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贾政得知元春能做宁王侧妃的嘴脸,她记忆尤新。
偏偏他坐享其成,没一句体己的话也就罢了,自己为了女儿劳心劳力,还莫名落下这样的污名。
更何况,这事她参与不假,可其中更有贾母的意思,贾政却只编排自己,她又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当即也顾不得张云逸在场,冷笑一声,道:“老爷怎么不问问她说了什么?”
她虽让贾政询问,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沉着脸继续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大姑娘的事瞒了老爷,走了甄太妃的后门,可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逸哥儿今日也在,你不妨问问他,到底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还是老太太的意思。
倘若老爷若是觉得,我们耽误了你沽名钓誉,咱们这就到老太太跟前去讨个说法,大不了让哥哥向皇上求情,不要这个恩典,好全了的名声!”
她担心赵姨娘扯出关乎名节的话来,这才直截了当,将元春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不满贾政的态度,她甚至还将王子腾抬了出来。
这番话说出来,王家一众下人,都如释重负,只王熙凤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赵姨娘,则惊若寒蝉,屏息凝神,再也不敢出声。
贾政一脸的愕然,他再也没想到,竟扯到了元春的事情上。
可他还不清楚,赵姨娘误会了自己的话,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便赵姨娘真的提及了自己的抱怨,王夫人又为何如此小题大做。
非得当着张云逸的面,将赵姨娘摆弄成这般模样,让他颜面扫地。
不过,相较于这些,王夫人那句沽名钓誉,却让他尤为恼火。
虽知道王夫人只是气话,可到底还是将他架在了火上。
当着一众下人和张云逸的面,他自然不可能承认沽名钓誉。
此前,他没少在同僚面前瑟,甚至隐隐以宁王丈人自诩,这会子倘若顺着她的话,万一王夫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真的去求王子腾。
那可就沦为笑柄了。
幸而,他脑子转的还算快,义正言辞道:“胡闹!皇家的婚事,岂是咱们能退的!”
他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连忙岔开话题道:“大姑娘的事已成定局,老爷上回虽训斥你几句,却也没有怪罪,你为何还闹这么一出?”
“呵!”王夫人气极反笑道:“我为何闹这么一出?你怎么不问问她?”
只是,她一时气急,忘了张云逸当面,一旁的赵姨娘却无这个顾虑,忙哀求道:“老爷!不怪奴婢啊!奴婢只说太太污了老爷名声,可并未说太太与人有染啊!”
这倒也不是推脱,因担心触了贾政的霉头,她也没敢细问,故而传播流言时,也是模棱两可。
当着张云逸的面,被赵姨娘泄了底,王夫人不禁恼羞成怒。
她只想逃离现场,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扯住赵姨娘的胳膊道:“咱们也别在这里说,这就到老太太跟前理论去。”
赵姨娘哪里敢走,忙甩开胳膊,躲到贾政身后,一个劲的哀求。
“老爷!这可不怪奴婢,奴婢只是一时说漏了嘴……”
王夫人哪里肯放过她,当即二人就绕着贾政捉起了迷藏。
一众下人虽有心相助,可到底当着贾政的面,他不发话,也不敢上前。
只是,贾政身材又不够魁梧,杵在那儿电线杆似的,如何够藏身的?
赵姨娘被逼无奈,只得拿身材更加魁梧的张云逸,当挡箭牌。
这不挡还好,一挡,王夫人犹如木鸡一般便不再纠缠。
贾政此刻方知前因后果,虽心下埋怨赵姨娘多嘴,可却更恨王夫人,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张云逸赴宴之时,让自己下不来台,要说巧合打死他都不信。
此刻又有意无意,将人往张云逸身边赶,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暴喝一声:“好了!还嫌不够丢人的?你要去老太太面前,我陪你去!”
他怒视王夫人一眼,指着猫着腰躲在张云逸身后的赵姨娘,顿足道:“她这样出去,成何体统!”
说完,愤然出了院子。
他一走,王夫人更不好意思面对张云逸,顾不得再与赵姨娘纠缠,追着离开。
……
第149章 细语软相求
贾政愤然发话,王夫人似乎也默许了。
旁人自不敢再有意见,王熙凤虽想找张云逸打听内情,可却更关心贾母的态度,带着一群下人,也追着王夫人的脚步离开。
只是,贾政负气而走,倒是没顾得上张云逸,将他和赵姨娘都晾在了这里。
衣裳不整的赵姨娘,从张云逸身后探出头,看着众人远去,转而一脸忐忑的看向他。
“逸大爷!太太说的都是真的?”
张云逸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赵姨娘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身子一软。
自己似乎与贾政犯冲,每次邀请都会出状况,上回好歹还吃了顿饭,这次连饭都没吃上。
不过,每回都有不一样的惊喜,倒也不能抱怨贾政招待不周。
只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赵姨娘又这般光景,他也不好久留。
刚转过身准备离开,不想却被赵姨娘一把抓住胳膊,惶惶不安道:“逸……逸大爷,我不会有事吧?”
她这一问倒是把张云逸问笑了,回身笑道:“这话你似乎不该问我吧?”
赵姨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逸大爷说笑了,谁不知道你铁口直断,你说没事,指定不会有事。”
倘若是已知剧情,张云逸还能凭借先知先觉,忽悠的她俯首帖耳。
可惜,他也无法预测,只得故作高深道:“我从不给人白看,况且,这也不过片刻功夫就能知道结果,又何必要我费这个神!”
“哎哟!求神拜佛,谁还不是求个心安?”赵姨娘露出一丝肉痛的模样,“逸大爷放心,这点道理我懂!我那儿还有些体己,您若是不嫌弃……”
张云逸再无心与她纠缠,抽了抽胳膊,见赵姨娘不肯撒手,乘机看了眼还杵在院中的一个小丫鬟,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随即冷哼一声,道:“我缺你那点银子?赵姨娘还请自重!”
赵姨娘闻言呆了一下,随即眼珠子一转,忙道:“大爷您可不能走啊!老爷吩咐妾身备下酒席好生招待大爷,如今虽出了点状况,一时抽不开身招呼,可倘若回来见不着你,让妾身如何交待?”
赵姨娘如何向贾政交待,张云逸并不关心。
只是,他此前便怀疑,贾政是受了宁王嘱托,要招揽自己,这会子都还没入正题,却出了变故。
况且,本以为来荣府吃饭,这会子回去家里还要重新准备,他也不愿多添麻烦。
暗道,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贾政看在眼里都没表现出不满,他还在这里矫情,也忒过虚伪。
低头看了赵姨娘一眼,点了点头道:“罢了!我就等世叔一会儿,也免得你难做!”
赵姨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气,忙冲院内的小丫鬟喊道:“环哥儿呢!还不快叫他来见过逸大爷,先替老爷陪大爷一会儿!”
杵着的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前……前面姨娘被太太派人带走,哥……哥儿早就溜了!”
一个姨娘,一个庶子,自比不得李纨和贾兰,有那么大的脸面,可以明火执仗的找他。
唯有借着贾政的面子。
故而,听闻贾政又要请他过府,赵姨娘早早的便把贾环叫来,奈何这儿子太不争气。
张云逸闻言哑然失笑,这贾环倒是懂得避祸之道。
“呸!没刚性的下流种子!”赵姨娘怒骂一声,随即喝道,“还不快去把他给我找来!”
那小丫鬟也不多问,答应一声,低头就走。
“大爷!外头冷,还是去屋里先喝杯酒,吃些菜垫垫肚子……”
赵姨娘说着,拽着张云逸的胳膊,一马当先,就要往偏厅走。
只是,刚才她缩在张云逸身后,这会子失去了遮挡,只觉得冷风嗖嗖,直往襟口里钻。
她低头看了眼身前,回过身,脸上略微有些尴尬的冲着张云逸笑了笑,似乎是担心他避嫌逃跑,并未松开手,反倒抓着他衣袖的手愈发紧了些。
拉着张云逸进了偏厅,等他在客位坐好,赵姨娘方拎着酒壶,来到他的身侧,俯身将身前的白腻凑上,给他斟了一杯。
倒不是她有心红杏出墙。
只是,想要打动男人,无非就是权、钱、色,张云逸明显看不上她那点体己。
而权,她一个妾室,想给也给不了。
而做为一个妾室,本就是以色侍人,张云逸眼神中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她。
出于本能,做出这种举动,也合情合理。
况且,在她看来,看都看了,多一会儿,少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双手举着酒杯,递到张云逸面前,妩媚一笑道:“今儿叫大爷见笑了,待会儿等环儿过来,叫他好好敬大爷两杯,给大爷压压惊!”
张云逸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见她青葱十指,将酒杯抓了个满满当当,伸手抓住她握着酒杯的指尖,似笑非笑道:“这点小场面,倒也吓不着大爷,倒是姨娘你可别受惊了!”
指尖冰凉,滑不溜手,赵姨娘恰到好处的嗔了他一眼,略微一缩,便让他的手,顺着指尖的缝隙滑落。
待他握瓷实了,方缓缓缩回手。
期期艾艾道:“大爷最是心善,今儿你也看到了,我们孤儿……”
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一时没把握好卖惨的分寸,差点叫出孤儿寡母,幸而及时反应过来,贾政还活的好好的,连忙改口道:“我们娘儿俩在这家里受人凌辱,还望大爷能给指条明路!”
说到受人凌辱,她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慌忙抬起一只手,深深按进了身前的雪脯,另一只手,则拎住外头半敞的襟口,一手下压,一手上提,身子同时猛然抖了抖。
方将那抹耀眼的白腻,收了大半进去。
倒不是赵姨娘欲盖弥彰,只是前番撕扯,将那襟口的盘扣给扯坏了,没了扣子的束缚,一时间实在合不拢。
此情此景,饶是张云逸久经战阵,也不禁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
他慌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掩饰尴尬。
赵姨娘眼巴巴的看着他,却没听到下文,脸上闪过一抹幽怨。
“不瞒大爷,我跟了老太太半辈子,既闹到老太太那里,大不了受些皮肉之苦,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是恐怕太太还不解气,要往环儿身上发。”
说到皮肉之苦,她不自觉的将手,按在了身前的雪脯上,顿了顿,妩媚笑道:“只要大爷能给这孩子指条明路,便是叫我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
第150章 意外窥辛密?
“府上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子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读些书,不过比别人略明白些,可以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何必多费了工夫,反弄出一个书呆子来。”
偏厅内,张云逸嘴角抽动了两下,方吐出一口浊气,斜眼看向眼前畏畏缩缩的贾环,故作深沉道。
赵姨娘那句做牛做马,确实打动了他。
只是,还没等他伸手,从她身上讨些利息,贾环这小子,却门也不敲,不合时宜的闷头闯了进来。
也亏得他还未来得及上手,加上手脚麻利,缩得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