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要打就必须打出真火来。
我们必须扶植出一个头目,把蓐收海地区的新教势力联合起来,跟西班牙势力拼个你死我活。
德雷克,就是本提督和皇甫主任选的候选人之一。
德雷克不行,我们重新再选就好了。多铺几个捕兽夹子,总能逮到合用的野狼。
我看这个德雷克气度不凡,思维敏锐,说不定会成为我们手里的一把好刀。”
朱法还是有些不放心,“王提督,皇甫主任,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逢巨淡淡一笑,“呵呵,他要是敢作乱,我们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只是第二次就没有现在这么幸运了。”
皇甫檀说道:“朱舰长,读过《水浒传》吗?”
“读过。”朱法心里一激灵,“皇甫主任,你说这个德雷克是英吉利的宋江?”
“没错。英吉利现在就是个草台班子,它的水师和实力远不及西班牙,只能出此下策,行海贼抢掠之举。
从刚才交谈中,我们都听得出,德雷克功利心非常重。
他冒险泛海万里,除了跟其他人一样,想发财之外,还希望功成名就,被他们的女王封为贵族。
相信用不了多久,德雷克们就会知道,他们的那个女王,这个国王册封的贵族,在我大明面前,不过土鸡瓦犬之辈、插标卖首之徒。
我大明皇帝册封的勋贵,那才是真正的功成名就!”
王逢巨淡淡说道:“试一试又何妨。就算失算了,也不过多打一仗,再抓一回的工夫。
万一成了,我们就多了许多可用的爪牙。
两个月转瞬过去。
句芒郡春木港,商州地峡东部港口,这里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
数千军民在忙碌的施工,修建道路、搭筑栈桥、垒砌城堡。在外围,数十艘战舰停泊在港口外海,其中一艘船型巨大,桅杆高耸入云,正是“平凉”号甲级战列舰。
朱法站在艉楼上,举着望远镜眺望着海面。
副官在旁边问道:“舰长,你在看什么?这一片没有敌船了,也没有哪个胆子这般大,敢自闯虎穴来找死。”
“不,我再看会不会有海盗船过来?”
副官更听不明白了,“舰长,西班牙海军都不敢来,海盗船怎么敢来?”
朱法不想解释,举着望远镜继续观察着海面。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太阳正晃晃悠悠地向地峡地面坠去,阳光掠过地峡,在海面上染出橘红色的一大片。
海面波澜起伏,光影斑斓,却看不到一艘船影。
难道王提督和皇甫主任的招揽爪牙计策,完全失策了?
第867章 你们这些穷逼,少吹牛!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六点多钟,太阳离西边的陆天一线不过一肘之遥,晚霞把句芒郡葱绿的山林染成了橘红色。
整个春木港,慢慢被一层透着橘色光芒的轻纱笼罩着,晚霭中,它逐渐从喧闹中变得寂静。
春木港外海的海面上,也从光彩斑斓中褪去,慢慢被深蓝渲染。
海水变深变冷,从活泼变得寂静。
但是海浪依然不停起伏,只是在浅浅暮色中半隐半现。
清脆悠扬的笛声响起,如故乡原野吹过来的风,带着稻米和小麦的清香,如诉如泣。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朱法扶着艉楼上的栏杆,喟然感叹。
“汉唐强横一时,纵横万里,青史留名。
我大明的疆域远拓何止万里,横笛在这商州句芒郡被我大明军民响,笛声在这蓐收海飘荡。
夕阳明月,还是汉唐时的夕阳明月,只是这人间,却叫我大明换了新模样。”
他转头问副官,“听到这笛子,想家了吗?”
“想家,又不想家。”
“你这小子,说话模拟两可,什么意思!”
“舰长,听到这笛声,卑职肯定是想故乡,想父母亲,想老婆孩子。可是东坡先生说过,‘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等为大明扬威万里,开疆拓土,这广袤数万里的肥沃土地,将遗福我大明千世万代,包括卑职的子孙后代。
这心不仅安定,还热乎滚烫,也就不怎么想家了。”
朱法看着副官年轻的脸,在夕阳里被映得红光夺目,心头不由一动。
“是啊,换了新人间,一切都不同了。
以前不光你们,我这个前宗室都过得浑浑噩噩,仿佛生下就是为了吃,为了穿,为了生儿育女。
现在不同了,皇上推开了一扇门,指着一方新天地对我们说,看,这就是新时代,这就是新世界,努力去开创吧。
我们被赋予了历史使命,不再碌碌无为如牛马一般。
我们扬帆踏浪,征战扬威,开拓万里疆域。
我们的名字和事迹,会在史书上铭刻,子孙后代在安享祥和幸福之时,会记起我们的故事。
夕阳明月万年如故,但我们终于开创了新的历史,书写了新的篇章。”
副官脸上满是敬佩的神情,“舰长说得真好,跟教导员和指导员们说得一样。”
朱法目光闪烁。
政工教导员、指导员。
跟陆军营连配置教导员和指导员,海军舰船也配置教导员和指导员。战列舰都是教导员,护卫舰以下都是指导员。
这是皇上一手建立起来的新军制,比此前的内侍监军、文官监军等制度要强多了。
士气激奋、军心可用。
皇上削藩除国、清厘世家、剪除豪强、黜理限儒.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
现在到了万里之外,这一套军制在聚拢人心、振奋士气上更显得难能可贵。
“报!有船只!”
桅杆望哨一声急报,打断了朱法的思绪。
他连忙冲到艉楼另一边,举着望远镜向着远方眺望。
在越来越深的暮色中,六艘船只扬帆破浪,向春木港驶来。
“传令,平凉号戒备!”朱法下令道。
副官走到艉楼楼梯前,摘下腰间的铜号,滴滴哒哒吹响。
刚才还寂静的甲板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水手们从船舱里飞快地跑出来,各就各位。到处是报数的声音
点名完毕,火炮手褪去炮衣,准备好弹药。
火枪兵举起滑膛枪,列队等候命令。
数十名水手在水手长的号令下,爬上桅杆,站在横杆上,只能一声令下,就放下帆面.
其它船只也喧闹一片,开始各自的准备。
一艘通讯舰在一艘巡航舰的掩护下,驶出队形,向那六艘船只迎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通讯舰回来了,向后方发出旗语信号。
“舰长,是英国那个德雷克,说是来向提督复命。”
“派人去港口通知提督,发信号给德雷克,叫他们的船只行驶到指定位置,坐上我们的交通艇,去港口向提督复命。”
“是。”
又过了半个小时,朱法看到德雷克意气风发地站在帆船船头,站得笔直,身子外倾,一手拉着绳索,迎着海风,就像船头的雕像一样。
可惜,没有站在逐渐下沉的桅杆上,也没有慷慨激昂的应景背景音乐。
德雷克带着十一人,坐上港口驶过来的交通艇。
他依然站在艇首,昂首挺胸。
路过“平凉”号,他身后的那些船长们,看着如山岭城堡一般的雄壮船体,还有密密麻麻的炮口,都不由地发出惊叹声,连连在胸口划十字架。
德雷克看到了站在艉楼上,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朱法,摘下三角帽,优雅地行了一个弯腰礼。
朱法神情如常,淡然地回了一个军礼。
到了港口,靠上栈桥,德雷克带着十一位船长走上桥面。
“诸位,我们现在去拜见的是王提督,大明海军在新大陆的副指挥官。他麾下有战舰一百艘,全是我们刚才在海面上见到的战舰。
其中那艘最大的战舰,是他的旗舰,平郎号(发音不标准)。
所以诸位,请务必保持足够的尊敬。”
有位船长骨子里桀骜不驯,故意开玩笑地问道:“多足够的尊敬?对上帝那样吗?”
德雷克看着他,很严肃地说道:“上帝不会把你吊在桅杆上,慢慢地风干,变成一条鱼干。但是王提督可以。”
他顺便指了指海面上的船只。
夕阳已经落入地平线,明月接管了天地。
清冷的月光下,海面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黑影,如山林草丛里潜伏的老虎、豹子和狼群。它们寂静无声,静静地看着猎物,随时会扑上来,用锋利的獠牙,咬碎你的喉咙。
压迫感无声无息,随着海风席卷而来,包裹着十一位船长。
他们心头一紧,刚才最桀骜不驯的船长,也收起所谓的尊严和骄傲,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跟着德雷克,走到码头上,上了来迎他们的马车。
马车驶进城堡大门,沿着大路走了几分钟,来到一处府邸门前。
站在这里,还能闻到木头被剥去树皮后散发的清香味。
这座城堡新修不久。
德雷克走进府邸大门,转头看了一眼,看到十一位船长都主动把帽子脱下,紧张地捏在手里。
顿时放心了。
他们被带入到一座大厅里,里面坐着六位军官,为首的是王逢巨和皇甫檀。
“尊贵的王提督,皇甫主任,德雷克不负使命,现在带来了十一位船长。”德雷克昂着头禀告,“请允许我向诸位尊贵的大人们介绍。”
王逢巨伸手示意。
德里克身在一侧,一个个开始介绍:“这位是法国私掠船百灵鸟号船长理查德,这位是法国私掠船基督山号船长杜埃里安,这位是法国私掠船阳光号船长里昂.”
德里克介绍一位,那位船长连忙弯腰行礼。
法国私掠船船长有五位,加上两位尼德兰私掠船船长,主要活动区域是委内瑞拉海面和东加勒比海群岛。
英国私掠船船长除德里克还有一位,加上尼德兰、德意志和瑞典私掠船船长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