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为了保证农历每月的初一必须是朔日,所以大小月的安排也不是固定的,这需要通过精确的计算来确定。
所以如果当年的腊月恰逢小月,只有二十九天,也就没有大年三十了。
李象在东宫之中,接见了从登州归来的权万纪,还有护卫他左右的哼哈二将,张思政与纥干承基。
权万纪虽说是挂着太子右庶子的职位,但李承乾和他关系倒也是真一般。
毕竟权万纪名声在外,脾气又臭又硬,李承乾是真担心他是下一个张玄素,或者是于志宁。
李象也担心这一点,所以请示李世民过后,便将权万纪从东宫调了出来,暂时做京兆府的掌书记。
所谓掌书记,便是京兆尹的左右手,主要负责京兆尹的秘书、文书、公文等工作,还需要为府尹提供各种政策、决策的建议。
权万纪是没什么意见的,反正他对太子右庶子的兴趣也不大。
在他的眼中,太子望之不似人君,与其忍不住进谏规劝,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我对长安城区的规划,你们看一看。”李象拿起案几旁的纸张,递给权万纪:“前隋时期在长安城所修的下水道……”
这下水道三个字刚说完,权万纪白眼一翻。
“哕……”
李象:……
嗯,忘记权万纪的条件反射了。
“权先生,你真得治治这毛病。”纥干承基在边上关切地说道:“你看我和张思政,我们两个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不就是顺着那地方游出来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话,纥干承基还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他是跟着权万纪一起出来的,还咽下去一块菜叶子。
“是,你吃挺香。”张思政在一旁拆台嘀咕道:“那青绿色的臭水沟,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
权万纪:“哕……”
“理论上这应该是心理创伤,等习惯了就好了。”李象无奈地说道:“不过……既然权书记对下水道……”
说到这里,权万纪是忍了又忍,终于没哕。
“哎,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李象颔首道:“你学学纥干承基还有张思政,你看他们两个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多习惯习惯,克服一下就好了。”
“下官……”权万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领命!”
那神情,一如当年纥干承基站在下水道前一样英勇就义。
“纥干将军,还有张将军。”李象看着二人说道:“本王也从圣人处请了命,今后你们二人便是京兆府下卫生管理院的正副院判了。”
入乡肯定要随俗,局这个机构,肯定是不如院来得合适。
“所谓卫生管理院,便是负责整个京畿地区的卫生与环保的机构,本王经过圣人允许,将登州水师的伤兵调到了卫生管理院当中,就由你们来调度指挥,维护长安城的市容风貌。”
“谢郡王恩典!”二人喜出望外地应道。
“别急着道谢,这事儿,你们还是要上心的。”李象面色严肃地说道:“这是本王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一定要把火给烧透,烧旺,明白吗?”
“末将明白!”二人叉手应道。
“长安城的当务之急,便是将清洁工作提上日程,具体的纲要已经写在了给权书记的计划书当中,回去之后,你们不懂的地方,就和权书记多多研讨,实在弄不懂的就来找我。”李象又叮嘱道。
说话之间,李象还在感慨。
在长安城里能够传播瘟疫的鼠类主要是小家鼠,小家鼠的活动距离大概是二十到三十米。好在长安城的设计之初,主干道的宽度足够,且坊市之间的明渠顺墙延伸,彼此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且长安实行严格的市场体系,居民与市场分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鼠群的数量。
再加上长安城采取坊市制,分108个坊,以2.3至3米土墙包围,虽是治安举措,却也避免了瘟疫的大规模爆发。
而宋朝逐渐打破了这一体系,且城市街道逐渐变窄,居民住宅排成一行,开封城饱受疫病的困扰。
李象要做的,就是避免这一惨剧的发生。
送走了权万纪和哼哈二将,李象又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他的幺叔,晋王李治。
对于幺叔的忽然到访,李象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但人来都来了,总归是礼数要周全。
“幺叔。”李象迎着他:“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李治神神秘秘地拉着李象的手,拽着他走进殿内。
进入殿内后,李治瞅瞅李象,又冲着一旁侍立的下人们扬扬下巴。
李象会意,便出言命令道:“你们退下吧。”
等到人都走光了,李象笑着问道:“幺叔,怎么了?”
“实不相瞒,为叔如今是有事求到你了,象儿。”李治唉声叹气地说道。
李象心中警铃大作,也没有满口答应,而是说道:“幺叔尽管说便是,只要幺叔开口,侄儿能办的呢,一定帮幺叔去办;若是无能为力的话,也希望幺叔能体谅侄儿的难处。”
(日子准确可查,贞观十八年腊月的确没有三十哦)
第200章 长安最勇敢的男人!(求月票)
看着面前坐着的李治,李象总觉得好像当初来找他的苏定方。
区别在于,苏定方想进步李象还能帮一帮,这幺叔要是想进步……
别说想不想帮,就算我想帮也是不能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李治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张嘴,身为叔叔,有事情却求到了侄子的头上,饶是李治厚黑,却也觉得面上挂不住。
能说什么?能怎么说?
李象没说什么,只是给李治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
“喝点茶吧,幺叔。”
李治叹了口气,双手捧起茶碗,轻轻啜饮一口,将脸埋在蒸腾的热气后方,试图来掩藏自己的难为情。
“过了年,为叔也到了该就藩的年纪。”李治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李象:“圣人封我为晋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为叔会被打发到太原就藩,只是为叔在登州这大半年,也是有了……”
说到这儿,李治明显有些说不下去了。
“所以幺叔的意思是,想去登州那一片儿就藩?”李象笑着问道。
李治感慨地说道:“还是象儿知我!”
李象伸手在下巴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理论上来说,让李治在登州那一片儿就藩,百利而无一害。
去年李治和李泰在环渤海这一块儿,经营的也不错,论起来能力,也丝毫不比冯清差在哪儿。
其中固然有他们亲王的身份在,但更多的也是因为他们能力出众。
李治虽说在治国这一块儿能力一般,但是治理区区一州之地,还是手拿把攥的。
“这当然没问题。”李象笑着说道:“只不过这种事情侄儿是无法做主的……幺叔应该去求一求阿翁才是。”
“你是阿耶最宠爱的孙儿,你说话肯定要比我管用。”李治唉声叹气地说道。
李象笑着说道:“其实幺叔就藩的话也不必急于一时,莫不如像二叔一样不之官,在京城中常住。”
听到李象的话,李治明显有了意动。
不之官好啊,能在长安呆着,谁愿意去别的地方呢?
并且他之前想要去登州方向,也是因为念着登州繁华,并且在那边混得比较熟络。
若是能够在长安不之官,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若能如此,便是更好了!”李治喜孜孜地说道。
“嗯,幺叔莫急,等我与阿耶一同入宫,与阿翁说上一番。”李象笑着说道。
“那为叔便多谢象儿了。”李治站起身,满脸的喜气洋洋。
“嗳,你我叔侄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李象微笑着说道。
得到李象保证的李治高高兴兴地走了,而李象则在屋中想了一会儿后,便来到丽正殿当中,去找李承乾。
“大中午的,做什么?”李承乾打着哈欠,他本来想午睡一会儿的,没想到李象忽然到来。
李象说道:“方才幺叔来找我了,说是想让我和阿翁说一说,他想要去登州就藩,而不是去晋阳。”
“你幺叔的事儿,你上上心。”李承乾叹了口气道:“他若是想去登州,你答应便是,左右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就藩而已;再说他的能力你也知道,在莱州办的也不错,那边交给他的话,你也放心。”
“其实孩儿觉得,让幺叔留在京中也行。”李象摊摊手:“阿翁的年纪大了,更何况幺叔还是他的小儿子,常言道,‘老儿子,大孙子,老人的命根子’嘛……”
当然了,李世民的小儿子并不是李治,但奈何李治是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的小儿子……
众所周知,李世民的眼中只有长孙皇后生的孩子和其他孩子,就像朱元璋的眼中只有朱标和其他儿子差不多。
“常言还说天家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呢!”李承乾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
不过李象的话,他也考虑了一下,倒也不反对。
更何况这个柔柔弱弱的小老弟,他也不讨厌。
“能有这个想法,为父很高兴。”李承乾捏捏李象的肩膀,“和我一同去立政殿吧,与你阿翁说一说这件事情,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会同意的。”
“好。”
说罢,父子二人便同往立政殿而去。
最近长安掀起一股写春联的风潮,还是贞观十七年过年的时候,李世民满朝廷送春联带起来的。
现在的老李渊岳峙地站在立政殿外的亭子里,一派高人风范。
李明达披着狐裘,倚着栏杆赏雪。
看到李承乾父子二人过来,李明达伸出手冲着他们俩晃晃。
“姑姑!”李象远远地就打招呼,撇了李承乾撒丫子就跑了过去。
等到了近前,李明达嗔怪地在他肩膀扑打了一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稳重的样子,像孩子一样。”
李世民放下笔,笑呵呵地说道:“象儿就算四五十岁,在这里也是孩子。”
“你们就宠他吧!”李承乾在后面说道。
一家人笑着,坐在了一旁。
“阿耶,这次来是有点事儿想和您商量一下。”李承乾率先说道。
“哦?”李世民来了兴趣,他这大儿子,可是很少求他办点什么事儿。
有求于他这个做父亲的好啊,这才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嘛。
“稚奴这不是到了该就藩的年纪了嘛,孩儿在想,是不是让稚奴不之官,在京城陪伴阿耶一二,再者兕子身子不是很好,又素来与稚奴亲厚,能在京中时常相见,也是好的。”
李承乾的一番话说的熨帖又滴水不漏,从两个角度先点明了为何让李治不之官。
听到李承乾的这一番话,老李心里暖烘烘的。
朕这个大儿子啊……真是越来越好了!
“你说的这件事,朕允了。”李世民沉吟片刻,再次说道:“就按你说的,稚奴不之官,遥领个辽州大都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