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可以在城外的省亲别院凑合一晚。”
“那我这就陪娘娘过去!”
“父亲就别去了,把这个收好,这是女儿保命的东西。”
“这……”
吴天这才发现,吴贵妃手里居然还抓着一卷明晃晃的圣旨。
他连忙接过,展开,大致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转喜为忧,叹道:“陛下让娘娘孤身一人去宣这道旨意,岂非把娘娘陷于险地?”
他转而神色凝重道:“娘娘何必以身犯险,不如交给臣。”
“不是陛下的意思,是女儿自己的意思!”
“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
吴贵妃虽然嘴上说着来不及解释,却还是道:“父亲此前不是一直疑惑,魏国公明明与周家交情更深,为何对家里处处维护?”
“娘娘是说?”吴天面露沉思,转而惊呼道,“怎么可能!”
“若非如此,姓周的处处占优,还诞下皇子,他怎么还处处维护咱们?当初陛下遇刺,太上皇就曾下过判断,必是兴献皇帝在天有灵,提前示警,他才得以救驾……”
说到这,吴贵妃顿了顿道:“咱们朝中无人,姓周的毕竟是皇后,又是太子嫡母,万一他以为咱们无视了他的示好,转而与周家合作,先下手为强,再后悔可就晚了!”
说话间,吴贵妃拿过吴天手里,周显祖那一封密诏,一边卷好,一边道:“我与他各执一封,既互有把柄,又显示了咱们合作的诚意。”
吴天这才明白,吴贵妃不是去宣旨,而是要去把关于周家的密诏交给张云逸。
他不由松了口气,却还有些不放心,道:“可万一他翻脸不认人,拿了密诏转头又去找周家,那咱们岂非作茧自缚?”
吴贵妃点了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女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要父亲把这封密诏收好。咱们不比周家,即便女儿坐稳了太后之位,也得仰仗他在朝中帮衬,反倒周家在朝中势大,稍有不慎,便有被反噬的风险,想必他也不愿意白白给别人做嫁衣。”
吴天惊疑不定道:“你把他说的未卜先知似的,万一他拿了周家这封密诏,还不知足,又来抢自己这封,回头再拿着密诏要挟周家……”
吴贵妃胸有成竹道:“父亲大可放心,他若真能这般料事如神,只要在女儿回来的路上抢夺便可,又何必绕这么个弯子?我想,这大概也是他向咱们示好的原因。”
说到这,吴贵妃瞥了眼屋外的天色,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再不出城,就来不及了。”
吴天不再疑虑,把手里的密诏揣进怀里,道:“好!我这就去备车!”
“父亲先去,女儿收拾收拾就来。”
“收拾?”吴天一脸疑惑的回身看向女儿。
吴贵妃一脸坦然道:“是啊!即便不能堂而皇之的以贵妃身份去见,总不能真叫他以为是宫女在传话吧?”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
吴天一拍脑门,连忙关门离开。
……
出城的马车上。
身披漆黑斗篷帷帽的吴贵妃,靠在车厢内。
此前,她并未跟吴天说实话。
那封针对张云逸的密诏,她初略看了一眼。
皇帝给张云逸罗列的罪名,居然是以权谋私,威逼、淫辱官员女眷。
其中,不但包含被问罪的翰林之妻,以及北静王妃,更有甚者,居然在灵堂之上,便迫不及待,对死者不敬。
梅夫人她虽未曾见过,北静王妃却是没少看见。
结合张云逸尚未娶妻,便妾室如云,想来是个贪花好色之徒。
这对于吴贵妃来说,并非坏事。
反而,觉得可以善加利用。
人靠衣装马靠鞍。
所以,在夏守忠提出,借夹带宫中物品出宫的时候,她便借口把换下的外裳放在包袱里带了出来。
为的,就是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张云逸的面前,并吊一吊他的胃口,好给即将达成的合作,上一个双保险。
让张云逸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
这也是她,执意要与张云逸见上一面的主要原因。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贵妃的头面首饰太过惹眼,又过于沉重,没好一并带出来。
加上,时间太过紧迫,衣服虽然来得及更换,可此前假扮宫女改变的发髻,却没时间打理。
不过,别的方面倒也罢了,说到容貌,她却是信心十足。
另外,虽美中不足,她也做了一些弥补。
想到这,不禁抱紧了双臂,感受到被包裹在怀里的密诏,不再如此前一般冰冷。
吴贵妃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
第765章 娘娘看仔细了,臣是陛下啊
温泉山庄。
“如果出现突发情况,我肯定要跟将士们在一起,家里这边还得先生多照应些。”
张云逸正在与甄士隐讨论,应对突发状况的安排,只见林红玉脸色怪异的走了进来。
“大爷!前面来人传话,吴家来人,说有要事,要面见大爷。”
“吴家?哪个吴家?”
“吴贵妃的娘家!”
“吴天?”
张云逸暗自揣测,莫非,是皇帝授意,让吴天前来试探?
不过,试探并非坏事,至少证明,皇帝也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否则,就不是派人前来试探,而是直接派兵前来了。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底气,露怯反而会让人觉得心虚,张云逸略一犹豫道:“你先把人带到前厅等着,我稍后就来。”
林红玉瞥了眼甄士隐,这才答应一声。
张云逸不慌不忙,又与甄士隐交代了几句,方才不紧不慢的赶到了前院。
进入办公的议事厅,张云逸不由一愣。
眼前居然是个妩媚艳丽的女子。
她唇角弯弯,眉眼带俏,那一抹风情,仿佛随时能把男人的魂魄勾去。
这是一种与秦可卿截然不同的妩媚。
如果说,秦可卿是媚在骨子里,那么眼前的女人,则是外露的骚,配合上一身白色狐裘,有种狐狸精的既视感。
原以为来的是吴天,没想到,吴家居然还藏着这等绝色。
不对!
虽然这美艳女子梳着少女发髻,也看不出具体年纪,可那举手投足,眉眼间的风情,却不是没有阅历的少女,能够企及万一。
张云逸虽并未刻意了解过吴家的人员结构,可吴启做为仙学子弟,吴天他也没少接触,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况且,以吴家的情况,倘若真有这样合适的人选,只怕早就找他联姻了。
那么,眼前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难怪皇帝不顾身体,也要吃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吴贵妃他是见到了真容,那一时瑜亮,甚至还独占鳌头,诞下太子的周皇后呢?
从曾经妙音夫人的封号,不难猜测皇后的强项……
也难怪原著里,深谙音律的元春,是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想必,凑到一处,也是绝唱。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对面的吴贵妃也停止了打量,款步上前,一道掩不住风情的声音,随之响起:“可是魏国公当面?”
她莲步轻移,明明步子迈的不大,可掩在淡紫色缕金百蝶穿花窄袄下摆处的,淡粉色水烟裙摆,却流波荡漾,仿佛能够撩动男人的心弦。
张云逸心下暗自腹诽,皇帝这是找不到罪名,要投其所好,给他安排个与妃嫔私通的罪名?
只是,捉奸要捉双,皇帝是怎么说服吴贵妃的?
张云逸心下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敢问贵妃娘娘,为何前来造访?”
说到这,稍微顿了顿,直视吴贵妃道:“莫非,是陛下的意思?”
吴贵妃嘴角微微上扬,不答反问道:“魏国公既知道本宫前来,怎么还把本宫晾了这么久?”
她久在深宫,察言观色已然刻进了骨子里。
张云逸进来时的惊讶,没能逃过吴贵妃的眼睛。
她本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张云逸早已洞悉内情,此刻又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那脸上的惊讶,也只能是惊艳了。
不过,她深知如何吊男人的胃口,只是点到即止,不等张云逸回答,便掏出裹在狐裘里的密诏。
“魏国公不妨先看看这个!”
察觉到不如刚拿出来的时候温热,吴贵妃不免有些惋惜。
她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当着张云逸的面,把怀里的密诏递到张云逸手上。
故而,下车前,便将其取出。
只是,没想到会被晾这么久,幸而狐裘颇为保暖,她也一直藏得严严实实,总算没有白费心机。
不料,张云逸盯着吴贵妃纤纤玉指握着的密诏,却并不伸手去接,反而饶有深意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如果,皇帝是要罗织罪名,吴贵妃也不该这会子拿出旨意。
更何况,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吴贵妃。
张云逸一时间,也不明白吴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看不出吴贵妃的意图,那就不能顺着她的节奏,故而,张云逸反其道而行之。
这下,无疑打乱了吴贵妃的节奏。
不免疑神疑鬼,张云逸是否因为只见到一封密诏,知道自己扣下一封,故而有所不满。
情急之下,她连忙找补道:“魏国公放心,你对吴家的维护之情,本宫铭记于心,太子心智不全,本宫在朝中也无人可用,只要能助本宫达成心愿,本宫绝对不会藏私!”
虽然没弄懂,吴贵妃口中的藏私是什么意思,可张云逸还是敏锐的把握住了太子心智不全,朝中无人可用,以及达成心愿几个有用的讯息。
吴贵妃和皇后之间的龃龉,对他来说并非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