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天子 第426节

  “百抽其五。”

  李云扫视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不等他们说话,就直接敲了敲桌子。

  “这事,已经在周良将军所部,试行一年时间了,效果相当不错,,在今年年底之前,会逐步推行到其他各个军中。”

  “诸位,有没有意见?”

  李云的威望摆在这里,自然没有人敢反对,众人都站了起来,深深低头。

  “我等无有意见!”

第530章 东西并进

  作为主帅,最要紧的事情自然是确立大的方向。

  而还有一件比较要紧的事情,那就是给下属们明晰目标,最好是明确具体的目标,这也是相当要紧的事情。

  要不然,除非是那些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否则大部分人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窜,做不成什么事情。

  现在的李云,这两个任务完成的都相当不错了。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众人各自散去,但是苏晟并没有急著走,李云也看出了他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只留下了苏晟一个人。

  大帐里,二人隔桌对坐,一旁的刘苏给两个人倒了茶水,苏晟对著刘苏微微低头,开口道:“多谢。”

  刘苏轻声道:“将军客气。”

  她看了看两个人,轻声道:“夫君与苏将军聊著,妾身去准备些吃食。”

  说罢,她款款起身,离开了大帐。

  苏晟看了看刘苏的背影,轻声感慨道:“二郎这个帮手,寻的还真是不错。”

  李云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兄长是因为稽查的事情,有些不同的意见?”

  “谈不上意见,只是…”

  他看著李云,叹了口气:“只是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跟二郎问问清楚。”

  李云“嗯”了一声,点头道:“你问就是。”

  制度这个东西,光靠一两个人靠脑子去想,去模拟,很难弄出一套严丝合缝,运转顺畅的制度。

  一个优秀的制度,都是先有一个框架,然后一代代人通过实践,不停地去填补修改。

  另一个时代的大明,便是吃了这个亏,朱太祖一本皇明祖训,束缚了这个王朝二百余年,如果不是吃了白银流入的福利,朱明能不能见到那棵歪脖子树,恐怕都很难说。

  李云弄出来的制度也是如此,他现在,差不多算是弄出来了一个框架,也试运行了一段时间,但是每一个军中环境不同,现在的江东,与几年之后的江东又不一样。

  这种东西,是非常需要吸取他人意见的。

  苏晟低头喝了口茶,才开口道:“军中的军纪官,古来有之,但是还未曾听说,有独立于主将之外的军纪官,现在有周将军在负责,自然没有问题,我担心将来,有人会以此权柄,谋行私事。”

  “比如说,党同伐异。”

  李云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我考虑过,现在这个稽查,由周将军负责,等将来稳定下来之后,便三年一任,轮换著来,到时候兄长你,也可以做一两任这个差事。”

  “而且,这个稽查只稽查平时军纪,一旦战事一起,便由军中将官,接过军中一切权柄。”

  苏晟又说道:“这就还有两个问题。”

  “如果军中主将,与稽查司不睦,平日里,稽查司挑毛病,军中主将无可奈何,一旦战事一起,就有可能以雷霆手段,诛杀稽查司相关人等,或是令其送死。”

  “一旦战事频繁,稽查司慑于此类手段,便会俯首帖耳,与从前无异。”

  “现在的江东,地盘不够大,不会有太多问题,将来地盘一旦大了起来,比如说边关将领,打仗或者不打仗,其实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稽查司,等于虚设。”

  苏晟是将门子弟,对于军中的事情相当了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如果一个军中久无战事,那么稽查的权力,又会隐隐凌驾于军中将官之上,甚至可以百般刁难,而稽查司又都归属二郎所说的稽查部,一旦这个稽查部的堂官有什么旁的心思,甚至可以以此,胁迫掌控一大批将官。”

  “进而生出事端。”

  李云揉了揉太阳穴,一点一点思考苏晟说的话。

  不得不说,苏晟这个科班出身,在军队建设层面,他的很多想法,是相当准确的。

  “稽查司,稽查部,将来我会用九司,对他们暗中监察。”

  “至于兄长所说的边将无视稽查。”

  李云苦笑道:“现在我们还没有边将可言,暂时不会有这些问题,将来如果有了这些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另行监察。”

  说到这里,连李云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道:“我原先还为稽查一项自鸣得意,现在看来,漏洞多多,这段时间,我再好生琢磨一番。”

  苏晟笑著说道:“边关边将,可以特事特办,等到了将来,边关边将的稽查司,彻底独立于军队之外,不管平时还是战时,都不归军队统管。”

  李云仰头喝了口茶水,无奈道:“只要有人在,就没有完美的制度,地方一旦远了,别人想要胡作非为,怎么都是管不住的。”

  这个问题,很多朝代其实是临时派监军过去,比如说大明的监军太监。

  不过,事实证明,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人心有私,时间长了,都会出问题。

  这一天,两兄弟在大帐之中,聊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凌晨时分,苏晟才起身告辞。

  在苏晟的帮助之下,李云心中的军制,又稍稍完满了一些。

  不过距离完美,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也许,政治思想工作,将来也要做一做才行了。

  …………

  第二天一早,李云睡下没有多久,就被一旁的刘苏摇醒:“夫君,夫君。”

  李某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还没有亮起来。

  他重新闭上眼睛,声音都有些含糊:“怎么啦?”

  “卢节帅到了,要见夫君。”

  李云再一次睁开眼睛,确定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终于勉强清醒了些,恢复了一些神志。

  清醒之后,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姓卢的,还真他娘的怕死,天没亮就来找他了!

  估计这厮,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揉了揉眼睛之后,李云又重新躺了下来,开口道:“去…去跟他说,让他直接去找苏…”

  “算了,苏将军估计也刚睡下没多久,你让他去找周必,等天亮了,让周必带著他去找苏将军。”

  “跟周必说,让苏将军带他到黄州去。”

  刘苏点了点头,给李云盖上了被子,轻声道:“那夫君再睡一会儿。”

  她站了起来,披上外衣,来到了帅帐外面,帅帐外面,衣衫不整的卢允章,正老老实实的等候著,他的确一晚上没有合眼。

  是真的睡不著。

  见刘苏走出来,他连忙上前,行礼道:“李夫人,卢某应约而来。”

  刘苏听著他一本正经的话,又看了看天色,也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道:“节帅稍等一等,我去叫人过来。”

  她叫来了门口站岗的两个亲卫,吩咐了几句,其中一个亲卫很快去叫周必去了,片刻之后,睡眼惺忪的周必,也披著衣服走了过来,见到了刘苏之后,他才清醒了一些,连忙上前,低头道:“小嫂子。”

  刘苏对著他笑了笑,跟周必交代了几句,周必应了一声,微微低头:“我知道了。”

  说罢,他回头看向卢允章,心里也有些火气,不过还是忍著火,缓缓说道:“节帅,跟我走罢,一会儿我带你去见正主。”

  卢允章心里忐忑,说话都有些磕巴了:“李府公…李府公昨天说,让我今早来见他,周兄弟,你…”

  “别废话了。”

  周必来了火气,拉著他的衣襟,把他一路拖拽离开了帅帐。

  刘苏忍不住掩嘴一笑,也回了帅帐,脱下外衣,又钻进了被窝里,补了个回笼觉。

  因为中间被打扰了一会儿,李云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头高起,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跟刘苏一起吃了个饭。

  等到走出大帐,他才知道,苏晟将军,也一大早就起床,这会儿已经带著卢允章以及麾下将领,赶往黄州去了。

  这是昨天晚上,他就跟李云提前说过的事情,倒也不算唐突。

  再问了问周必,陈大也已经来到帅帐门口,请求领兵东进舒州。

  李云把他叫了进来,勉励了几句,然后就放他离开了。

  等到了中午下午的时候,两路军都已经离开,这里只剩下了李云的卫队,以及苏晟留下来镇守蕲州的两个都尉营。

  刘苏给李云端来了午饭,轻声问道:“夫君下面要去哪儿?”

  “去北边,赵成那里。”

  李云大口吃了口饭,然后停下筷子。

  “去看一看,什么时候能把平卢军给彻底撵出去。”

第531章 进取淮南

  听到赵成的名字,刘苏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但是没有多说什么,沉默著不说话了。

  李云这会儿,本来正在看一份杜谦送来的文书,注意到刘苏的反应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走到刘苏面前,伸手牵住她的手,轻声道:“要不然,我让人送你先回金陵去。”

  “我这一趟到北边去,只是看一看北边的情况,待不多久,也要回金陵去,办一些要紧的事情,你不必跟著我。”

  刘苏与赵成之间,是有仇隙的。

  虽然那会儿,赵成是跟随裘典起事,与当时的钱塘郡守刘象,是各为其主。

  虽

  虽然破城之后,也是赵成为刘象夫妇收尸安葬,但刘苏与赵成之间,确有杀父杀母之仇,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上半年,李云正式纳妾的时候,赵成便已经听说了刘苏的身份,当时他还曾经登门赔罪过,不过那个当口,不管是李云还是刘苏,都没办法说什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刘苏抬头看了看李云,微微摇头道:“夫君,有许多人知道我跟著你到了军中,我若是这个时候回金陵,不跟夫君去北边,恐怕赵将军心里会多想。”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到时候生出嫌隙,坏了江东的大业。”

  李云一怔,随即摇头道:“哪有这么严重,你直接回去就是,赵成那里我来同他分说,不会有什么事情。”

  刘苏轻声说道:“夫君这个时候,正需要赵将军出力,当然要安住他的心,夫君放心…当初那件事,已经过去几年时间,妾身…妾身心里,已经坦然多了。”

  李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刘苏,然后叹了口气:“你心里始终记得。”

  她抬头看了看李云,随即又低下头,轻声道:“夫君不许妾身记得么?若夫君不许,妾身…妾身便忘了。”

  “人非草木,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忘。”

  李云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叹了口气:“你想记著,就记著便是。”

  刘苏伸手,搂住李云的腰,两只眼睛流下眼泪,无声哭泣。

  她抱著李云哭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擦了擦眼泪,咬牙道:“夫君,妾身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当初杀我父母的,非是赵将军,而是叛贼裘典。”

  “杀我父母的,是那些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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