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骨品都自我封闭,互不通婚。
除此之外,等而下之的,还有三头品、二头品、一头品、平民、奴隶等等,不过这些都是不在贵族之列的非骨品,统称“贱骨头”。
现如今的新罗,“圣骨”只剩下了善德女王金德曼,还有她的妹妹真德女王金胜曼。
新罗人从中原学了一个同姓之间不能通婚,然后又为了保持血统纯洁性,就搞了一个女儿随母姓的骚操作。
长年累月的近亲通婚之下,导致圣骨的血脉越来越稀薄,这也是圣骨就剩下金德曼和金胜曼两个人的原因。
第三派,则是以金春秋的好友金庾信为首的一派,他们持以中立的态度,哪边都不想偏帮。
新罗的朝堂之上,已经开始因为这件事情而吵嚷不休。
毗昙和廉宗这一派,看似是为了所谓的“大唐不把新罗放在眼里”而愤愤不平,可实际上却代表着广大新罗贵族们的看法。
在他们看来,百济和高句丽,都应该是新罗的,毕竟新罗独自抗击半岛两国这么多年,对他们两国进行多年的削弱,这才能够让大唐轻而易举灭掉两国。
现如今大唐灭了两国,非但不走,反而还摘了桃子,在本地建立都护府,这可就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了。
高句丽和百济所占之地,本就应该为新罗所有,怎能让大唐独占呢?
其实说到底还是土地闹的,若是能够吞并高句丽和百济,那就代表贵族们也能分得更多的土地,他们又怎能不眼热?
别说是其他贵族,就算是和白会议的上大等阏川,也是默认了毗昙和廉宗的主张。
这想法听起来有些搞笑,但却是大多数新罗贵族们内心的真实写照。
而善德女王金胜曼,还有辅政大臣金春秋因为到过大唐,见识过大唐的强大,所以本质上是不愿意与唐朝起冲突的。
“王上!”毗昙站在下首,痛心疾首地陈述利害:“若是大唐一进再进,我等一退再退,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还请王上三思,团结我新罗上下,共抗大唐!”
听到毗昙的话,金胜曼默然不语。
其实道理她也懂,但现在大唐过于强大,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住口!”金春秋呵斥道:“尔等竟敢口出妄言,难道就不怕天兵一到,让尔等立成齑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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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呢!
金春秋的话虽然难听,但理却很中听。
大唐毕竟是把高句丽和百济拉一起A掉的,即便是中下层的贵族脑子有泡,但身为高层的毗昙和廉宗二人却是有着正确的认识。
至于说向其他贵族鼓吹“新罗削弱高句丽和百济才能让大唐趁机灭国”,只是出于政治需要而进行的宣传罢了。
但认同归认同,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你这误国、误民、误天下的贼人!”毗昙指着金春秋的鼻子,痛声骂道:“新罗大好江山,迟早败坏在你这种人的手里!”
朝中的新罗大臣都被毗昙这一番怒骂震惊到瞠目结舌,可在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毗昙早已经拂袖而去了。
被指着鼻子痛骂的金春秋脸色很难看,就像是紫茄子一样。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毗昙就差指着他骂“田文镜我xxx”了。
“臣以为,金上等所言甚是!”廉宗也站出来道:“若我新罗都像金春秋这贼人一般贪生怕死,长此以往,怕是国将不国!”
毗昙姓金,所以廉宗称呼他为金上等。
“廉宗!”金春秋怒声指着他。
“金春秋!”廉宗冷笑道:“你是要以官职压我?”
说着,他一扯衣服,露出身上伤疤:“你以为我会怕你?告诉你,老子这条命,已经跟着先王死了好几回了!”
廉宗作为从金国饭时代便为新罗抗击百济的将军,自然是不会服金春秋这种文臣。
但是话说回来了,廉宗属于是第三骨,论骨品还比金春秋低上一品。
所以他和金春秋摆资历,属实是把金春秋恶心到了。
你他妈一个第三骨出身的东西,也敢和我真骨耀武扬威?
“来人!”金春秋怒声道:“把廉宗拉下去,朝会失仪,重责二十大板!”
“是!”侍卫立刻上前,将廉宗扯了下去。
廉宗兀自在跳脚骂道:“金春秋,我入你X……”
声音逐渐远去,朝中各臣也是各怀心事,对视一眼莫敢出声。
一场朝会最终随着廉宗的处罚不欢而散,但最终确定的方针,就是老老实实地服侍大唐。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
在得知会议的结果后,金毗昙出离愤怒了。
当天晚上,金毗昙便和廉宗一起,召集了一部分支持他的贵族,前来他的住处商谈要事。
“朝廷实在是太软弱了!”金毗昙恶狠狠地骂道:“竟然未战先怯,难道大唐就这么值得他们害怕吗?”
“可是,上等。”印德低声说道:“您之前不是亲近大唐,支持大唐的要求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金毗昙冷声哼道:“先前是为了让大唐出兵,辅助我新罗攻灭高句丽和百济,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如今二国尽皆殄灭,大唐接下来的目标定然是我新罗。我身为新罗臣,又怎能袖手旁观?”
这话也只是说了一半,实际上的原因是他和善德女王有仇。
前些年的时候,女王派使者到唐朝请求援军以对抗高句丽与百济的同盟,然而唐朝提出派兵援助的条件是新罗必需废女王而另立大唐宗室为新王。
金毗昙本来就看女王不顺眼,觉得一个娘们出身,凭什么在这耀武扬威?
在他的鼓噪之下,为了“暂时抵抗高句丽和百济”,“不得已”而出此下策,想要全盘接受大唐的条件,废掉女王另立大唐宗室。
如今两国已灭,而大唐似乎也不打算旧事重提,女王就也成了大唐的铁粉。
自然而然地,金毗昙也就走到了女王的对立面。
“那……上等,您打算怎么办?”承篮迟疑地问道,“我看大唐似乎已经满足于占据高句丽和百济,并未有要进攻新罗的意思……”
“你懂个茄子!”廉宗忽然反驳道:“大唐现如今是想要巩固刚刚占据的高句丽和百济两国领土,等到他们在两国站稳脚跟,下一目标就是咱们!”
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用力过猛,扯到了腰间的伤势,疼的他哎哟一声。
“那……那应该如何是好?”众人纷纷问道,“前番因为取水已经惹怒了大唐,万一……”
“你以为当真是因为取水而起的冲突?”金毗昙冷哼了一声:“告诉你吧,实际上我是派人悄悄潜入百济境内,想要试探大唐的态度,若是大唐听之任之的话,那么下一步我等就派遣百姓过去,先把土地占据上!”
“一旦能够形成事实占领,长年累月之下,大唐也无法奈我何!”
这件事金毗昙不止干了一次,另一个他没有说出的目的,就是将新罗朝中反唐派的怒火给勾起来。
在真实的历史上,新罗人就是这么干的。
先派人进入安东都护府控制区域居住,时间长了就派遣官吏,最后搞事实占领。
通过这种日拱一卒的切香肠手段,他们一步步占领了朝鲜半岛。
中间大唐也进行过几次反击,薛仁贵出征新罗,就是为了反击这种事实占领,只可惜那一战失败了。
这种丢人的战绩,大唐没好意思往史书上记载,还是通过高丽历史才了解的真相。
最后只能把老将苏定方请出来,去平定新罗。
老苏这家伙下手是真的黑,心也足够狠,三下五除二之下把新罗打的很疼,因此就有了苏定方被新罗下毒毒死的谣言。
但是问题在于,刘仁轨和苏定方关系不咋地,就把苏定方这事儿从史书上给勾走了。
“只是没想到。”金毗昙叹了一口气:“大唐反应迅速,甚至还把我派过去的人尽数诛杀,尸体也全部丢进泥河当中。”
“若不是担心朝中奸臣拿这件事做文章,将我出卖给大唐,我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听到金毗昙的这句话,众人纷纷义愤填膺。
本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大唐,万万没想到,他们最大的敌人竟然来自内部?!
“上等,此言何意?”众人纷纷问道。
“今日朝会你们也都看到了,奸贼金春秋心向大唐,置我死难将士于不顾,宁可卑躬屈膝也要讨好大唐,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呢!”
金毗昙那是慷慨陈词,一副铁肩担道义的神情。
当然了,金毗昙也知道这口号是没法凝聚人心的,毕竟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
“高句丽和百济的下场你们也看在眼里,若是大唐统治我新罗,到时官吏任免,全由汉人充任,届时我等将永无出头之日啊!”
听到这话,一众新罗贵族纷纷咬牙切齿。
你要整点口号,那人家可能会表面附和,实际上不以为然。
但要是说到切实利益,那可就撸着袖子也要干了。
事实上大唐在高句丽和百济的统治,基本上全都是采取了这个模式。
从去年大唐对高句丽和百济完成征服以后,已经先后往内地迁了近十万户人家。
事实上历史上也是如此,自从高宗年间灭掉高句丽,就不停往内地迁徙百姓,而高句丽百姓大部分被迁徙到大唐,完美融入了汉人。
留下的一部分,也融入了当地各部族,很快就消失了。
像是高仙芝等人,便是当年迁居到大唐内部的高句丽人。
听到金毗昙的话,众贵族尽皆义愤填膺地说道:“我等皆以上等马首是瞻!但凭上等驱使,绝无二心!”
“好!”金毗昙欣喜地说道:“我有公等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而今宰辅金春秋乃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欲行清君侧之事,不知诸位可有人愿意襄助?”他又问道。
与此同时,金毗昙府上的下人已是将大门封死。
要商讨造反之事,当然不能让大门大敞四开,万一有人心中胆怯,跑去行告密之事怎么办?
听到金毗昙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你要是让他们出钱倒是好说,清君侧……
听他这个话,意思无非就是行刺。
刺杀甭管成功不成功,你也没命回来啊。
见众人皆面面相觑,廉宗率先说道:“上等,下官愿意为上等驱策!为我新罗再次伟大而战!”
“好!”金毗昙一拍椅子,命人取来一个匣子。
他将匣子递给廉宗,廉宗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具袖珍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