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明街走过五十米的平坦宽阔的广场,走到台阶前,俞巧莲和董理仿佛站在泰山山脚,遥望岱顶。
高山仰止!
走上十二级台阶,看到十二根巨大的汉白玉石柱,从台基撑到了屋顶,每一根两三个人都环抱不了。
石柱上刻着神话故事,从盘古开天地到女娲补天,从夸父追日到后羿射日,从精卫填海到刑天舞干戚
一根柱子一个故事,栩栩如生,震撼人心。
石柱后面是一个空旷到顶的长廊。
长廊里面是落地玻璃,从屋顶到台基,分成一格格的,茶色的玻璃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像一方方的水塘。
正中间有五扇大门,每一扇都足足三米高,中间最宽,左右两扇的略窄,最外的两扇最窄。
站在长廊上,仰头看着石柱,感受着巍峨庄严,俞巧莲有些头晕,双腿打颤,胸口里的心脏噗通乱跳。
同样被震撼的董理先反应过来,看到台阶走上不少人,看上去都是同行,连忙拉了拉俞巧莲。
“阿莲,进去了。”
“好!”
俞巧莲懵懂地跟着董理,顺着人流从左边第二扇大门里走进去,一进去又被震惊。
大厅十几米高的,显得非常空旷。
里面站了两三百人,散在各处一点都不显眼,就像几百只蚂蚁。
俞巧莲环视一圈。正面有门,左右两边也有门。
往哪里走?
董理说:“去问问吧?那边有个问讯处。”
“好。”
走到问讯处圆台前,还没开口,有个人影从旁边跳出来,冷不丁跳到前面,把俞巧莲吓了一大跳!
第915章 各位戏曲工作者
俞巧莲站定看仔细,发现是朱轩妮。
她穿着一身天青色男式学生装,类似陆军军装,欣喜地看着自己。
身后还站着五人,大皇子朱常浩、二皇子朱常瀚,两人都穿着同款式的学生装,只是颜色略有不同。
杨金水一身飞鱼服,头戴忠靖冠,笑眯眯地站着身后,方圆五米没有人敢从旁边过。
再后面是两位陆军军官。
东会堂大厅里,往来站立的人,穿什么衣服的都有。
朱袍、青袍、绿袍官服,陆海军军装,正简资服,沪装,工装,家常装,袄裙,各式各样,真正的百花齐放。
大家不觉得别扭,只是觉得新奇。
大明门会堂,经常在各类报纸上见到。
“万历某年某月某日,内阁和戎政府在那里开会,表彰了大明各行各业的先进代表和优秀人才”
耳闻目染,日积月累。
众人已经认同,大会堂就是容纳各方各类人士开会的地方,穿着各种衣服十分正常。
“长”
朱轩妮连忙嘘一声,打断俞巧莲的话。
俞巧莲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捂住嘴巴,四下看了看。
没有人注意她们。
一脸歉意地朝朱轩妮笑了笑,改口说:“大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的那篇以戏曲演员为典范的,初探文艺工作者现状的社会调查报告,得到父亲的表扬,也同意我成立调查小组,继续跟进,深入调查。
我是调查小组组长,那两位是我的组员。”朱轩妮指了指朱常浩和朱常瀚。
两人露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杨公是我们赞助商。”
杨金水含笑点点头。
“今天是精神文明建设委召开戏曲协会扩大会议,很重要,也很有意义。父亲帮我们跟学校请了一天假,让我们过来参加会议,实际感受一下。”
俞巧莲忍不住感叹,“你们父亲,对你们真好。”
“父亲教导我们,不仅要用心学书本上的知识,更要学以致用,理论联系实践。社会这个大课堂的知识,学起来更重要。”
朱轩妮欣喜地答了两句,又问:“俞班主是不是找不到地方?”
“是的。邀请函说是在东会堂恒山厅,可我们.”俞巧莲环视一圈,露出苦笑。
“我认识路,带你们去。杨公,调查小组,跟上!”朱轩妮挥挥手。
“山左海右,恒山厅在左边。”
“山左海右?”
“对。正面这扇门是一号厅,也是大会堂,可以容纳三千人。左边是二、四、六、八、十,五个厅,双数,分别叫恒山、泰山、衡山、华山和嵩山。五岳为名。
右边是三、五、七、九,四个厅,分别叫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四海为名。”
朱轩妮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解释。
推开左边的大门,里面是一条四米宽的走廊,又宽又长,铺着棕色底花纹的地毯。
上面有人来来往往,消失在两边的大门里。
还有穿白色制服的杂役,嗯,现在叫服务员,推着不锈钢两层小车,下面放着好几个暖水壶,上面整齐的摆着白瓷茶杯,杯外面有鲜艳的花朵,牡丹、荷花、梅花.
旁边还有两个青瓷茶罐。
“二号厅,这里!”。
走进走廊不过五米,一道大门敞开着,它由三扇对开的门组成,全面敞开。
大门进去是一面照壁,长六米,高三米,上面是一幅画,
山峦连绵,地险山雄,叠嶂拔峙,气势雄伟。
一处山上青草如茵,山势如刀劈而开天门,秀似翠屏。
山腰有一排建筑,上载危崖,下临深谷,背岩依龛,山门向南,以西为正。
布局紧凑,错落相依。惊险,
奇特、壮观。
这就是北岳恒山天下闻名的悬空院。
从照壁两边走进去,里面非常空旷,足足七八百平米。
中间摆着一排排座椅,前面是一条条长桌子,铺着素雅的桌布。
桌面上摆着白瓷茶杯。
有人落座的座位前面放着一个个纸牌子,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
大约有二十排,每排十个座位,前后左右相隔稀疏。
最里面是一排对着的椅子和桌子,也就是常说的主席台。
主席台桌面上也铺着素雅的桌布,摆着茶杯和名牌之外,桌子前面间隔地摆着一盆盆的花,后面是一面巨大的红底黄字明字旗。
顶上拉着一条横幅:“万历十年大明戏曲协会扩大会议”。
在主席台左右边,各有一扇双开的门。
主席台上还空无一人,下面座位上已经坐了超过一半的人,一眼看去,都是同行。
前面是昆曲四大戏班的班主、管事和几位名角。
左边是徽剧三大戏班的班主、管事和名角。
右边是西秦腔戏班的人,中间是河南高调和越剧戏班的人,后面散坐着蒲州梆子戏、蜀戏、弋阳腔、青阳腔、海盐腔、南音、汉剧等戏班的人。
都是千辛万苦,在京师站稳脚跟的同仁。
见到俞巧莲和董理走进来,熟悉的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俞老板来了!”
“董掌柜来了。”
“这等戏坛盛事,怎么能少了黄梅戏。”
打招呼的多是后面散坐的小戏班。
坐在前面的昆曲和徽剧戏班的人,要么装作看不见,头都懒得转一下过来,那是昆曲戏班的人,他们谁都懒得搭理。
要么远远的地斜眼看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那是徽剧戏班的。
同行是冤家。
徽剧和黄梅戏同源安徽,一都是地方戏曲,一个逐渐洗干净泥腿,在一干文人雅士的吹捧下,走上“高雅艺术”的路子。
一个还在泥地里泡着,依然俗不可耐。
简直就是冤家中的冤家。
但是碍于同乡面子,不能像昆曲戏班那样清高,只能勉强打声招呼。
有小吏上前,客气地问:“两位是?”
俞巧莲和董理连忙把邀请函递上。
小吏低头查看邀请函,俞巧莲回头一看,看到朱轩妮带着朱常浩、朱常瀚,悄悄坐到靠墙的座位上。
那里一般是给秘书、或者会议记录人员坐的地方。
三人坐下,朱轩妮笑眯眯地给俞巧莲挥手打招呼。
杨金水也施施然地坐下,他身上的飞鱼服格外扎眼,再加上身边两位身穿制服的军官,往来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瞅一眼,但没人敢吱声去问。
偶尔有认识杨金水的人,看到这阵势,也不敢轻易上前打招呼,把话闷在心里,悄悄猜测着。
“原来是黄梅戏的俞班主和董管事,两位的座位在这边,请跟我来。”
小吏带着俞巧莲和董理往前走,指着两张座位说:“这里,两位请坐。”
俞巧莲和董理懵懵懂懂地坐下,另外一位小吏上前来,在他俩前面的桌面上摆上两个名牌。
“俞巧莲”。
“董理”。
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两人激动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