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苦着脸了,来喝一杯吧。”金毗昙如是劝慰道。
廉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来自大唐的三勒浆,喝起来干辣干辣的。
一口酒下肚,好似在胃里腾起一股火焰。
廉宗深吸一口气,目光也坚毅了起来,仿佛站在了游龙位。
“上等,还请您以后好好辅佐王上罢!”
廉宗转过头,对金毗昙说道。
他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宴会当中的群臣注意。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他,就连场中唱歌的歌姬都停下了歌喉。
崔修业也放下筷子,把手从新罗婢的大腿上抽回来,打算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王上!”
廉宗站起身,看向金胜曼,一手戟指愕然的金春秋。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呢!”
说罢,他从袖子里取出那张袖珍弩机,对准了金春秋。
“金春秋,你这混蛋!”
“放肆!”金胜曼厉声呵斥道。
然而廉宗已经铁了心想要除掉金春秋,岂能被金胜曼的呵斥所阻止?
他扣动弩机,射向金春秋的心脏。
只是金春秋毕竟是当过兵,练过武,在这关键时刻,手下意识往上一抬,便挡住了这致命的一箭。
箭矢正中金春秋的手腕,鲜血顺着手腕就流淌了下来。
“廉宗!你要干什么!”
金春秋大声呵斥道。
“放肆!廉宗!你要造反吗!”金胜曼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廉宗迅速从怀里摸出另一根儿箭矢,光速上膛后再次对准金春秋。
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转上一下对准了金胜曼。
然而这弩机毕竟长的小,而且金胜曼距离他很远,这一箭射偏了不说,还正中金胜曼头上的簪子。
这簪子可是天可汗赐予寡人的啊!
金胜曼看着那破碎的玉簪,感觉心都要碎了。
“护驾!”金春秋不顾自己手上有伤,高声喊道。
然而就在此刻,外面喊杀声也响了起来。
廉宗冲上前,想要挟持女王金胜曼。
他没想到的是,从女王身后的屏风后,闪出两名强壮的侍卫,抽刀就向他砍去。
若是继续向前,那就会被刀砍中。
廉宗无奈之下,只得往后退去。
当即便有一名浑身浴血的卫士冲进来,跪在地上高声禀告。
“王上!叛军已经杀入宫中!臣等正在拼死抵抗!还请王上暂避……”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飞来,正中侍卫的后心。
那卫士扑倒在地上,嘴里还吐着血沫。
“王上,快走!”
金胜曼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金庾信提着刀走进了王宫当中。
“金庾信,你……”金春秋已经忘记了手上的疼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儿女亲家。
金庾信可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半圣骨出身,为何竟然会和逆贼一起造反?
他现在是看出来了,之前金毗昙和他聊天,绝对是假意奉承,进而蒙蔽自己,真正的杀招,就是廉宗的刺杀,还有金庾信的冲击王宫。
“王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金庾信没理会金春秋,他甩甩刀,将血珠甩到地上:“臣此来,并不是要为难王上,而是清君侧,诛国贼!”
“你这逆贼!”金胜曼气得浑身发抖。
“多说无益,王上,金春秋必须死!”金庾信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休想!”金胜曼怒声呵斥道。
金庾信没说话,而是身后向前摆摆。
便有一队人马上前,想要捉拿金春秋。
然而新罗女王毕竟是圣骨一脉,誓死追随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当即便有一队侍卫一拥上前和那一队人马展开激战。
她身后的几名侍卫将她和金春秋一起架起来,低声说道:“王上,得罪了!”
王宫当中,有两卫的驻军。
其中一卫,正在和叛军激战,而另一卫,则是他们能够逃出生天的资本。
侍卫们也没多管什么,带着俩人就仓皇地逃出了王宫当中。
金庾信显然是胸有成竹,他并不慌张。
“金将军,还不快派人捉拿!他们就要跑了!”廉宗焦急地说道。
“坐下,急什么?”金庾信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放心吧,四门已经被彻底封闭,他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逃!”
说话之间,他又将目光转向崔修业。
与他想象中不同的是,崔修业并没有任何的慌张,甚至还在摸着新罗婢的大腿,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摸大腿的同时,还不忘调笑着和人一起喝上两杯酒。
这下可把金毗昙和金庾信等人给整得有点抑郁,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唐使慌张的样子,让他出个丑。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
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崔修业一定会不屑地笑。
知道老子哪天出生的吗?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这一天出生的男人,还会怕你政变?
金毗昙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金毗昙出面上前。
“天使受惊了。”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毕竟被汉文化腌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石头都腌入味儿了。
“还好,你们结束了?”崔修业擦擦嘴问道。
“呃……”金毗昙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修业冷笑一声,起身怒斥道:“尔等乱臣贼子,竟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袭杀新罗王,尔等当真以为,苍天之下,能容下你们这群逆贼吗?”
听到崔修业的怒斥,三人的脸上一紫。
这天使,也太特么不给面子了吧。
廉宗当即便掏出手弩,指着崔修业怒骂道:“唐使,你真以为我杀不得你?”
金庾信和金毗昙很默契地没有说话,他们也想让廉宗去唱这个黑脸,恫吓一下唐使也好。
谁曾想,崔修业不退反进。
“你这手弩,方才我也看了,短短距离竟然射不中偌大一位新罗王。”
说着,崔修业露出不屑的笑容,走上前拿起廉宗的胳膊,顶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这样离得近,你一按下弩机,我的小命……”
崔修业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指指廉宗:“你的了。”
“廉宗,我数三下,就三下,啊。”
看到崔修业这不要命的行为,金庾信和金毗昙对视一眼,尽皆骇然。
卧槽李的,你唐使这么不要命?
“三!”崔修业忽然间怒喝一声。
廉宗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按动弩机。
“二!”崔修业再次怒喝一声。
廉宗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忽然之间手就开始不听使唤地抖动了起来,就像是在筛糠一样。
“一!”崔修业再次吼了一声。
见廉宗依旧是哆哆嗦嗦的样子,崔修业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他也没管廉宗的那只胳膊,伸手在廉宗的脑袋上盘盘,轻蔑地说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我当你是什么大无畏的刺客,原来只是一只无胆鼠辈!”崔修业笑了一下,回头看向金庾信和金毗昙:“你们二位就派这么一个懦夫去刺杀金春秋,怪不得不能成事。”
看到崔修业如此气魄,身后坐着的三个新罗美婢,看崔修业的眼神都拉丝了。
什么是男人?
这就是男人!
原来,大唐的男人都是这么伟岸吗……
“廉宗!”金毗昙知道恫吓不成,反而被崔修业反将一军,当即便呵斥着,伸手把廉宗那抖抖抖的胳膊按了下去:“你怎能和天使如此放肆!这是死罪啊!死罪!”
“天使请暂息雷霆之怒,”金庾信也上前安抚起崔修业来,“今日之事,我等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天使暂息怒火,倾听我等下邦之臣的不得已之处……”
(昨天实际上是两章,出bug了,第一张算在了前一天)
第268章 我也想学外语(求月票)
刚才的政变事发突然,崔修业也是刚刚捋清楚状况。
你要说崔修业害怕不害怕,那肯定是不怕,甚至隐隐还有一点小激动。
要是叛军把我噶了多好,今天我噶在这,明天新罗就屠为九郡,我还能落一个史书单开一段的荣耀……
一想到这里,崔修业就觉得浑身血气上涌。
这是好事!
对于金庾信的软话,他是并不放在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