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忽悠 第333节

  张云逸身穿便服,王良甫原先也不敢确认,可听见门房称呼,连忙弯腰作揖道:“学生王良甫……”

  他也不是迂腐之人,虽说张云逸看着比他小了许多,可既然打定主意要入仙学,当着祭酒的面,自然要以学生自居。

  张云逸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门房,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一把托住王良甫的胳膊,道:“先生千里迢迢赶来,张某有失远迎,还请莫要多礼!”

  他摆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一面拉着王良甫往里头走,一面热情道:“先生大才,能画出这么多精巧的器械,以后必然大有作为,快莫要拘束,随我去厅里说话。”

  他若是记得没错,这王徽一家子都是人才,父亲在私塾教书,精通算学。

  而他的舅舅张鉴,不但同样精于此道,善于改造兵器,王徽对于奇淫技巧的兴趣,大多来自于其舅。

  且张鉴还精于用兵,正好还能补足自己某方面的欠缺。

  他一面热情招呼,一面心下打定主意,要效仿荣国府对待贾雨村一般,与王良甫舅舅家里连宗。

  这样的人才,他自然要深度绑定,同根同源无疑是最好的借口。

  ……

第518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先生一路辛苦,喝杯茶暖暖身子。”

  “祭酒大人切莫这般称呼,实在折煞学生了。”

  “你这书我刚才看了,当得起这一声。”

  张云逸一抬手阻止了王徽继续谦让,待他喝了一口茶,方关切道:“观先生风尘仆仆,是走陆路进京的吧?”

  “大人观察细致入微,学生确实走的陆路。”

  王徽走的是陆路,其实早该进京。

  只是,他原本设计的图样,并未整理成册,思来想去,又耽误了半月,重新整理誊写,这才拖到今日。

  “可有家人陪同?若是有不妨也一并请进来。”

  “并未家人陪同,学生乃是正庆三年的举人,这条路每三年就要走一次。”

  说到这,他不无感慨道:“母亲辛苦半生,只盼能看到学生高中,奈何学生驽钝,蹉跎多年未能高中,实在有负母亲期望。”

  “先生大才,即便不走科举这条路,亦能建功立业,令堂总有封诰霞帔的时候!”

  王徽眼中闪过一抹忧伤,摇了摇头道:“看不到了,学生中举不久,母亲便撒手人寰!”

  “先生节哀!”张云逸诚恳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以先生大才,建功立业指日可待,本侯向你保证,届时必定会奏明皇上,追封令堂。”

  虽说祭酒更近些,可作保的时候,侯爷这个名,却更为好用。

  王徽不由一怔,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倒头便拜道:“学生替家母谢过侯爷!”

  “快快请起!”

  张云逸快步上前,将他从地上搀起,并道:“还未请教令堂贵姓!”

  “说来家母还与侯爷同姓!”

  “哦?”张云逸假意惊喜道,“还有这等巧事?”

  “不瞒侯爷!学生这些奇器之学,还是受舅舅的影响、点拨,学生书册中的连弩,便是出自舅舅的构想。”

  英雄所见略同,他想借机套近乎,王徽何尝没有这种想法?

  倒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令舅高姓大名?”

  “舅舅张鉴,人称湛川先生……”

  张云逸也没想到竟然这般顺利,一脸激动,顺势道:“竟然能够教出先生这般大才,还请为我引荐!”

  “这……”王徽脸上有些尴尬道,“舅舅也已过世多年……”

  张云逸闻言不禁暗道一声可惜,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沮丧,叹息道:“看来是我福薄,无缘一见了。”

  不过,张云逸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而问道:“令舅可有家人,现在何处?”

  “有一表兄,现在长安任守备一职。”

  “如此甚好!”张云逸直截了当道,“本侯父母早亡,又无亲族,不知先生可愿意穿针引线,问一问令表兄可愿与本侯连宗?”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与一守备连宗,对方求也求不来,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干脆开门见山。

  他这个要求虽然提的突兀,可王徽却误以为他求贤若渴,以为自家表兄也承袭了舅舅的衣钵,故而才提议连宗。

  他略微纠结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道:“不瞒侯爷,表兄不喜奇器之学……”

  “诶!~”张云逸笑道,“先生莫笑,实在是我与先生一见如故,故而想与令表兄连宗,以后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

  王徽猛然一怔,忽然再度拜倒,一脸坦诚道:“侯爷待徽以诚,不敢欺瞒侯爷,此次前来造访,实在是怀有私心!”

  张云逸不以为忤道:“这话怎么说的?先生能够前来,实在是仙学之幸,本侯之幸。况且,何人没有私心?不论是求官,亦或是寻求一展抱负,能够利国利民,两全其美的好事,有私心又有何妨?”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去拉王徽。

  不料,王徽这次却颇为执拗的坚决不肯起身。

  “侯爷请听我说完!”

  张云逸无奈,也只得洗耳恭听。

  王徽面露悲戚道:“我那侄儿早年与长安一户张姓人家定有婚约,不想去年到庙里进香,被长安府尹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上,欲要纳为妾室,他逼迫表兄退婚不成,便心生歹念,居然伙同我那侄儿媳妇的卖女求荣的父亲……欲要败坏金哥名节,再逼表兄退婚。

  谁知金哥父母爱势贪财,却养了一个知义多情的女儿,她一时想不开,便一条麻绳悄悄的自缢了。我那侄儿闻得金哥自缢,遂也投河而死,不负妻义……

  可怜表兄虽为五品守备,可文贵武轻,李家势大,李衙内又是府尹的小舅子,竟投靠无门,还请侯爷主持公道啊!”

  

  金哥案?

  能够担得起衙内这个称呼的,虽未必就是太尉之子,却必然是高官子弟,而朝中姓李的高官,却恰好只有兵部尚书,李太尉李从文。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从文也有把柄落到自己手上的时候。

  虽然王徽所述的案情,与张云逸记忆中的原著并不相符,可考虑到王熙凤受到自己的影响,并未包揽诉讼,有所改变也属于正常。

  不过,他仍然保险起见道:“本侯记得长安节度使乃是云光,他也算你表兄的直属上司,难道就不曾主持公道?”

  “回侯爷!云老爷也曾帮表兄递过折子,只是渺无音讯,他虽然怜悯表兄,却也不愿得罪李家……”

  张云逸略一沉吟,便想通了缘由。

  与其说云山是同情张守备的遭遇,还不如说是推卸责任。

  虽说大夏朝承平日久,文贵武轻,可做为节度使,显然是能够上达天听的。

  想来张守备也是因此,才求他上奏。

  可他却显然没有把奏折送到内阁,而是通过兵部转呈。

  否则,即便李从文也在内阁,而身为内阁首辅的谷大寿,与李从文也同属秦王一系,可内阁还有皇帝和宁王的人,绝无瞒报的可能。

  想通了这一点,张云逸也从容了许多,把王徽从地上拉起道:“此事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且起来。”

  “真……真的?”王徽也没想过他答应的这般爽快,不由一愣,随即再度拜倒,“若能替侄儿报仇,王徽这条命就卖给侯爷了,这本书也一并献给侯爷!”

  所谓投桃报李,不外如是,书中别的倒也罢了,王徽还未能完全意识到其中的价值,但连弩却是大功一件。

  自打想到这么个法子,他便一直寻思,如何打动张云逸。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主动献出功劳,张云逸便已经做出了承诺。

  张云逸虽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摆了摆手道:“先生不必如此,这功劳本官不会昧下,本官虽可以替你主持公道,却需从长计议。”

  王徽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垂头丧气道:“学生明白……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只要侯爷愿意伸张,学生已然感激不尽!”

  ……

第519章 按部就班

  张云逸把王徽的表情看在眼里,沉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略一沉吟,解释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侯既不是刑部官员,又不是大理寺、都察院的。无法插手这些事务,且前阵子因为军械之事,与李太尉有些龃龉,为免公报私仇,还得从长计议。”

  王徽不由一怔,原以为张云逸不愿接受好意,又要从长计议,便是有意推脱。

  没想到柳暗花明,竟然又说出这番话来。

  “侯爷说的是,学生唐突了。”

  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事情不少,他将信将疑道:“侯爷的意思是?”

  “那就要看你表兄,能不能豁的出去了!”张云逸目光深邃道,“舍得一身剐,敢把太尉拉下马,只要他能够豁的出去,我自然会倾尽全力!”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李从文已经显露敌意,给自己使绊子,那么也就怨不得他了。

  只是,李从文毕竟跟随万隆帝比自己还早,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王徽忙道:“表兄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是苦于投告无门,自然豁的出去,还请侯爷明示!”

  “好!”张云逸‘啪’的双手一拍道,“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此事还得从源头入手,我若记得不错,长安节度使云山与荣国府有些交情,你可以修书一封,与你表兄把情况说明,我让荣国府派人送去,只要你表兄能够下定决心,便让他带着荣国府的人,去劝说云光直接上书皇上……”

  王徽精神一振,忙道:“不必写信,就让学生亲自陪同,回去一趟,也好与表哥说明情况!”

  张云逸摇了摇头道:“你得留下来,我会把连弩的制作献给皇上,并为你请功,同时你再抓紧这段时间,赶至一些书上的器具,等到云光的奏折抵京,便可双管齐下!”

  听到张云逸这般事无巨细,王徽那点迟疑顿时烟消云散。

  “不论大仇是否得报,仅凭侯爷这番话,王徽必定肝脑涂地,以报侯爷大恩!”

  蒸汽机天工院已然造出来了,张云逸又挑了纺纱机和自行车,询问了大概多久能够赶制出来。

  方道:“虽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春节休沐,十六之后皇上方会临朝,最好等到过完年,方为妥当。可信还是先送去为好,凡事讲究个师出有名,循序渐进,虽说长安府不肯受理,却还得麻烦你表哥把程序再走一遍!”

  舆论的高地,你不站,就会被敌人抢占,想要造成这种效果,自然还需要弄出些动静。

  只是,这明显有挑唆之嫌,张云逸不愿落人口实。

  故而张云逸也不明说,只隐晦的表达让王徽劝其表哥,按部就班,并造成一种被逼无奈的凄惨模样。

  若是寻常百姓,这一招未必有什么效果,更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可守备毕竟是五品武将。

  一个处置不当,造成文武对立,哪怕李从文功劳再大,皇帝也不可能偏袒。

  王徽也不是傻子,顿时心领神会。

  张云逸这才从柜子中取出文房四宝,让他着手写信。

  并冲外头吩咐道:“去!把琏二哥请来!”

  世殊时异,原著里王熙凤虽然只打发下人去找云山,可当时只是安抚下底的守备,劝说其同意退婚,又是给当朝太尉李从文的儿子李衙内擦屁股、抬轿子,顺水推舟的人情,自然不需要大张旗鼓。

  可如今,却是要把李从文儿子的罪行,捅到皇帝面前。

  且荣国府又大不如前,若只派个下人出面,恐怕非但云光不会帮忙,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不但人选上不能轻慢,还得给云光一些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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