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对五千,尽管还领先四千骑兵,可袁绍连喊一句“优势在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濮阳的守兵经过连番血战,淳于琼挂彩,焦触挂彩,张南虽没挂彩,但多次力竭。
26孙权带伤上阵导致旧伤复发,淳于琼还指望着孙权给他当谋士,后来的战斗就没让孙权继续往上顶。
见淳于琼士气不高,孙权安慰道:“单纯论守城,就濮阳城的情况来看,即便是曹仁继续像前几天那样不顾士兵死活的硬攻,咱们也至少还能守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咱们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钱粮充足啊,就在城里补充兵员,只要给足了钱粮,暂时也不怕招不到人。”
淳于琼叹了口气:“唉,也只能这样想了。”
沉默了一会儿,淳于琼突然说到:“仲谋,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会选择追随本初?”
孙权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淳于琼当初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和袁绍曹操是平级。
袁绍和董卓朝堂对喷,董卓不敢杀袁绍,只能把他任命为渤海相,既远离他汝南袁氏的大本营,又远离朝堂眼不见为净。
结果袁绍一走,淳于琼也跟着袁绍走了。
别说孙权好奇了,就连孙翊也很好奇,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见孙权被挑起了兴趣,淳于琼看着远方,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自幼便和本初相识,那时候,他还只是袁司空家的一名庶子,在袁家不受人待见,看到袁术就得让到一旁,等袁术走过了,他才能抬起头来。”
“而我家,祖上虽然没有像袁氏那般四世三公,但也是将门世家,我的祖父也曾官拜长水校尉,执掌京五营。”
“本初从小的成长环境并不理想,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本初却没有像平常人那般自暴自弃,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他那种特质,那是一种身在绝境之中,却绝不像命运低头的气魄!”
“本初九岁时,便以神童之名,闻名于汝南各县,我便是在那时,认识了本初。“
“我虽为家族嫡子,可平心而论,和本初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就是个靠家族混饭吃的米虫,我不知道未来需要干什么,只知道按部就班的长大,家族会安排好我的一切,我学习文韬武略,并不算勤奋,对我来说,只要不在同龄人之中垫底,家族对我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可本初不一样!他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有一次我得了一瓶清河崔氏出产的山泉清酿,想要与本初分享,结果他却说上要读书,不宜饮酒,那可是当时的举世名酒啊,他一个袁家庶子,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喝第二口,结果他说不喝就不喝,眼里没有半点犹豫。”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个人,将来肯定是要做大事的!”
“后来本初被袁成看中,选他当了继子,别人都以为这不过是袁成偶然间看到本初,心生喜爱,但我却知道,本初为了这一天,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血汗!”
“我自己是个没有大志的人,所以我就选了个心有大志的人当我的领路人。”
“后来本初举孝廉入京,我也举孝廉入京,本初入了大将军府,我也跟着入了大将军府,本初去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还别说,光是要跟上本初的脚步,不被他甩掉,我背地里也是拼了命的。”
“西园八校尉成立的那天,我还记得本初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我袁本初朋友满天下,但兄弟就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你淳于琼!”
“他还说,他要匡扶汉室,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并且我坚信他肯定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袁本初都做不到这一点,那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做得到了。”
“后来他被董卓贬去了渤海为相,那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本初谁也没告诉,带着一队家将就想趁早出城。”
“结果出了城,走了十余里,却发现我早在前面等着他了。”
“你知道他当时那个惊讶的眼神吗?我放着大好的西园八校尉不当,跑来跟他一起去渤海从头开始!”
“没有807人比我更懂袁本初!”
“他头一天和董卓彻底翻脸,那肯定是打算离开雒阳了,我就在半路等他,嘿嘿。”
“我这人吧,冲锋陷阵不如颜良文丑,带兵打仗不如张高览,但这全军上下,本初最信任的人,舍我其谁?”
“仲谋,我知道你还有翻盘的计划,你告诉我,无论需要我付出什么,哪怕是我这条命也行,我可以死,本初不能输啊!”
孙权看着真情流露的淳于琼,沉默不语。
淳于琼抓住孙权的肩膀吼道:“仲谋,你就当成全我一次,本初可以失败一次,但他绝对经不起连续两次的失败,他会垮掉的!”
孙权推开淳于琼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你瞎说什么?我哪有什么翻盘的计划,我又不是神,这种局面没得翻了。”
淳于琼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孙权:“仲谋,你当真不肯帮我?”
孙权叹了口气:“非我不肯帮将军,只是我这法子,唉!”
“你叹什么气啊,你倒是说呀,什么法子?”
孙权看了一眼淳于琼,神色平静的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第二百三十一章:淳于琼,你好毒啊!
濮阳城外,曹仁大营。
一大清早,曹洪便急急忙忙跑来找到主帅帐中的曹仁,神态慌张的说道:“子孝,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啊!”
“何事如此惊慌?”
原本坐着看地图的曹仁闻言,立刻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曹洪指着外面说道:“外面来了好多人,都是那淳于琼从濮阳城里赶出来的濮阳百姓!”
曹仁闻言道:“淳于琼把濮阳城的百姓赶出城来做什么?难不成他害怕里面有我们的人?”
曹洪急得抓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淳于琼的毒计啊!”
曹仁:“此话怎讲?”
曹洪指着外面说道:“你可知那淳于琼干了些什么?他把濮阳城的百姓赶出城以后,竟然完全不给他们留一点粮食!”
“不止如此,那淳于琼还给濮阳百姓们指路,说曹司空的军队在那边,你们去那边就能有吃的了!”
曹仁大惊失色:“淳于琼!好毒的计谋!”
两人慌慌张张来到营帐外面,直接被惊呆了。
“曹仁将军!曹仁将军!是我啊!我是濮阳陈氏家族的族长,你还记得我吗?”
“李典将军!李典将军!是我呀!前些日子你上门来我家征粮,我二话没说捐了上千石粮草,现在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呀!”
“曹仁将军!是我呀,我是你二伯的表叔的大舅子啊!那天杀的淳于琼,一口干粮都不准我们带出成,曹仁将军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曹洪将军......”
营帐外此时堆满了人,曹仁放眼望去,起码十万人以上!
这淳于琼,真把整个濮阳城的百姓全都赶出来了?
这尼玛做的真绝!也不怕被百姓戳脊梁骨啊!
曹仁此时心乱如麻,赶紧去找到程昱,把情况给程昱说了一下。
程昱听完,眉头一皱:“我们的粮草也只够我们一万多人吃大半个月的,现在这十万百姓跑来找我们要吃的,怎么给?真要让他们吃饱,咱们的军粮一天就要告罄~!”
曹仁:“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吧,濮阳可是兄长最早经营的地方了,不说别的,就咱们这几家,谁家没有个亲戚在濮阳?”
程昱还是坚决反对:“除非你想打败仗,否则这群人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
曹仁回想起刚刚在门口看到的那些个濮阳城里的熟人,再度和程昱确认:“那可是我大哥治下民心最稳定的百姓啊,真不管?”
程昱想了想:“除非我们能在一天之内拿下濮阳城,否则断无可能供养这么多人吃饭。”
曹仁:“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供养?”
程昱:“你拿什么供养?”
曹仁沉默,就在这时,张辽等人也闻讯赶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论打仗,这群人或许杀人不眨眼,甚至曹洪曹仁等人早年跟随曹操都干过屠城的事儿!
但问题在于,曹操屠城,屠的都是别人治下的百姓,不是他曹孟德的百姓。
现在这群百姓围在军营外面要吃的,说明他们对曹操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
十万百姓啊,这还是曹仁肉眼粗略的估量,实际可能还不止这些。
真要是到最后曹仁不给,这群人不走,曹军埋锅造饭的时候,是会激起民变的!
淳于琼,你踏马的好毒啊!
这种缺德的主意也想得出来?
现在整个濮阳的粮食都集中在城里,但城里就只剩下了淳于琼的几千士兵。
他们有了全城的粮食,可以把城守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曹仁和程昱对视一眼,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全力攻城,不计代价的把濮阳城攻破,方可给这些曹操的百姓留一条活路。
来到营帐外,曹仁先是和认识的几个濮阳城里的世家代表们见了个面,把自己的决定告知了对方。
这些濮阳本地世家们面对淳于琼的军队时没有能力反抗,但有了曹仁撑腰,一个个又硬气了起来。
“曹仁将军,我陈家出五百壮丁,随你一起前去攻城!”
“曹仁将军,我杜家出三百壮丁,助你一同收复濮阳!”
“曹仁将军,我张家出两百壮丁,我们一起杀回去,砍死淳于琼!”
“曹仁将军,我孟家......”
曹仁看着众人踊跃的表情,心中暗喜,淳于琼啊淳于琼,你可知你这招驱虎吞狼之计没用好,现在被我借力打力。
我倒要看看,拿么来面对整个濮阳百姓的滔天怒火!
“全体集合!”
“随我攻打濮阳!”
“天,要么我们全部饿死,要么我们攻破濮阳!”
曹仁一套激昂的誓词发言之后,全军出击,大军浩浩荡荡,十几万人一同向濮阳城进发,气势吞天!
远远地,还没靠近濮阳城,就看到一员武将骑马而出,远远地向曹仁这边射了一箭。
那人射完箭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城门开了一道缝,把那人接进去之后,就嘭的一声关上了。
士兵把那支箭捡过来递给曹仁,上面有一个竹筒。
曹仁把竹筒打开,里面有一封信,信上写道:
“曹仁,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派人进来和我们谈判,第二,我一把火少了濮阳城里所有的存粮!咱们同归于尽!”
落款:淳于琼。
这尼玛!
曹仁拿着信,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曹洪是个暴脾气,看完信以后对曹仁道:“子孝,别管他的,上吧!抓到淳于琼,我要把他车裂!”
程昱赶紧拦住曹洪:“别冲动!别冲动!使不得啊!“
“如何使不得?仲德,不是你坚持不能给百姓吃的,我们才来攻打濮阳的吗?现在怎么又使不得了呢?”
“对啊,要来的也是你,说不打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啊!”
程昱额头冒汗,这淳于琼的毒计,一环套着一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儿等着他们。
他立刻对曹仁问道:“子孝,你如果全力以赴,不计代价,今日是否真的可以攻破濮阳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