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风雪中等了小半天,他也不是干等,本着拼一波的心态,蹋顿继续把人吃的粮草拿去喂马,确保战马不要掉膘太快。
一边等山谷那边的消息,一边又把骑兵派出去打草谷,粮食倒是抢回来了一点,可战马的饲料却始终没见到半粒。
终于,又到了上,蹋顿把那名斥候喊过来,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的威胁道:“孙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再不说实话,我就砍了你!”
这名斥候一副受了极大冤枉的模样,对踏顿继续表演:
“单于,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孙将军把粮食送到山谷,派我来寻你回去,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呢?”
蹋顿咆哮道:“你当我傻?就是怕他们回不来,我特意将我饲养多年的煞雕也交给了他们!”
“我养的煞雕,能翱翔于九天之上,就算遇到了雪崩也能飞回来!”
“可现在呢?我的雕都没了!我的雕都没了啊!”
这名斥候听到这里,嘿嘿一笑。
“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有何高兴的事情?”
“你猜?”
说着,这名斥候猛然向前一扭头,主动在蹋顿的屠刀上抹了脖子!
嘿嘿嘿嘿,临死之前,斥候还咧着嘴,对蹋顿露出嘲讽的笑容。
母亲,我帮你报仇了!
二姐,我帮你报仇了!
小妹,我帮你报仇了!
娘子,我终于帮你报仇了!
这群乌桓人,这次一个都别想跑!
孙将军,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接下来,靠你了!
蹋顿看着眼前一心求死的人,脸色煞白。
这些年南下打草谷,不知道多少汉人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这人存着必死的信念过来,就为了多拖延自己哪怕一天时间!
再想想之前派去山谷的那几百骑兵,蹋顿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蹋顿还心存侥幸,那么此时此刻,这名斥候的死,便已经宣告了孙权或是袁熙开始明牌了。
你的战马没饲料了吧?
那就该我们上场了!
山谷外,孙权坐在一处避风的山壁下,点着一堆篝火,正在烤蹋顿的大雕。
这雕肉,孙权还是第一次吃,原以为会是何等的美味,结果吃了一口,又干又柴,嚼不动。
说来也是运气好,这大雕原本是被一个乌桓骑兵背在一个特制的笼子里,孙权在打埋伏的时候,一波箭雨覆盖过去,刚好把这还没出笼的煞雕给射中了。
那名背着笼子的骑兵眼看背后笼子上插了几根箭,立了紧张的大喊:“煞雕!煞雕~”
孙权一听,感觉对方似乎是在骂人,顿时招呼埋伏好了的焦触张南等人齐齐杀出,瞬间将这五百名骑兵制服。
说来也是有趣,这波骑兵在遇到箭雨袭击后,立刻加速向前突围,随后便遇到了连续不断的绊马索,战马这两天吃的不好,根本跳不起来,不断被绊马索绊倒在地。
然而接下来,正当焦触张南这群人打算冲上去干掉他们时,这五百人竟然集体跳反了!
“别杀我!我能帮你们把蹋顿引过来!”
“别杀我!我可以戴罪立功!”
好家伙,这乌丸人竟然还知道戴罪立功?
孙权被逗乐了,吩咐士兵们把他们先绑了,然后再把那个喊的最欢的家伙叫到身边。
“你能有什么办法把蹋顿引过来?”
那人却不正面回答孙权的问题,反而先问了一句:“你先答应我,让我加入幽州军,我再告诉你我的计划。”
孙权笑着点点头:“好呀,我答应你,你说吧。”
那人脸色一白,明显是不太信,毕竟孙权满嘴谎话,把蹋顿都给骗成啥样了,实在是不敢信啊。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信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对孙权说道:“原本如果这煞雕还活着,我们可以直接用煞雕给蹋顿送信,这煞雕受过专门训练,一般人控制不了。”
“可惜现在煞雕被射死了,我只能自己往回跑一趟,回到蹋顿的身边。”
一旁的焦触嗤笑:“你这是想回去给蹋顿报信?”
这名头领惨笑道:“如今我们战马的粮草已经断绝,没了战马,我们两万人就成了步兵,就算袁熙他闭门不出,我们早也会饿死在这漫天风雪之中。”
成败早在单于答应在那片山谷驻扎时就已经注定了,我想活下去,自然不会自寻死路。
张南却笑道:“`那可不一定,我们之前派去的那名斥候,可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去的,既然我们能有死士,你们也肯定有不怕死的勇士,仲谋,别跟他们赌人性,输不起的。”
孙权看了看张南,这个粗犷的家伙,竟然能说出这种充满智慧的话语,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孙权没反对,也没答应,而是先问道:“你把你的计划说一说,如果我觉得行得通,我就放你回去试试,现在便是你说服我的时候了。”
这名头领对孙权说道:“既然连煞雕都死了,我回去以后,再要说这里安全,让蹋顿回来,那就纯属把蹋顿当傻子了。”
他不傻吗?在场众人纷纷内心吐槽。
“所以,我如果回到蹋顿身边,我会跟他说,我们中了孙权的埋伏,我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回来给单于报信,孙权果然有问题!”
“这样的话,我便能获得蹋顿单于的信任,此刻他已经身处绝境,而我在他身边,便好给他出谋划策,有了之前的铺垫,他必定不会怀疑我暗中投靠了你们。”
孙权笑了笑,没说话,焦触和张南也是冷笑着不吭声,按照他的说法,他回去以后直接把孙权给卖了,以此获得蹋顿的信任,好方便他以后帮着孙权坑蹋顿。
可问题是,万一他卖了孙权,却不接着坑蹋顿,怎么办好?
那就是孙权明明已经抓到了他,却把他放回去给蹋顿报信?
原本小丑就在我身边,变成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孙权想了想,这头领说道:“我欲借你一物。”
谁知刚听到这里,这名头领顿时大惊失色,疯狂挣扎起来。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历史大改变,袁家中兴,老曹头疼了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孙权眼瞅着这名头领突然面带恐惧,疑惑不解。
那头领看着孙权等人一脸疑惑的样子,也明白是自己反应过度了,顿时尴尬的解释道:
“你们都没听说吗?曹操在官渡之战时,每次粮草一告罄,就喜欢把粮官找来,借他头颅一用,以此平息士兵怒气。”
孙权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那时候他已经离开江东,北上幽州了,很长时间没关注官渡那边的消息。
焦触和张南更是对这种八卦新闻没兴趣,孙权不由疑惑道:“你为何如此清楚曹营里的事情?”
这部落头领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原本就是曹操军营里的粮官,官渡之战时,我害怕曹操杀粮官杀到我头上,这才找了个机会当了逃兵。”
“原本我是打算到袁绍这边来碰碰运气的,结果刚过了黄河就遇到了乱兵,把我唯一带的一点盘缠给抢了。”
“我沿路乞讨,好不容易到了邺城,心想着袁大将军要是征兵,我就去碰碰运气,谁知进了城以后,被一个走镖的队伍看中。”
“当时我身无分文,又累又饿,有人给活儿干,360给吃喝,我哪能放过这种机会?只能临时跟着他们走了一趟镖。”
“结果好死不死,这趟镖竟然最终目的地是辽西,我跟着这群镖师一路向辽西方向走了好多天,结果临近辽西时,遇到了乌桓马匪。”
“那群镖师不讲义气,有马的直接骑马跑了,我这种没马的就只能站在原地等死。”
“不过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于是我对那群乌桓人说,我是袁绍的粮草官,你们把我带回去,我帮你们统筹粮草。”
“就这样,我被带到了踏顿单于这儿,干了一个多月就被单于认命为一个小部落的头领。”
“本想着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谁知遇到了踏顿要南下打草谷,把我也叫上了。”
“我原本在曹军那边也只是个普通的运粮官,可踏顿却让我统筹两万人的粮草,我哪儿干过这活儿啊。”
“这不,我每天只盯着粮草够不够吃,完全没注意到战马的饲料问题。”
说了一大堆,这人对孙权继续说道:“将军,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当了三十多年的汉人,也就当了一个多月的乌桓人,能回来继续当汉人,我肯定是求之不得,不会把机会往外推的。”
孙权看了看张南和焦触,这两人明显被此人说动,眼神里渐渐有了亲近之意。
孙权站起身来,走到这人身旁问道:“说了这么多,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憨厚笑道:“我叫......唔!”
下一刻,孙权便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笑眯眯的对他说道:“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想借你头颅一用!”
一旁的张南和焦触面露不解,好好地你杀人做什么?
孙权解释道:“刚刚那只死掉的煞雕,是他在背吧?”
焦触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仲谋心细如发!”
张南也回过神来,蹋顿单于养了多年的煞雕,只可能是最亲近的人才能对其发号施令。
这家伙自称前两个月还在官渡给曹操打仗,甭管他说的有多像,可他背着煞雕,那他就只能是蹋顿多年的心腹。
真亏他把故事说的那么精彩,原来是忽悠人的!
“故事也不是假的,曹操在官渡连杀好几个粮官的事情,慢的聊一时,瞒不了一世,也不知道这人是透过什么渠道知晓了这个事情。”
“不过由此可见,他在乌桓那边的身份绝对不低,连这种刚发生的事情都知道,肯定是蹋顿的心腹之人。”
张南笑了笑,越是和孙权相处,他就越是对自己的智慧产生怀疑,时间久了,现在一遇到问题,他本能的第一时间就去看孙权。
孙权吃完了烤煞雕,面向蹋顿所在的方向,年轻的面庞下,全是杀意。
汉人和草原人的仇怨是争夺生存权利的根本性问题,不存在妥协的余地。
能把他们杀光,就是对汉人最崇高的贡献!
孙权不是什么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他从小生活在南方,顶多也就见识过山越下山抢劫村镇。
对于北方游牧民族,孙权心中的仇恨并没有焦触和张南这些本地人来的深刻。
他只是想起孙翊那和他说过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若是将来三弟率军从南到北打到幽州,这乌桓早也是我孙家的敌人!
对于敌人,那就没什么可手软的了,杀光就是。
远处响起一阵奔马之声,孙权站起身来,远远望去。
风雪交加的地平线上,一支骑兵队伍正在全速向自己这边奔驰而来。
而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身锦服,头顶玉冠,不是袁熙是谁?
建安五年,腊月十五,走投无路的蹋顿单于,派使者向袁熙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