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您手握十万西凉铁骑，天下之大，我等大可肆意纵横。”法正闻言，连忙安慰道。
公孙瓒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行了，你也别安慰我了。我有多大能耐我自己清楚，论起骑兵作战、征伐异族，这天下之大，无人可与我匹敌。就是吕布那厮，也比不上我。”
“但是要想争霸天下，我确是没这能力。况且，如今的局势，已经没有我施展的机会了。”
法正闻言，神色微黯。
公孙瓒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已经几乎没有机会了。
凉州这个地方，汉羌之战前前后后打了上百年，一直就没消停过，可想而知治下是个什么情况。
汉人人口不过五十万左右，羌人也只有百万出头。
人口少也就罢了，这里的物资也极其匮乏，统治基础太差。
羌人的生产力相对汉人差太多了，再加上官府的掌控力不足。整个凉州的生产力，只能够对标中原一个四五十万人的大郡，而且这还是在法正拔高了一截之后。
公孙瓒能借助当地的特产优势，养的起十万铁骑，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这些骑兵多半武器极其落后，别说铁甲，连皮甲都缺。
虽然公孙瓒不觉得自己打起仗来会败给他人，但是他可以打两场、三场，却撑不住更多次数的大规模战事。
袁绍自河北的败退已然证明了一个事实。
当双方实力差距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添油战术也是能赢的，而且几乎是稳赢。
田泽鲜少主动出击过，几乎都是被动迎敌，但就是靠着不断的蚕食，于无声无息之间将袁绍赶出了河北。
实力上的差距不足以令公孙瓒畏惧，但是这种打法，却令公孙瓒感到绝望。
自己即便是胜了五次、十次都没有意义，在绝对的实力上和田承寿差的太多了。
只怕刚打赢了一场，灭掉了十万大军，歇息没两个月，田泽这边就又补充上来了。
打得过，但是打不起。
不过很快，法正再度抖擞起了精神。
“主公，您说的没错。如今的局势，我们已没有了机会，但是袁本初他们难道就有吗？”
早在选择公孙瓒之时，法正早已正视了他们必然的失败。
但是失败，未必是结束，而更多的是开始。
“经过再次幽州一行，正已再度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天下，将来必将归于田氏，无论天下诸侯如何挣扎，都只是螳臂当车。”
“资源、人心、地利，皆在田氏，袁绍他们没有机会的。”
“失败，于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必然的。但是失败，却也只是我们所有人的开始。就像如今的吕奉先一般。”
“田使君眼中的天下，很大。大到可以容纳我们所有人。”
法正目光灼灼的说道。
听到法正这么说，公孙瓒顿时想到年轻时那个始终从容不迫、深藏不露的那位二弟，眼中多了抹复杂的神采。
相较于他，田泽自幼似乎便成熟无比，从不争强好胜。
但是真的要打起来的时候，却又从来没退缩过，更没败过。
曾经他忍不住与其切磋一二，只是稍微沾了下手，他便意识到自己赢不了。虽然田泽给他留足了面子，以平手结局，但他知道自己输了。
本以为那只是年轻时，况且拳脚武艺只是匹夫之勇，他公孙瓒最擅长的是征战沙场之能。
却不曾想，昔日的这位二弟，即便在争霸天下的路上，依旧令他难以望其项背。
若只是自己没机会，公孙瓒或许还要惋惜一二，但是得知所有人都没机会，公孙瓒心里便舒服多了。
法正见状，继而道：“更何况，正虽有能，但除了主公，又能投奔于谁呢？”
“田使君麾下能人辈出，袁绍手下有审配、逢纪，曹操手下有戏志才，刘备手下有庞统，孙策手下有周瑜，余者不过碌碌之辈，唯有主公能予我施展的空间。”
听到法正这么直肠子的话，公孙瓒好笑之余也不禁感动。
轻轻的拍了拍法正的肩膀：“你法孝直不比他们差。不过你说的也是，在我麾下可比在他们麾下舒服多了。你小子永远是我的第一军师。”
“多谢主公！”
公孙瓒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摊开地图道：“去年总算将整个凉州纳于治下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打益州、司隶，还是并州？”
法正皱了皱眉头：“主公，只怕这三地都不合适。”
“我等麾下西凉铁骑不擅攻城。而益州乃是天险之地，刘焉又颇善经营，将益州守的密不透风。想要将之攻克，颇为艰难，而且耗日良久，并非上策。“
“司隶周边同样关卡不少，而且县、长安周边，李郭汜皆安排有重兵，我等若是攻打，只怕会为田承寿和曹孟德作了嫁衣。”
“即便是等到此二人攻打司隶，长安等地城坚，也不利我等西凉兵作战，无异于以短击长，除非等到上好的时机。”
“至于攻打并州……其地势不利我方，而且田承寿治下的两个军团都驻守于此，我们实力不足，又客场作战，只怕不妥。”
公孙瓒听了后连连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总不能啥都不干吧，周围被三州包围，但三州却又都不适合攻打。
还是那个问题，他公孙瓒起步的太晚了。凉州这个乱地方耽搁了他太多的时间。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等着别人来打吧。”
法正见公孙瓒依旧有些急躁的样子，微微一笑，将手指向凉州的西北方向：“主公可别忘了，还有西域之地。据说，这里的小国，可是颇为富有。”
第290章 神威天将军
幽州一行，法正开了不少眼界，也萌生了很多新的思路。
就比如开疆拓土之事。
这天下，除了田泽外，最适合对外扩张的，莫过于公孙瓒了。
凉州这个位置直接勾连西域，这地方本就为大汉所辖，拿下也是名正言顺。
而且公孙瓒麾下多的是轻骑，最适合征伐相对较远的西域。西域的钱粮刚好也可以弥补公孙瓒在内政上的不足，简直是绝配。
相较之下，益州刘焉无开拓之心，对于益州南部地区也缺乏掌控，根本奈何不了南蛮之人。
交州的士燮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守户之犬，一心想要关起门来当自己的土皇帝。
孙策如今刚平定江东，根本没精力从海上向外扩张，造船技术和医疗水平等也都跟不上。
只有他们有这个条件。
“攻伐西域……”公孙瓒眉头微皱。
“那些小国似乎都是大汉的属国，颇为温顺，有攻伐的必要吗？而且只怕我们师出无名吧。”
公孙瓒痛恨异族的毛病这些年在凉州被改善了不少。
每天被羌人当成神一样供奉着，砍一刀都笑着喊道感谢神的恩赐，时间长了公孙瓒也确实实在不好意思太过折腾这些羌人。
连带着对异族的看法也改变了不少，毕竟生死之仇的乌桓和鲜卑都快要没了，他还能去恨谁去。
能恨的到的都被田泽解决的差不多了。
“主公，这些小国虽然看似温顺，但谁知道有没有包藏祸心。”法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想想这些年，大汉刚出事，这群小国就有不少开始延误进贡的时间，甚至不再进贡，明显了是其心必异啊！”
“呃！”公孙瓒略有些怪异的看了眼法正。
“孝直，据我所知，这些年西凉动乱的有些厉害，所以这些国家基本都不是没进贡，而是东西送不进来应该，好多都被劫了。”
“那又如何？”法正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就因为些许蟊贼劫道，就不进贡了，这是理由吗？将我汉人置于何地？将主公置于何地？”
“那么大的国家，派出几千的兵马护送贡品，很难吗？说到底，还是没有诚意，包藏祸心！”
公孙瓒看着义愤填膺的法正，轻轻的挠了挠头：“孝直你说的也有道理。”
也是，不过就几千兵马而已，最多是这些小国大半的兵力，用来护送进贡的物品，似乎也很“合理”。
法正见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么“大”的罪过，不灭国就不错了，将之纳入麾下应该不为过，这是恩赐！
相较于昔日汉室派使臣去主动送死，然后碰瓷灭国的行径而言，他还是太过“心软”了。
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最好别给我找到打你的理由，一旦找到……
法正可不介意提前带着公孙瓒开疆拓土。
“不过，主公，在征讨西域不臣之国之前，主公还得尽快做完一件事，方能名正言顺。”法正说道。
“什么事？”公孙瓒问道。
“称王！”
“凉王！”
？？？
公孙瓒瞪大着眼睛看着法正，满脸的讶异。
“似乎高祖以来，定下了白马之盟，非刘姓者不得称王吧！”
对于称王称帝，公孙瓒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确实想法不大。他不是很喜好这些虚的名头，相较之下还不如多些兵马来得实在。
“主公，时代变了。”
“天下光是皇帝都有了三个，吕布这种匹夫都能称王，主公您又何尝不可？”法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在了解到吕布和李儒的情况后，法正一直视李儒为目标。
并州昔日的情况比现在的凉州还差，李儒都能给吕布挂个燕王的头衔，他怎么就不能给公孙瓒弄个凉王的名号。
李儒与吕布的相处模式更像是父子、师徒，而法正与公孙瓒的相处模式则更像是哥俩。
公孙瓒一直把法正当成弟弟看待，颇为宠溺。
而法正也一样视公孙瓒为兄，只不过觉得这个大哥有点不太听话，太小家子气了。
要是能和吕布听李儒的话一样听他的话就更好了。
“我倒是不怕啥，主要是称个王似乎没啥意义，而且弄不好还会招惹到刘焉等人的攻讦，何必呢。”公孙瓒说道。
“不，以前或许没有意义，但主公您一旦拿下西域，就有意义了。”法正说道。
“而且日后即便兵败投奔了田承寿，主公您总不能比吕奉先那厮地位低吧，不称个王实在不合适。”
“况且现在谁敢来攻打咱们？刘焉那厮就是个看门狗，守个益州还行，要是敢出兵凉州，我们还巴不得呢。”
“李郭汜自身难保，没有功夫理会我们。田承寿必然是支持我们的，其他的诸侯都鞭长莫及，就是想动手都没机会。”
公孙瓒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另外，吕奉先还自称什么鲜卑单于。主公您也不能落下，主公您当为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