不过，与极其恐怖的损耗相比，战果也是颇丰。
这些投石车一个个毫无保留的被推上战场，砸毁一辆，冲上去两辆。
即使投石还击的效果不佳，但只要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城墙上的守军，吸引敌人的进攻以减少攻城部队的损失，就值了。
双方一上来便皆是火力全开。
审配几乎毫无保留的发挥了联军兵多将广的优势，数十名良将带着精锐部队纷纷向着城墙发起冲锋。
看着那接连损失的精锐，袁绍和曹操等人心都在滴血。
要知道，这些可不是新兵，也不是普通的老兵，而是他们军中真正的精锐，支柱一般的存在。
就这么如同杂兵一般，被投入到城墙上下的绞肉机中，翻不起半点浪花。
用精锐攻城无疑是一笔极为不值得的生意，但是这笔生意却又不得不做。
审配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追求攻城效果，拿百夫长当大头兵用、拿武将当百夫长用。
一架架云梯被迅速推至城墙下，一队队精锐顺着云梯攀爬而上。
大量的井阑、攻城塔也紧随其后，都裹上了厚厚的牛皮，能够抵御箭矢和热油的攻击。其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卒。
这豪华的配置看的赵云都不禁面色凝重。
“军师，联军这是一上来就要拼命了！”
荀攸看着这一幕，沉声道：“这么多的攻城器械，袁本初和曹孟德只怕把家底全都掏出来了。”
“此战的指挥多半是审正南，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也对我们足够了解。这些攻城器械的配置、设计……甚至就连彼此间的距离，都经过精心的计算。”
“各攻城部队也不是一味猛攻，而是保持着足够的节奏和压力，有意识的在拉扯着我们的守军，让我们疲于应对。”
“为了这一战，审正南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看着城墙上因为审配的拉扯逐渐有些变形的防御阵型，荀攸不假思索的挥动令旗，一次次的调整防守。
命令士卒将早已准备好的沙袋堆积在城墙边缘，增强城墙的防御力，避免攻城塔的撞击。
同时准备了大量的火箭和火油，对临近的攻城器械进行集火。
大量的钩镰兵也紧随着出现在城墙边，藏在城墙垛口之后，抵御偷袭冲上城墙的敌军。
审配再度派出数支轻骑兵，绕着城墙奔驰，不断的向城墙上射箭，试图分散守军的注意力，给攻城部队创造更多的机会。
然而，城墙周边早已被赵云布置了诸多陷马坑、铁蒺藜等陷阱。
双方有如两位棋艺高超的棋手在对弈一般，彼此相互见招拆招。
联军与赵云部都在疯狂的彼此进攻着，战况极其激烈。
战场上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投石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而又震撼的画面。
因为审配的布置，联军取得了超乎意料的结果，进攻颇为猛烈。
但是占据守城优势的赵云部还是稳稳控制住了城墙防线，鲜少有联军士卒能够杀上城墙。
刘备和孙策看着这一幕，不禁大受震撼。
虽然昨日听审配所言，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们没想到战况竟然能够惨烈到这种地步。
二人心中默默估量了一下，若是易地而处，无论是作为攻方和守方，他们都很难做到双方的程度。
这就是北方群雄的实力吗？
田泽、袁绍和曹操的含金量在刘备和孙策心中再度拔高。
与之相比，南方的战斗几乎都可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但二者也就是猛的有些不适应，很快便缓了过来。
毕竟他们麾下也是有着文聘、田豫、周瑜等良将，攻守城的水平并不低，只不过以前一直在打鱼腩局，思路一时没有转变过来而已。
激烈的攻城战整整持续了一天，张飞、颜良、韩猛等将纷纷化作先登之士，先后登上了城墙。
然而，赵云军的韧性却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