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778节

  导火索留十米长,足够他们跑到一百米外的掩体里。

  只是十六个爆破包,一百六十斤火药,能起什么作用?

  六位工兵在夜色中无奈地对视一眼,上面叫怎么办就怎么办,执行军令呗。

  新领的爆破包导火索不需要点燃,一拉就行。

  暗渠相隔不到五米,借着城楼上的灯光,两边的工兵做了手势,解开保险套,同时拉开导火索。

  导火索嘶嘶作响,冒着烟闪着火星子往竹筒里燃。

  六位工兵马上弯着腰,拼命地向一百米外的掩体跑去。

  夜色中,六个黑影在穿行,被一个无意间往城外扫了一眼的守军看到,立即大喊道:“谁在下面!”

  他一声喊,马上惊醒了身边半睡半醒的同伴,纷纷站起来,趴在城墙上向外张望。

  有人看到如狡兔狂奔的身影,马上指着那里大喊。

  守军有的敲锣呐喊,有的拿弓弩,有的去端火绳枪,乱做一团,喧闹声向两边的城墙蔓延开。

  南门城楼也迅速亮起了更多的光,越来越多的守军惊醒过来,并向这边围拢过来。

第858章 黄色的,不是火药是炸药

  箭矢嗖嗖地在空中乱飞,盯着六位工兵。

  工兵蛇形走位,跑得飞快,加上夜色很深,他们的身影在暗处若隐若现,很难抓得到。从城墙上飞出来的箭矢都落了空。

  有守军搬来了火绳枪。

  这玩意很珍贵的,东吁莽家以前有不少,这两年断了外援,连生铁和煤都紧张,以前的买的火绳枪坏一把就是少一把。

  陇川土司城,也只给了不到二三十把,都放在南门城楼里锁着,当心肝宝贝。

  等到守军把火绳枪扛出来,还没架好,六位工兵已经翻身冲进一百米外的掩体里。

  他们戴着陆一型头盔,钻进有厚木板加泥土的封闭掩体里,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捂住耳朵,前胸后背不靠墙,身子弯曲,嘴巴微张。

  这是工兵在爆破前的标准姿势。

  陇川土司城,以南门右边那段城墙为中心,喧闹逐渐蔓延开,整个城池都在昏昏欲睡的沉寂中苏醒过来。

  尤其是南门右边那段城墙最为热闹,最先发现工兵身影的守军土兵,正在口水直飞地向长官汇报。

  他是如何尽心尽责,大半个晚上睁大着双眼,不敢放过城外的任何蛛丝马迹,终于被他看到了敌人影子,然后示警吓跑了他们

  最后他自作聪明地向长官总结道,要不是我尽责和机警,敌人可能趁夜摸上了城墙。

  守军长官不置可否,他只是扶着垛墙,望着外面黑漆漆的荒野。

  骤然间,他发现城外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怵。刚才还听到的虫叫声,一下子不见了。

  仿佛自己脚下的陇川土司城,跟外面的荒野割裂开了。

  突然间,守军长官觉得脚下的城墙拱起来,自己就像踩在冒出来的春笋尖上,整个人被顶了起来。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向空中飞去,旁边还有数十位同袍,然后是巨大的声响包围了他。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在颤抖,整座高黎贡山在晃动,陇川土司城在巨大的声响中被吞噬。

  夜色中,看到一团火光在城墙底下一闪而过,然后火盆、灯笼腾空而起,在它们昏黄闪烁的亮光中,看到无数的守军、他们的残肢、碎石土屑在空中飞舞,直冲星空。

  躲在爆破点两百多米外的马林脸色惨白,他抱着头蹲在掩体里,心惊胆战。

  想不到爆破城墙的威力这么大?

  这他玛德是一百多斤火药吗?

  远处守在南门附近的安疆臣替他问出这个疑问。

  “这他玛德是一百多斤火药吗?我读书少,你们可不要骗我!”

  高国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说过的,新爆破包装填的是黄色炸药,不是黑色火药。”

  一向不形于色的李化龙也是目瞪口呆,“替代黑色火药的黄色炸药威力这么大,新时代连火药都不一样了?”

  碎石土屑、尸体残肢到达顶点后,纷纷落下,啪啪地落在地面上。

  此时明军心里有数了,准备进攻了。

  “高队长,塞了两处炸药,有两处爆炸吗?”

  李化龙突然问道。

  高国春转头看着他说道:“现在的爆破技术,无法让两处同时起爆,会延迟,所以为了达到最大效果,左边暗渠里塞了十个火药包,导火索故意截短一点。右边暗渠塞了六个火药包,导火索长一点。

  所以左边暗渠会提前四到五秒钟起爆。只是它的威力巨大,我们在黑夜里看不到动静,所以以为只有一次起爆。

  但是你仔细听声音,在第一次巨响后几秒钟还有一次声音。”

  “这样有什么好处?”

  “可以炸塌的城墙更长一点,具体怎么操作,怎么个方法,要问那些经验丰富的爆破工兵。”

  说完,他转头对副官说道:“打信号弹,各排进入阵地。”

  “是!”

  高国春的布置是马林率领选锋排,携带五十枝零五式步枪,六门六零短管炮,还有足够的手榴弹,再配置爆破班,携带剩下的几包炸药,从炸开的缺口冲进去,直扑土司府。

  同时路上伺机消灭守军的有生力量,进一步击垮他们的斗志。

  安疆臣率领第一排和火力排以及侦察班、警卫班、工兵班,再配置十门六零短管炮,三十支左轮手枪,守在南门和缺口。

  高国春预料,守军最终还是会从南门跑。

  在守军的下意识里,朝廷官兵是从北边打过来的,南门又离蒲甘近,是最好的逃生去路,慌乱中他们中大多数人会遵循下意识做出反应。

  第二排携带五门六零短管炮、十支左轮手枪守住北门。

  第三排携带五门短管炮和十枝左轮手枪,作为预备队。

  五六分钟过去,落石土屑已经全部尘埃落定,早就在信号弹升起时进入到一百米那道掩体的选锋排,有号手站起身来,吹响了铜号。

  嘀嘀哒哒嘀!

  马林端着一把零五式步枪,腰间插着一把左轮枪,背后背着一把开山刀,一马当先冲出掩体。

  “兄弟们,跟我冲啊!”

  六十多人飞快地冲过一百米的距离,冲进全是碎石的缺口。

  黑暗中看不清缺口有多长,反正自己六十多人并排冲进去一点都不挤。

  缺口的两边十分安静,只是隐约听到呻吟和惨叫声传来。

  马林带着选锋排旋风一般冲进缺口,绕过那个水塘,沿着记忆里的陇川土司城平面图,顺着最大的街道向土司府冲去。

  这是一条石板路,两边全是商铺,不少是两层楼房,不过多是木制的。

  大家牛筋底的棉布跑鞋在石板上发出咔咔的声音,打破了街面上寂静。

  “对面有人!”尖兵看到了对面黑压压地跑来一群人,不知道多少人数,反正整条街都挤满了,正气喘吁吁地向这边冲来。

  这是莽应龙的弟弟猛别率领的七八百缅兵。

  他们的军营离得近,听到爆炸声就惊醒了,慌张集合了人马就冲过来支援。

  “列队,列队,分区射击!不要放空!不要浪费子弹!”马林大喊道,随即举起零五式步枪,对着黑影就是一枪。

  “砰!”枪响人倒。

  马林一拉枪栓,弹壳跳出来,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在响作一片的枪声中能听得清楚。

  又举起枪,砰一枪,又击中一人。

  不到六十米,黑压压的一大片,大概方向对了,肯定能打中。

  马林一口气打了五枪,空仓,他从腰间皮制的子弹盒里抽出一个弹夹,往弹仓里一压,把五发子弹全部压进去,再把弹夹塞回子弹盒里。

  拉栓回位,举枪瞄准,枪响人倒。

  新枪真够劲!

  五十枝零五式步枪响成一片,八毫米的子弹如暴雨一般向缅兵飞去,打得他们血雨一片。

  猛别惊呆了,枪声连绵不绝,在街道上回响,几乎没有断过。

  这是什么枪?

  还是前面有上千明军?

  可是对面的人影一看就比自己少许多,才一百来人,怎么能打出这么密集的弹雨?

  可是更让猛别绝望的是,一两分钟过去,对面明军的弹雨就没断过,自己的士兵倒了两三百人,鲜血都流满半条街,明军的枪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越打越近,逼到不到三十米的地方。

  马玲察觉到对面的缅兵摇摇欲坠,连忙对后面的人说道:“掷弹手,投手榴弹!”

  几名掷弹手掏出手榴弹,旋开木柄上的铁皮盖子,掏出里面的拉环,使劲一拉,木柄腔里嗤嗤冒烟闪火星子,掷弹手右手用力一甩,手榴弹被丢到三十米外的缅兵群里。

  六七枚手榴弹相继炸开。

  幸运的是手榴弹还用的黑火药,威力不大。

  不幸的是黑火药炸开,虽然炸不死人,却能把双腿炸断炸伤,一样要流血痛苦。

  火力班带着四门六零短管炮,从两边的店铺爬上屋顶,然后走到缅兵头顶上,在屋顶上架着六零短跑对着黑压压的缅兵开火。

  霰弹嗖嗖地从天而降,真正的天女散花。

  六零短管炮是子母炮,打完一发换一发,发射速度比不上零五步枪,但是比滑膛枪还要快,而且它威力大,一发子筒里有二十发霰弹,四门就是八十发,等于八十枝滑膛枪绑在一起,顶着天灵盖开火。

  这谁受得了!

  缅兵纷纷转身就跑,猛别跑得最快,带着几个亲兵一溜青烟,直奔土司府。

  “追!”马林一挥手里的零五式步枪,意气风发地喊道,冲在最前面。

  刚从两具尸体旁边跨过,脚下一滑,幸好他腰力好,定住没有摔跤。

  低头一看,石板路上全是鲜血,滑润溜脚。

  “小心!地上滑,不要跑太快,小心摔跤。”

  马林的话还没落音,后面噗通摔倒了三四个士兵。

  幸好地上有缅兵尸体和伤员垫背,他们都没事,爬起来继续跟着队伍往前冲。

  七八百缅兵死伤三四百人,还有一两百人跟着猛别逃进了土司府,其余的一哄而散,不知跑去了哪里。

  土司府墙很高,足足四米半,没有楼梯根本翻不过。

  “不翻了,爆破班,把门给老子炸开!”马林大声下令,“姚班长,这土司府有后门,你带一个班绕过去,堵住后门,时机成熟可以把门炸开冲进去。”

  “是!”

  姚班长刚走,马林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爆破班班长。

  “你不会用新爆破包吧?”

  “这破门配用吗?黑色火药,我们带了十个黑色火药的爆破包,五斤火药装量,炸这门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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