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137节

  而遇见服徭役的时候,家中无壮丁耕作,田亩怕不是会荒废。若再遇见生病情况,家中根本难以支出。故无战事之时,徭役征发不频繁,三年倒能有一年之余粮。

  然相比农夫,军人生计会好很多,军人每月口粮两石,辅兵享免赋税,战兵除免赋税外,还能有军饷可领,生活会比耕作的农夫之家好很多。

  战乱之下,张虞必须执行先军政策,若是张虞失败了,怕其他军阀会比张虞剥削更多。

  “走,去其他家瞧瞧!”

  张虞挥了挥手,带着张丰在乡里转悠起来。

  丹水亭作为长子县下的乡亭,之前接收了百余户白波民户。

  张虞找了个借口,喊住年岁较大的孩童,问道:“你爹、娘在哪?”

  孩童倒是胆大,说道:“我娘在田里干活,我爹去城里制箭去了!”

  张丰寻机说道:“长子县道路尚且工整,县长便招流民前去制箭。”

  “你有何事?”孩童警惕地问道。

  而今时田里的妇人见孩子被张虞一行人询问,放下手中的农活,赶忙前来搭话。

  妇人年岁不大,但因经常操劳,皮肤黝黑,脸上多有戒备。

  见状,张虞笑了笑,说道:“我是为前来问路之人,今见田中多有荒芜,而不见男丁耕作,今有所好奇,特来问问。”

  妇人说道:“我非本地人,被官府安置于此,授百亩荒田于我家,需开荒耕作而已。至于周围地点,我实不知尔!”

  说罢,妇人带着孩童便走,生怕张虞一行人想干坏事。

  见自己被当作坏人,张虞也不在意,说道:“流民得有安置,虽生活艰辛,尚能糊口。待冬播种宿麦,或许明岁生计便会好转。”

  张丰恭维说道:“君侯去岁至上党时,田亩多有荒废,百姓聚众方敢上路。今仅半年多,从壶关至子长之间,沿途荒田皆有民众耕作,且因贼患消亡之故,百姓安乐而居,皆赖君侯之功!”

  张虞瞥了眼张丰,笑道:“茂山倒是长进不少!”

  说着,张虞望着无垠的田亩,感慨说道:“上党本是凋敝,今下虽说百姓有田耕作,但依旧难改上党凋敝之貌。若想让上党富庶,需费两年,甚至五、六年时间,方能一改今下之面貌。”

  对于上党这个凋敝之地,张虞心中有数。指望上党一两年之内,便改变现状,可以说是不可能之事,然两年不成,那便三、四年。

  历史上,曹操都能在民生凋敝的颍川招揽流民,施行军屯,开垦荒地,自己还比不上他不成?

  至于已经掌握荆州的袁术,张虞不用多说,志大才疏典型代表。虽能得豪杰之心,但在政治、军事才能上一塌糊涂,对百姓也没有丝毫仁义之心。

  历史上,袁术虽没占据荆州,但至少坐拥了人口高达百万的南阳郡。然经他一番折腾,南阳户籍凋敝,南胜不了刘表,北不敌曹操,一路向东逃窜,在寿春割据称帝。

  在张虞眼里,袁术今虽取代刘表,占据了荆州,说实话会比刘表好对付,仅可惜荆州的百姓要受袁术折腾了。

  在乱世争雄,不仅要会谋略,与军事才能,更要懂得种田。

  不会种田,在争霸的路上,注定难以走远!

  在张虞览观自己基业时,士人背负行囊上前问路。

  “请问诸位郎君,治所壶关城在何方?”士人问道。

  张虞循声望去,打量士人,笑道:“君前往壶关,不知所为何事?”

  士人拱手说道:“闻度辽将军求贤,今欲前往壶关考课。”

  张虞有了兴趣,问道:“在下虞张,太原郡人士。不知君名字如何,学问如何?”

  “在下常林,字伯槐,河内郡人,初避难而入上党,暂居于高都。”常林自我介绍道。

  张虞问道:“我闻度辽将军有令,凡有意想往壶关考课士人,可告知于县邑。由县邑提供车辆,载士人至壶关。不知常君怎独行于此?”

  常林笑了笑,说道:“我闻上党太平,百姓安乐自居,故有意步行至壶关,了解沿途县邑情形,方好为度辽效力!”

  张虞指着田亩,说道:“民有所耕,我以为张度辽治政尚可。”

  常林点了点头,说道:“上党户籍虽说凋敝,但经张度辽招揽河内流民,降服白波民众,明后岁上党必能大治。待上党大治,张度辽将或有大图尔!”

  “哦!”

  张虞饶有兴趣,问道:“君何以知之?”

  常林将肩上行囊放下,说道:“张度辽暂改税收,以粮代钱收赋,其意不仅避免粮价受兵戈波动,更是在于囤积粮草,以为供给兵马之用。”

  “经迁白波民众,招揽河内流民,上党户籍或能高至三万。三万户,每户三石,可有九万石。辅以军屯开垦所得,岁可入十余万石。若张度辽无意图谋大事,为何囤积兵粮乎?”

  “且我沿途见诸县以工代赈,令流民修缮道路,开采铁铜,制作兵矢,若无行大事之念,为何练兵铸器乎?”

  “哈哈!”

  张虞与张丰对视了眼,笑道:“能从税收之事,窥知张度辽之意,常君倒是观察细微。”

  “不知君有何才能,今往壶关欲求何职?”张虞问道。

  今下常林已是料到张虞身份应是不一般,他倒也没谦虚,说道:“若张度辽能委我治民,我必让治下城邑大治。”

  “你以为诸县长不如你?”张虞问道。

  常林沉吟少许,说道:“治县在于治吏,吏治不清,百姓何以安乐。我若为县长,当清除县中奸吏,简约省事,令百姓安心耕作,并授百姓耕作之法,增益田亩所出粟、麦。”

  “常君倒有志向!”

  张虞赞叹了一句,说道:“我今下便要往壶关,不知君愿随行否?”

  “多谢于君领路!”

  在回壶关城的路上,张虞倒是多有思考。与常林估算大差不差,经钟繇、吕范核算,上党郡岁能屯十余万石粮。折算养兵的话,够一万兵马出征半年。

  若他的势力想进一步扩张,仅凭上党郡不够了,需尽快谋划太原郡,今下就不知定襄郡情况如何?

  至于董卓册封的河内太守,张虞自然晓得是董卓搞得鬼。然对张虞而言,他可无心搭理,将并州诸郡尽快拿到手,才是今下关键。

第173章 遣将讨贼,今助韩否?

  “今时天亮了,莫要折腾!”

  阿剌海缓和呼吸起身,嗔怪道。

  作为匈奴单于之女,阿剌海今时不复端正之色,秀发散乱,白嫩的身躯若隐若现,脸上潮红一片。而今地上到处是掉落的衣裳,以及一面绣了一半的鸳鸯图绣。

  张虞懒洋洋而起,说道:“绣鸳鸯,不如试鸳鸯之乐!”

  今晨起来,见阿剌海在绣鸳鸯,张虞一时兴起,自然抱到床上嬉闹一番。

  阿剌海脸色羞红,将张虞衣服扔到榻上,说道:“快些起身,我今日尚有事。”

  在阿剌海的服侍下,张虞穿上衣袍,说道:“我今日想喝羊汤!”

  阿剌海帮张虞穿好外袍,说道:“我稍后叮嘱庖丁!”

  “好!”

  家中还是不能缺女人,之前左右没有妻妾服侍,张虞活得虽说自在,但很多事顾及不上。自阿剌海嫁入府上,虽说单于之女脾气骄纵了些,但为人颇是细心。

  长久的接触下来,对于政治联姻的阿剌海,张虞算是满意。人长得漂亮,皮肤好,没有草原女子的粗糙感,有双大长腿,也挺会照顾人。唯有一点,脾气太急,凡有不满意便会生气。

  不过对张虞而言自是爽点,没有什么事比调教脾气差的妻妾更有趣了,郦素衣因关系太深,不好调教。但调教政治联姻的阿剌海,张虞还是下得了手。

  念及于此,张虞愈发想念身在参合坞的王霁、郦素衣、红娘、呼衍玉四人。待他取了太原,吞了雁门,便能将妻妾与家中老小接至晋阳。

  早膳享用完,张虞便往郡府批阅公文。

  上党的军政事务集中至郡府,办事人员约有三十几人,之前尚有前任刘太守班底的老人。随着张虞征辟郡中大族子弟,以及筛选原先官吏,所能留下之人,几乎是张虞以为可用之人。

  上党目前工作的重心大体有两项,分别有拣选军士,以及开垦上党荒田。

  一到郡府,郭图拿着公文便来找张虞,说道:“君侯,今度辽军有六千步骑,高顺、许褚分领陷阵左右营,孟宁之、张君、徐晃分领固山左中右三营,张辽、柯比、郝昭统率云中骑千人。”

  “今下兵马渐多,而君侯仍以步骑分统编排,恐不利于各校统兵。且据沾县长来报,黑山贼劫掠周边乡野,被掠民百余户,不知君侯欲遣谁出讨?”

  张虞先行拿过沾县的军报,之后走至上党舆图前,说道:“沾县(今昔阳县)往东北便是常山郡上艾县,是为上党与常山联络之井陉道要冲。”

  井陉道的起点为常山郡,往西入太行山之后,井陉道分为两条道,向西行穿行山岭,可直抵晋阳;而向南行经上百里山道,则能至上党郡内。

  战国名将赵奢击败秦军的阏与之战,则是发生在沾县境内,且还是沾县所辖的乡亭,足可见沾县的地理位置之重。

  郭图指着舆图,说道:“我上党与幽州联络,皆需经井陉而行。今井陉道若被黑山贼所堵,我军与幽州联络将绝,眼下需遣军士征讨,以确保井陉道之顺畅。”

  “可知贼军详细人数?”张虞问道。

  “约数千人,贼首名王当,具体情况尚不知晓!”郭图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让张辽率郝昭、孟宁之二将,都督一千五百步骑,前往征讨王当。若兵力不足,可让张辽上报。”

  “张辽仅二十出头,是否遣张君前往!”郭图迟疑道。

  张虞不以为然,说道:“打仗若靠岁数,我早败于郭泰之手。张辽年岁虽小,但从军经验丰富,我深知其能,今可让他率兵讨贼。”

  开玩笑,打仗如果靠资历、年龄,别说张辽不成,张虞也该早点放弃争霸了!

  说着,张虞将军报搁下,说道:“今兵马虽多,但今仅一郡之所,步骑分开统率,尚能来得及调配出征。及西并太原,届时可再议步骑混编一事。”

  “诺!”

  郭图拱手说道:“图今下便去拜会张校尉,向其传达君侯军令。”

  “可!”

  待郭图告辞而退,钟繇在通报后,趋步入堂,说道:“君侯,今有士人通过考课,繇与之交谈,深感其才华出众,特引荐于君侯。”

  张虞所设的考课内容其实不难,无非是儒学经典考核。通过考察的士人需先与钟繇问答,经由钟繇筛选,再上荐于张虞。

  一般来说通过考课的人,即便不能让钟繇满意,还可以到县中、军中出任笔吏。能让钟繇上举至张虞眼前之人,保底能至郡中为吏,上限可为县长,或是在张虞左右为幕僚。

  “何人?”

  “常林,字伯槐,河内温县人。今因避王匡迫害,故与族人迁至上党,暂在高都定居。其家甚贫,至今以耕作为生,为人多才善谋。”钟繇将有关常林的文书递上,说道。

  “常伯槐?”

  张虞露出玩味之色,他探访民情的路上,偶然遇见常林。在张虞与之到壶关后,便以有事与常林分别。今下常林果不出张虞所料,通过考课,及钟繇的面试。

  “让他入堂!”

  “诺!”

  少许,常林便趋步入堂,抬头欲向张虞行礼时,见到熟悉的面孔坐在榻上,不由是呆住了。

  “于君?”常林失声道。

  张虞示意常林坐下,笑眯眯道:“故人相见,伯槐怎不问好!”

  闻言,常林很快反应过来,作揖说道:“仆拜见君侯,林之前不知君侯身份,如有得罪,莫要见怪!”

  张虞笑道:“有何见怪?倒是虞未能提前表明身份。”

  在与张虞交际过程中,其实常林已猜到张虞的身份不一般。而他之所以没猜‘虞张’就是张虞,而是他觉得张虞太年轻了,不像是度辽将军本尊。

  今下常林见到张虞,有种不可思议之感,张虞凭二旬有余之龄,便据有上党,拥兵五千步骑,果真是年少有为。

  常林面露敬佩之色,说道:“君侯躬身下乡,探明乡邑民生,林敬佩之至。”

  张虞笑了几下,说道:“伯槐之前有言,若我让你出任县长,你当会为我大治百姓,可是如此乎?”

  常林神情尴尬,说道:“林一时得意之言,今不敢奢求县长。”

  “有何不敢?”

  说着,张虞看向钟繇,问道:“若我没记错,潞县长行事多有懈怠,今可表伯槐为潞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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