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质押人质,生怕我在幽州反了,是吧?
袁熙对袁绍很了解,自己的这个父亲,有的时候脑回路就不是一般人!
明明有的时候旁人说的话全是破绽,他愣是觉得此计大妙。
明明有的时候忠心之人苦苦相劝,他却感觉别人想要害他。
但最可怕的是,袁绍并非所有时候都这样!
他只在偶尔的时候发神经,大部分时候,袁绍也是个英明神武的老大,一个慈祥无比的父亲。
然而就是这偶尔时候的发神经,才最为要命。
官渡之战,明明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压着曹操打,胜多败少,眼瞅着就要赢了。
结果人家沮授苦口婆心的劝他,淳于琼运粮要加一层保护,确保不败之地。
不知道为何,袁绍就是觉得沮授别有用心,坚决不肯派兵去保护淳于琼的运粮部队。
结果淳于琼喝酒,刚好撞到了许攸告密,两件事凑一起,导致了乌巢的那场旷世大火。
甄宓是邺城有名的美女,袁绍能让袁熙娶到甄宓,自然是对这个儿子也充满了爱。
袁熙万万想不到,在自己被袁绍任命为幽州牧的那天,自己的母亲跑来跟他说:“你出去做事,妻子不用跟你一起颠沛流离,留在家里照顾我这个婆婆就行,你放心去吧!”
我是去当州牧的啊!
这算什么颠沛流离?
不过这年头以孝治天下,袁熙再不满也不能不听父母的话。
只是一想到甄宓那仿佛神女般动人的面容和身段,袁熙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能变一变啊。
吃过早饭,袁熙到议事厅去处理幽州的日常事务。
和孙翊的扬州牧比起来,袁熙这个幽州牧当的可就舒服多了。
辽东那边被公孙度割据,小半个幽州根本不在袁熙手上。
再加上三郡乌桓时不时来点叛乱,幽北鲜卑也偶尔加入其中,袁熙这个幽州牧,主要也就负责镇压草原人。
时至寒冬,袁熙也明白,自己舒坦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完了。
从腊月开始,才是幽州最艰难的时光。
北方活不下去的草原蛮子,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派一部分人南下打草谷。
其实就是这个时代没有草料青储技术,牛羊到了冬天吃不到草料,成片的饿死冻死。
牛羊一旦饿死冻死太多,那么靠着牛羊生活的人就必须分出一部分人,到南方去抢!
大家都留在草原,只能是提前吃完所有东西,然后大家一起饿死。
这无关残忍还是善良,无关守望还是信仰。
只是一个浅显而又单纯的道理:人饿肚子就会死。
没有人想死,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的双手想办法!
袁熙在议事厅里看了看各个方向传回来的报告,草原那边,今年暂时还没动静。
可是之前幽州的细作深入草原,对附近几十个草原部落今年的粮食储备,早已有了个大概的估算。
今年从蓟县到北平,沿途以北地区的草原部落,粮食是绝对不够他们撑过这个冬天的。
大致看完关于北方的情报,袁熙看了看议事厅里的两位身穿铠甲的武将,开口问道:
“焦触,我们的军粮还剩多少?”
“大人,我们的粮草,尚能用到明年开春。”
听完这话,袁熙并没有显得很开心。
焦触说的能够坚持到明年开春,指的是守在城中,哪儿都不去的情况下。
一旦草原蛮子过来打草谷,他们就缩在城里,看着草原人肆虐幽州。
在这种情况下,这粮草确实是可以坚持到明年开春。
可是,这并非袁熙想要看到的结果。
我身为幽州牧,如果不能保境安民,那还算什么一州之牧!
“张南,你说,如果我要主动出兵,有没有胜算?”
张南叫苦连天:“大人啊,焦触将军说能撑到明年开春,已经是让士兵们早喝稀汤的结果了,真要出去打,我估计粮草坚持不到本月的月底。”
焦触顺势说道:“是啊,大人,我等都是幽州本地人,谁愿意看到自家老乡被人荼毒蹂躏?可是,实在是没有粮草了啊!”
袁熙颓然坐下:“我知道了,和去年一样,守城即可,你们是这个意思吧?”
张南想了想,突然上前一小步,小声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就看公子敢不敢干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孙翊计划,扶持袁熙,弄乱袁绍
见张南说的如此神秘,袁熙看了一眼旁边的焦触。
焦触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注意力不集中的样子。
袁熙无语,张南说话声音虽小,但这里就咱们仨,他没避着你,还不说明问题?
还搁这儿装?累不累呀?
你俩肯定是已经商量好了,就等我同意了~是吧?
袁熙也没辙,袁绍分给他的将领就这俩货,能力肯定是有,但非要说他们是什么良将,那-也实属睁眼说瞎话。
不过有一点焦触说的没错,他们俩确实都是幽州本地人,比起袁熙这个外来者,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爱,-肯定更加深沉。
张南看着袁熙,一副“你快问你快问”的样子。
袁熙叹了口气:“张将军有何计策,赶紧说与我听。”
张南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随后也不装了,用正常音量对袁熙说道:“公子,蛮子南下打草谷,无非也只是因为没有吃的,活不下去。”
袁熙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张南赶紧接着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张南继续道:“当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的时候,这些草原蛮子到了冬天,宁可部落与部落之间在草原上互相杀,也不敢南下打草谷,何解?”
袁熙:“抢自己人的食物尚有胜算,南下面对白马义从十死无生。”
张南:“公子高见!”
袁熙被张南这句话给逗笑了,但考虑到还得靠这俩货在战场杀敌,也只能耐着性子跟着他继续。
张南拍了一记袁熙的马屁,感觉极为良好,自信说道:“世事变迁,斗转星移,当年的白马义从早已被主公覆灭。”
“如今大将军的主力全在南面,北方空虚,这才给了草原蛮子趁机兴风作乱的机会,然而常言道,一汉顶三胡,真要打起来,咱们也是没在怕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大将军南征,调走了大量的粮草,导致我们只能困守城池,无力主动出击。”
“不过这状况也并非完全没有扭转的机会,草原人都是骑兵,来无影去无踪,咱们即便有足够的粮草可以出城作战,也不见得可以逮得住他们。”
“所以,如果公子想要对付草原人,就必须要解决两个问题。”
“第一,粮草如何解决?”
“第二,如何能够逼迫草原蛮子与我们正面决战?”
“只要能解决这两点,幽州面临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袁熙深呼吸了几下,看了看焦触,说道:“还是你来说吧,有什么办法,赶紧的。”
张南眨了眨眼,我酝酿了这半天,就快说到重点了,公子你怎么不继续听了?
焦触在一旁听着也有想打人的冲动,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东西,你非要连同大背景都说一遍。
难怪主公都嫌你嗦,把你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幽州来吹北风。
焦触用手势阻止了还想说话的张南,开口道:“我说快点,我们现在一没有足够的粮草,二没有出城缠斗的胜算,所以想要战胜草原蛮子的这次南下,我们必须赌一把!“
“怎么赌?”
“公子,我们这样......然后......”
袁熙听完,看着焦触,又看了看张南,眼神露出疑惑。
“这真的是你们想出来的?”
焦触和张南对视一眼,张南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想的多了,自然偶尔也是能想出好办法的嘛。”
焦触看着袁熙,沉声问道:“公子以为如何?”
袁熙皱着眉,仔细思索,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再想想。”
张南和焦触走后,袁熙靠在斜榻上,仔细思考着刚才焦触说的办法。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办法,焦触的意思,是利用幽州本就不多的存粮,以粮草为诱饵,引草原人来抢,借此获得与草原人正面一战的机会。
一旦能够正面打一仗,以汉军的实力,在主动打埋伏的前提下,多半是不会输的。
打完此战,幽州军可以立刻获得大量战马的尸体,从而获得大量肉类补充到军粮中去。
看上去就是很简单的以战养战,但是这其中蕴含的风险,却足以让袁熙举棋不定。
因为一旦出去寻求决战,若是赢了还好,若是打输了,袁熙用膝盖都能想到自己那两个兄弟会怎么在父亲面前挤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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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打输了,就算不输不赢,出城以后粮草引不来敌人,那也是血亏,白白行军消耗了本就不多的粮草。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粮草问题啊。
唉。
“显奕何故叹气?”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袁熙抬头一看,惊喜到:“仲谋,你回来了?”
孙权站在议事厅的大门口,头顶上还留有尚未融化的积雪,半靠在门框上,对袁熙挥挥手:
“收到你的文书,我就连夜出发了,本来昨就到了城外,不想惊动你,就在外面的驿馆睡了一,现在刚进城。”
“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袁熙见到孙权,喜不自胜,这可是他的福将啊,特别是孙权献上的火炕,这个冬天,不知能救多少幽州百姓的命。
如果说之前,袁熙还对孙权心里有那么一点怀疑,但是自从孙权献出火炕的设计图之后,袁熙就对他疑惑全消。
这个世界上,诸侯与诸侯之间,全都是敌人,区别只不过是现在敌对还是将来敌对。
将心比心,如果孙权是孙翊派到幽州来的,那孙翊实在是没必要把这种可以大大增强国力的东西送给敌人。
北方多冻死一些人,对江东难道不是好事吗?
因此,在十一月底的时候,袁熙便一封调令,又把孙权调回了北平,自己有问题,也好有个人帮着参谋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