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她确实骨酥筋麻,浑身乏力,在张云逸抽身的那一刻,她就恨不能睡死过去。
只是因为表现的过于拉胯,担心会坏了张云逸的兴致,影响搭救姐姐的大计,这才不得已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强行找补。
另一方面,这两天的事情,大起大落,尤其听到大姐身陷囹圄,实在叫她心力交瘁。
当然,张云逸抽身的同时,也确实连带着抽走了她的一缕魂魄。
但这一点,却被北静王妃自动忽略,更不可能承认。
北静王妃一面瘫软在榻上平复情绪,一面担心着大姐的处境,这两天的种种遭遇,也不由自主,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浮现。
蓦地,她猛然一颤,从榻上惊坐而起。
抓起榻上散落的衣物,着急忙慌的套在身上。
待穿戴整齐,又仔细收拾了一番,把发髻重新归拢一遍,方深吸一口气,离开禅房,缓步向着院门处走去。
此前,她魂飞魄散,忘了妙玉这茬,这会子才突然想起。
因并不知道一声惊呼,把妙玉吸引了过来,只盼她等得不耐烦,提前离开。
心怀惴惴的来到垂花门处,正探头探脑,冷不丁看见一道人影,从门旁闪出。
北静王妃只当是妙玉,做贼心虚的她不免被吓了一跳。
“妙……”
刚喊出一个字,却发现来人不是妙玉,而是送自己进来的了尘。
“娘娘!国公爷交代了,要贫尼在这里守着,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贫尼,不必再麻烦主持。”
听了这话,北静王妃心头没来由的一暖。
随即,一股没来由的羞臊涌上心头,她连忙甩了甩头,暗自念叨,张云逸越是体贴周到,搭救大姐的把握越大。
默念了两遍,方才稍稍冲淡了心里的羞耻感。
“妙玉呢?你没看见她吧?”
“没,没有,主持不在大殿,应该在屋里呢!”
听了了尘的答复,北静王妃不由松了口气:“那……那你下去吧!”
“诶!诶!”了尘答应了一声,脚步却并未移动,反而压低声音道,“王妃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搬过来,国公爷下回过来,贫尼可以不惊动主持,直接带他过来。”
且不说北静王妃出来时候的心虚模样,只说孤男寡女,在偏院里两个多时辰,张云逸还特意打发走了闲杂人等。
了尘又岂会没有猜测?
妙玉深居简出,若非北静王妃有事相求,主动告知了北静王被下狱,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
但了尘却是个迎来送往,知人待客的主。
见禁卫非但没有阻拦张云逸,还毕恭毕敬,又约见北静王妃,少不得要向老熟人喜儿旁敲侧击,打听一二。
得知水仙庵最大的靠山,北静王被下了狱,倒是更加坚定的站队到了张云逸这边。
北静王妃听了这话,顿时臊红了脸,正欲开口喝斥,话到嘴边,却连忙改口道:“等我见了妙玉妹妹,再说吧!”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哪里知道这是了尘察言观色,为了讨好张云逸的自作主张?
只当是张云逸为了方便,特意做出的安排。
说罢,也不敢再看了尘的表情,连忙直奔妙玉的卧房而去。
……
第714章 一拍两散
来到妙玉的卧房前,北静王妃深吸一口,方轻声唤道:“妙玉,妙玉妹妹……”
屋里的妙玉,听到这声呼唤,却是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想到,偏院禅房外,听到的那声姐姐妹妹。
她并非真的不谙世事,做为官宦人家的小姐,又有这么多年在外的经历,对于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反而体会的更加深刻。
否则,她也不会有意与北静王妃交好,寻求庇护。
她知道,多亏了王妃的庇护,这些年才能免受俗世的纷扰。
可知恩图报是一回事,被北静王妃玷污了自己的这一方清净,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她还在与奸夫张云逸苟且之时,把自己也夹带了进去。
虽一想到这,就觉得恶心,却也知道不宜与北静王妃闹僵。
北静王虽然下了狱,北静王妃这王妃的身份,也确实大不如前。
但她同时也失去了这层依仗,更何况,北静王妃与张云逸还有那层关系。
一旦撕破脸,恐怕就不是私下喊喊,而是变成张云逸砧板上的肉了。
想到这,妙玉强行按捺住心头的冲动,大声道:“来了,娘娘稍等!”
来到门前,她深呼吸了几口,方打开门,故作轻松道:“娘娘与魏国公商议的如何了?一切可还顺利?”
她虽然开了门,却堵在门口,并未迎北静王妃进门。
“顺利……顺利!”北静王妃做贼心虚,也没在意这个细节,低下头道,“我……我与魏国公谈的太入神了,忘了妹妹……妹妹没等太久吧?”
“娘娘这……我可担不起,还是叫我妙玉吧!”
每每听到北静王妃叫她妹妹,妙玉便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终究没能忍住。
“呃……”
北静王妃闻言不由一怔,她深知妙玉的性子,这一声虽未明说,却无疑也暴露了许多问题。
她倒是没什么好后悔的,在水溶和姐姐之间,她尚且选择了姐姐,更何况只是妙玉的疏远?
不过,话虽如此,但妙玉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留她住下,更是帮忙通风报信,而自己却污了她的禅房,难免有些理亏。
再看妙玉堵在门口,哪里还不知道她是嫌弃自己?
她倒是有心向妙玉解释一下自己的为难,可瞥了眼跟着过来的了尘,不免又有些为难。
想了想,终究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硬着头皮道:“能不能让我进屋再说?”
妙玉先是一愣,随即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改口道:“罢了!娘娘进来吧!”
说罢,也不理会北静王妃,转身回到了屋内。
倒不是她迫于形势,而是想到昨夜北静王妃在床上失了禁,本就觉得卧室里哪哪都膈应的慌,早已萌生了换间卧室的打算。
只是碍于与北静王妃的关系,如今,彼此心照不宣,倒也不必再过多掩饰。
正因如此,来到床沿,她略一犹豫,并未落座,而是回身站在屋子当中,冷眼看向了北静王妃。
北静王妃见她在床沿一愣,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觉脸上一红,转而却又顺水推舟道:“昨儿实在不好意思,脏了你的床,我知道你素有洁癖,你也别太考虑我,回头就另搬一间。”
听了这话,妙玉心里好受了一些,可随即想到偏院的情形,不由闷哼了一声,心下暗道,你何止脏了我的床?
北静王妃见状倒是不以为忤,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也不好意再打扰你了,不如就搬去别院,也免得再做噩梦……”
“你……你还要搬去别院?”
妙玉脱口而出,转而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忙又补了一句:“娘娘不是与魏国公进展顺利吗?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这回她没有用商议,而是用来进展。
北静王妃顿时羞愧交加,语无伦次道:“妹妹,不是我……实在是姐姐……”
“什么妹妹姐姐!”
妙玉再也按捺不住,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猛然嚷道:“我这里乃是清净之地,岂容你们藏污纳垢?娘娘何必跟我惺惺作态,装出这副担心王爷的样子?”
这番话,直把北静王妃怼的哑口无言。
见北静王妃无言以对,妙玉愈发盛气凌人,余怒未消,愤然道:“王爷如今被下了狱,王府里又没人拦着,娘娘岂不正好跟魏国公双宿双栖?何必非得在我这里掩耳盗铃?”
上次还能推脱阻止不及,可却不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那偏院她都有封存的心思,哪里还能够容忍,北静王妃搬进去,把自己的禅房,当做肉身布施的道场?
见妙玉反应这般激烈,北静王妃自知理亏。
妙玉的话,倒也提醒了北静王妃,且不说水溶本就有让她枕席自荐的意思,而张云逸也有了后续常来常往的应对。
即便没有,现如今他人还没放出来,而张云逸做为主审官,能够自由出入水仙庵,王府自然也不会进不去。
如果没有了尘突然凑上来,她或许还担心张云逸前来,见不到她,会误会自己,影响了搭救姐姐,这会子却不好意思再厚颜留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走不送!”
闹到这一步,北静王妃也不好意思,再拿热脸去贴妙玉的冷屁股。
摇了摇头,推门离开了屋子。
趴在窗下的了尘,连忙快步跟上,抱怨道:“主持也太不识好歹了,这些年若非娘娘护佑,就她那性子,咱们这水仙庵哪里有什么香火?况且,国公爷何等身份,能借用咱们这里,那是何等的荣耀?”
妙玉有父母留下的资产,并不缺花销,只把这里当做净土,往来越少越好,可了尘这类人,却不尽然。
有迫于生计,有把这个当职业的,却没有几人是真心清修的。
原本,有北静王妃这条线,好歹还能走一走高端路线。
而今,北静王被下了狱,王妃这块金字招牌,显然大不如前。
不过,福祸相依,本就与邢岫烟相熟,北静王妃又与张云逸剪不断理还乱。
从旧靠山转投新靠山,还不至于引起不满,被人指责见风使舵,本是无缝衔接的好事,却被妙玉给搅黄了。
了尘又岂会毫无怨言?
至于是否会藏污纳垢,玷污了佛门清净,了尘嗤之以鼻。
说得好听叫方外之地,又不是真的不食五谷,柴米油盐这些哪样不是人间烟火?
且若无所依仗,就凭妙玉那不冷不热的性子,在京城脚下,便是个阿猫阿狗都能上来敲打,哪里来的什么清净?
想到这,她忙又补充道:“王妃娘娘不必理会,只管在偏院住下,贫尼这就去找国公爷!”
了尘理直气壮,甚至,心下盘算,妙玉自掘坟墓,自己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但北静王妃却还念着妙玉不曾落井下石的好,也不愿把事情闹大。
只是,她并不清楚张云逸如何叮嘱了尘,忙道:“我回王府也是一样的,且国公爷还不必出城,更方便一些……”
见北静王妃去意已决,了尘也不敢勉强,只得把她送到庵前。
禁卫听闻北静王妃要回王府,倒是泛起了迟疑。
张云逸虽刚走不久,可卡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再去请示也来不及了。
不过,北静王府那里才是大部队,王府里的下人都还在看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