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原本听贾母语气有些缓和,也打算乘机开口,可听了这话,却又偃旗息鼓了起来。
……
第264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完)
宁安堂内,偃旗息鼓。
出了屋子的一众姑娘们,没了长辈的约束却都闹开了。
旁人暗藏心事,神思难免不属。
林黛玉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挽着史湘云笑道:“没成想,我们话都没能说的周全的云丫头,倒是要谈婚论嫁了!也亏得是逸大哥,倘若是个逸二哥,可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她说着看向一众姐妹,笑道:“你们说是不是?”
早年史湘云二和爱,傻傻分不清楚,倒是叫她们时常拿出来玩笑。
只有一众姐妹,又被林黛玉打趣,史湘云也不那么羞涩了,反唇相讥道:“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叫听‘爱’啊!‘厄’啊!的去。阿弥陀佛,那才是在我这里现眼了哩!”
林黛玉斗嘴何曾输过?
笑道:“哟!这是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喊错,便拿我开涮了是吧?”
“林姐姐就爱取笑人!”
史湘云顿时羞红了脸,伸手就往林黛玉腰间,挠她的痒痒。
林黛玉笑着连忙躲闪开来。
薛宝钗见状,摇了摇头道:“还不快收敛些个,你们这哪里还有一点儿来吊唁的样子?”
探春连忙附和:“宝姐姐所言极是!我瞅着刚才大太太似乎话里有话!事关名节,这会子还未有定论,咱们自己说说还好,倘若传扬出去,可就不好了!”
她顿了顿又道:“且逸大哥为人稳重,倘若知道咱们打闹玩笑,也是不妥。”
迎春环顾一众姐妹,欲言又止道:“其实……其实……”
听到林黛玉拿史湘云和张云逸说事,她心里只觉得酸溜溜的,不吐不快。
原想乘着机会,把贾赦和邢夫人的想法公之于众,免得以后再有人打张云逸的主意。
可一连重复了两遍,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口,转而道:“三妹妹说的不错!”
林黛玉也知道有些过了,史湘云本就害羞,三人都这么说了,也就偃旗息鼓。
一行来到依山之榭。
香菱早就得到了消息,挺着个大肚子招呼众人进屋,又让金钏沏茶。
她自己则挽着林黛玉道:“听大爷说,你们还办了个书局,不但要把故事写成话本,还要把自己做的诗词也加进故事里,可馋死我了。”
见她那眼馋肚饿的模样,众人都不由会心一笑。
探春笑道:“明儿我补一个柬来,也请你入咱们的脂砚斋,如何?”
香菱微微低下头道:“我不过是心里羡慕,如何能比得上姑娘们的才学。”
宝钗笑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逸大哥可是咱们脂砚斋的大东家,我看你领个监斋御史的职务绰绰有余!”
她心中唏嘘不已,一年多前,香菱还只是自家的丫鬟,现如今却要陪着小心。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端茶倒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能够就近看着姑娘们作诗,我就满足了。”
“怎么帮不上忙?”林黛玉摇头笑道,“都说名师出高徒,你这么肯用心,倘若学不成,岂非是我才疏学浅,教得不好?”
香菱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姑娘自然教的极好!我用姑娘教的法子学诗,将王摩诘、李、杜的诗都看了一遍,觉得受益匪浅……”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递给林黛玉。
“这是我偷偷做的几首,还请姑娘帮忙指正指正。”
林黛玉接过那几首诗,眨了眨眼睛,将手里的诗暗自记下,又交给湘云。
湘云顿时羞红了脸,却还是接了过去。
只是,她看完以后,却抓着手中的诗文,不知如何是好。
不成想,却被探春一把抢过道:“虽说咱们比不得林姐姐是正经师傅,可也说过要出一份力的。”
说着,旁若无人的端详香菱的诗词来。
她不似林黛玉与史湘云,只是默念,一边看一边将诗读了出来。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
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
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
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
待读完一首,便对众人道:“不如大家各抒己见,如何?”
林黛玉当仁不让,看向香菱,笑道:“这首意思却有,只是措词不雅。皆因你看的诗少,被缚住了。把这首丢开,再作一首,只管放开胆子去作。”
香菱面露难色道:“怕是还得过些时候,前阵子熬得晚了,被大爷训斥了一顿,这几个月都不准我再做……”
说到这,她却忽然一惊一乍道:“对了!我差点忘了!”
众人正掩嘴而笑,不由诧异道:“怎么了?”
“大爷还特意嘱咐我,记得要让爹爹,乘着机会给林姑娘诊脉呢!”
因不知道张云逸担心,会影响他未卜先知的人设,倒是一下子把他给卖了个干净。
也不知张云逸知道,自己费尽心思,付诸东流,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眼下他却没功夫理会。
得知史家也打起了张云逸的主意,邢夫人在后院哪里还坐得住?
乘着闲话家常的时候,找了个借口便出来找到贾赦,将宁安堂的一幕与他一说。
一个探春已经让他们心生不安,如今又杀出一个史湘云,尤其贾母还是那么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
两人一合计,干脆先下手为强,堵住了张云逸。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了,这事本该敬大哥操心,珍哥儿可是收了我银子的!”
“大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素来只听说过男方下聘,难不成你家是反着来的?”
“这……”贾赦不由语塞。
还是邢夫人脑袋转的快,忙打圆场道:“这是老爷给他保媒的银子。”
张云逸被二人纠缠的不厌其烦,义正言辞道:“舅舅和表哥刚刚离世,我又孝期未满,大老爷和大太太来说这些,你们觉得合适吗?”
他顿了顿,道:“不就是八百两吗?这事我知道了,总归给你们一个说法。”
“别!贤侄息怒,咱们有话好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还真担心,张云逸将八百两银子甩在他的脸上,那他就真得坐蜡了。
……
第265章 你也不想以后无依无靠吧
丧事本就一切从简,七天期满,二人的棺椁便被送入了贾家家庙。
张云逸若非住在宁府,也只是前来吊唁的一员。
而今,却也只能勉为其难,给二人扶灵。
因不设路祭,来去也快,并未安排在铁槛寺留宿,到了午错便已然返回了宁府。
进入六月,香菱临盆在即。
这些天他疲于应付往来宾客,以及荣国府的两位奶奶,加之晴雯刚刚收房,也不好冷落,倒也没太顾得上。
回到登仙阁,在晴雯的伺候下洗了个鸳鸯浴,他便来到了依山之榭。
“大爷!爹爹说了,林姑娘的病可以根治!”
刚进屋,香菱便上前报喜。
张云逸精神一振,嘴上却道:“林姑娘的病不急说,倒是你最近感觉如何?”
他说着便从身后抱住香菱,双臂环住她,按在隆起的小腹上,笑道:“这小家伙可有调皮?”
“爹爹每日早、中、晚都要给妾身把脉,比吃饭还准时,哪会有什么不妥?”
她颇为依恋的在张云逸怀里扭了扭,并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道:“倒是这个小家伙动的越来越厉害了,爹爹说看脉象是个小子呢!”
见识过甄士隐的医术,他自然不会怀疑他判断有误。
笑道:“那先生可有想好取什么名字了?”
既然说好了要给甄家承袭香火,张云逸干脆把取名,也交给了甄士隐。
香菱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他道:“爹爹说,大爷许是离魂久了些,精气缺损,虽不影响身体,休息三五年也可恢复,却影响了子嗣,而今给大爷调理,以后必定子嗣繁盛,这一胎要么……”
“都是说好的事情,就不必改了,倘若先生还没定下,不如就叫承嗣好了。”
这话甄士隐也与他说过。
张云逸原本还有些奇怪,尤氏倒也罢了,秦可卿和尤二姐等人,却没有做任何防范。
但授粉不辍,却始终没有结果。
听了甄士隐的话,他方恍然大悟,多半是穿越的后遗症。
不过,后遗症虽然可以提前恢复,可生男生女却不是他说了算的。
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他必然妻妾成群,总归不缺儿子,但香菱以后即便再孕,也未必就是男孩。
“咦!大爷倒是与爹爹想到了一处。”
香菱扒开张云逸环住的双臂,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张云逸接过一看,上面倒是列了不少名字,可第一个赫然就是承嗣。
这名字的寓意自不必提。
张云逸暗笑,甄士隐话说的漂亮,办起事来,却很诚实。
正说着,甄士隐和封氏也走了进来。
香菱连忙献宝似的,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甄士隐和封氏,少不得又千恩万谢,当即便将孩子的名字敲定。
随后,甄士隐又给香菱号了个脉,方对封氏道:“你与金钏陪着菱儿在外头转转,我和贤侄谈点事。”
因总是各喊各的,多有不便,加之每每喊英莲这个名字,不免想到她被人拐卖,甄士隐和封氏也干脆改了口。
待到三人离开,甄士隐方一脸肃穆道:“那日我去看过,珍大爷所用之药,都是我千叮万嘱,让蓉哥儿务必避讳的……”
张云逸长叹一声:“唉!家门不幸啊!那日当着西府两位世叔的面,他也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