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说完之后,神色就有些忧虑。
“升之,你有什么难处吗?”李象笑着问道。
听了这话,卢照邻更迟疑了。
“既然来到太孙府,那以后就是自己人,”李景仁在边上安慰道:“升之兄,有什么难处,直言便是。”
卢照邻摇头对李象说道:“殿下误会了,方才臣想到一旧友,也颇有才名,只是想到如今方入府中,便举荐友人入府,有些于理不合。”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李象笑着说道:“既然有才学,那便应当举贤不避亲,此人是谁?”
“是臣在商队之中参与宣教时,同在一个支队的一位友人,不瞒殿下,臣去草原上宣教,也正是此人的建议。”卢照邻拱手道:“此人姓骆,名宾王,字观光,婺州义乌人士,才学犹在臣之上。”
李象还以为卢照邻要介绍谁呢,万万没想到,他介绍的竟然是骆宾王?
哎哟,这不正合我意?
骆宾王这人,那可真是在我华夏大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家里有人上过小学,都会知道那首“鹅鹅鹅”。
他性格比较耿直,在道王李元庆做王府属官的时候,受命陈述才能,他耻于自炫,辞不奉命。
后来长期在边疆戍守,后来入蜀做幕僚,平定蛮族叛乱的檄文也多出自他之手。
而骆宾王最让李象赏识的是,在李唐逆风期的时候,还站在大唐这一侧,和武氏展开殊死争斗,那一篇檄文骂的……是真爽。
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像是那些无奈之下不反对武氏的,李象也能理解;但那些敢于反抗的,譬如李贞、李敬业还有骆宾王等人,李象都给他们竖起一个大拇指,愿意和他们表示亲近,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然而让李象没想到的是,骆宾王竟然也响应了他前年的号召,前往商队一起参与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教化。
人总是下意识地对支持自己的人产生好感,李象也是不例外。
事实上在他的眼中,能够在前年便响应他的号召,前往草原参加宣教活动的人,都值得他高看一眼。
“骆宾王?孤听说过此人的才名。”李象颔首道:“此人七岁能诗,所作《咏鹅》脍炙人口,有神童之誉。”
“殿下也听说过他的故事?”卢照邻的眼前一亮,心中也替骆宾王感到高兴。
好兄弟蹉跎这么长时间,本来以为帮他推荐推荐很困难呢,万万没想到,殿下竟然早就听说了他的名号?
你要说有没有妒忌,那肯定是没有,毕竟卢照邻这人,比强子还讲义气重情分。
李象本来想说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要说这初唐四杰倒也是有缘分,除了一个善终的杨炯,其他三人的死都和水有关。
王勃落水而死,卢照邻投水而死,据说骆宾王投江而死,都是湖人队名宿了属于是,怪不得他们仨关系好呢。
“骆观光的大名,孤当然听说过。”李象含笑说道:“若是升之有意举荐,孤便也征辟他为正七品的太孙府书记。”
“臣回去后便修书与观光兄,言说殿下征辟之意。”卢照邻连忙说道。
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太孙府书记是个什么官儿。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说的那是宰相门口的门子;而太孙府的七品官,就是潜邸旧臣,等到太孙登基之后,那就是妥妥的五品以上。
可不要以为七品很小,七品至少也是个县令呢。
“好。”李象笑着颔首,这初唐四杰全收集的成就,看来还得落在卢照邻身上啊。
只是可惜,王勃和杨炯还得五年后出生呢。
他又对李景仁说道:“在永昌坊那个院子边上,分套房子出来送予升之,既然在太孙府当差,孤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是。”李景仁叉手应道。
卢照邻一脸感动,满满的士为知己者死的神情:“谢殿下厚赐!臣敢不效死!”
(后面还有两章,正好最近在床上撅着没事儿,我把欠下的章节补一补)
(骨折是前年的事儿,只是取钢钉后伤口恢复的不太好而已,没什么大事儿,感谢大家关心。)
第223章 我不做吐蕃人啦,父亲!(求月票)
最近李象很忙,由于他这个皇太孙大婚,再加上大婚之后还要在长安兴办运动会,所以四方各族的首领都带着族人来到了长安。
一方面是要参加李象的世纪婚礼,另一方面则是要带着人来参加运动会。
虽说本届运动会是第二届,但实际上却是在长安兴办的第一届运动会,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万国来朝。
甚至于天竺和西域,还有正在和大食帝国开战的波斯,都派了一些人前往长安,一是参加运动会,二来是向大唐求援。
各族人民来到长安,长安城的治安压力还有卫生压力陡增。
好在大唐是天朝上国,颁布的法令没人敢阳奉阴违,在长安城并不会出现在首尔街头的霉菌一样的大爷。
只有唐人在其他国家当大爷,没有别的国家之人在大唐当大爷这一说。
别说是官府会弄你,就算是百姓群情激愤打杀了嚣张跋扈的外族人,也不过是几声训诫,情节严重的罚点钱完事儿。
当然了,若是归降的外族人那另说。
各族首领被安置在馆驿之内,当然这些人并不是京兆府负责,自有礼部去摆弄他们。
李象的忙,主要体现在京兆府维持治安,还有长安城的卫生之上。
前天刚有吐蕃人在长安城随地大小便,被京兆府捉去打了二十大板。
吐蕃的正使是禄东赞,得知这件事之后脸色紫得跟茄子一样。
倒不是觉得李象打他的人有什么不对,主要是觉得那随地大小便的给他们丢人了。
于是乎,就把那人捆在门口的竿子上捆了一宿,本来人家吃了板子就难受,第二天早上,地上一片狼藉全是大小便。
吐蕃人又不得不忍着恶心,里里外外地给馆驿清洁了一遍,这才没有惹来继续的判罚。
论钦陵也是刚从吐蕃下来,他吃吃笑着看向那些忙碌的吐蕃人,心里全是幸灾乐祸。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吐蕃人了。
经过松赞干布的高度肯定并允准,论钦陵准备去太孙府任职,现在的他,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唐人。
我早已不是吐蕃人啦,父亲!
松赞干布为什么高兴呢,毕竟禄东赞是吐蕃的大相,他身体又不是很好,万一哪天噶了,肯定是禄东赞总摄吐蕃政务。
若是让他的儿子钦陵前往大唐,那无形之中就翦除了后患。
钦陵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亚于禄东赞这个父亲。
若是父子两代掌权,那吐蕃将来大权落在谁手还未可知。
这样也好,也好。
京兆府当中,刚刚从龙门接了老娘过来的薛仁贵,正在和论钦陵大眼瞪小眼。
老薛其实平时脾气挺好,但是不知道为啥,他总看这个论钦陵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倒也不是说看不上他,就是有点不舒服。
“你怎么来了?”薛仁贵虎着脸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论钦陵熟练地用大唐官话反问。
薛仁贵:……
“算了,来都来了。”薛仁贵吭了两声:“我要送老娘回家啦,你先去见殿下吧。”
“你娘来了?”论钦陵挑挑眉:“那我可要拜见一番,你我同在殿下麾下为臣,当为兄弟,你娘就是我娘。”
在辽东的时候,论钦陵就觉得薛仁贵很强。
强者之间自然是惺惺相惜的,他一直就想着和薛仁贵好好处一下关系。
再说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的唐人,到了殿下的太孙府,总得拉点关系处点朋友,到时候犯什么事儿也好有人帮忙说话不是?
薛仁贵本来想夸论钦陵几句,但到了嘴边,话就变了味儿:“嘿,你这胡人,倒是知些礼数。”
“你……”论钦陵眼珠子一瞪,就要骂人。
“啊不是,瞧我这嘴。”薛仁贵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这人不会说话,贤弟勿怪。”
“我不和这粗人一般计较,现在我可是唐人啦!”论钦陵十分大度地摆摆手。
两人说着,就来到薛母所在的房间。
见到薛仁贵的老娘,论钦陵当即纳头便拜。
这一下给薛母整不会了,这咋回事儿?进来就纳头便拜?
然后论钦陵就把之前的说法说了一遍,薛母也很欢喜,也念着这年轻人在大唐孤苦无依的,心下也有些怜惜。
论钦陵的嘴也甜的很,把薛老夫人哄得开开心心的,当场就认了干娘。
薛仁贵在一旁嘬着牙花子,怎么总感觉老娘对这个干儿子,比对他这亲儿子还好呢?
“兄长,你先带着干娘回家啊”论钦陵说道:“小弟要先见过殿下,自从辽东一别,已经好几个月未曾见面啦。”
“去吧去吧。”薛仁贵不耐烦地说道。
在得知论钦陵认了薛母当干娘后,李象心中好一阵儿恍惚。
倒不是别的,这俩人可是大非川二人组啊,和现在在辽东关系处的好的刘仁轨苏定方这有仇二人组的性质差不多。
当然,这都是原本历史上的事件了。
不过话说回来,论钦陵和薛仁贵都属于是年少成名那一类的,而刘仁轨和苏定方都是大器晚成的一类,现在贴乎到一起……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以后臣就是唐人啦,殿下!”论钦陵喜孜孜地说道:“赞普也很赞成让我来大唐,也就我爹不是很愿意。”
“哈哈哈……”李象笑着指指论钦陵,对他说道:“朝廷对你的赏赐已经下来了,既然你现在回到了大唐,那就让孤来宣布对你的任命吧。”
听到这话,论钦陵离开座位,纳头便拜。
“好了好了,自己人,不必如此。”李象和蔼地把他拽起来坐回去:“你和仁贵一起,都是我太孙府从四品的典军。”
唐制亲王府所辖有帐内府,设典军二人,为正五品上;副典军二人,从五品上,掌率校尉以下守卫陪从之事。
太孙府的属官,要比亲王府高上一级,所以两个典军都是从四品的官职。
“谢殿下赏赐。”论钦陵高高兴兴地说道。
“另外,圣人对你很是欣赏,故而赐你国姓,以后你就是李钦陵了。”李象再次说道。
一听说天可汗陛下亲自赐姓,论钦陵激动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这种荣耀,后世的人很难想象。
“这……这,臣……”李钦陵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李象关切地问道。
李钦陵激动了半天,面红脖子粗地说道:“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我爹,让他也赶紧改姓李,顺便把先祖的姓也都改了……”
李象听到李钦陵的话,战术后仰,肃然起敬。
我凑,就冲你这孝顺劲儿,绝对和我们是一路人。
诶?为什么要说我们?
李象在心里也有点恍惚,坏了,刻板印象入脑了,我大唐可是父慈子孝的,怎么可能父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