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683节

  “铁路?”

  柯穆曼脸上浮现出苦笑,双手一摊,“这个问题更难说清楚了。听说这两条铁路近期会开通,到时候侯爵大人亲眼去看看就行了。”

  “好。曼努埃尔,你刚才说的银行家可以资助明国军队灭掉一个国家,是什么意思?”

  “大明最早的公债,是少府监直接发行的东北克复债券,后来发行的南海经略债券,西征债券和改土归流债券,也就是我们理解的战争债券。”

  “战争债券?”

  “对,也叫爱国债券。因为这种战争债券,利息很低,没有任何担保,风险很高。一旦战败,血本无归。虽然大明陆海军无比强大,打败仗的机会很少。

  但是战争的收益就是很大的变数,很难说得清楚,很有可能连本钱都拿不到。但是这些战争债券,往往很快就销售一空,购买者除了对大明陆海军有极大的信心,也有着强烈的爱国心。

  所以也叫做爱国债券。

  不过还好,少府监发行的四种战争债券,都获得了盈利,其中以南海经略债券和西征债券利息最高,一圆面额的债券连本带息,三年后能拿到一圆四角二分。

  最低的是改土归流债券,五年后能拿到一圆两角一分.”

  马塞洛马上问了一句:“这些战争债券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柯穆曼想了一下说道:“可以这么说,叶尔羌汗国和哈萨克汗国,就是被西征债券给灭的。”

  莱昂和马塞洛的脸上满是惊悚。

  明国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叶尔羌汗国和哈萨克汗国,不是奥地利、匈牙利这样的小国,是广袤数千里,骑兵十几万的草原大国。

  这种国家打起来最让人头痛,起码要动员十万军队,不知要耗费多少钱财。

  相比之下,西班牙和法国,在欧洲算是强国,打一场数万人的战争都能把王国的国库打得破产,逼得国王恨不得把军队改成强盗土匪搞创收。

  可是在明国,两场在欧洲诸国看来,绝对是惊天动地、耗费无穷的灭国战争,却只需要发行爱国债券,就能把军费应付过去。

  要是他们哪天发行灭西班牙债券,灭葡萄牙债券,会发生什么?

  马塞洛和莱昂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想不到明国的银行,还有这样的用处。振兴工商、促进经济,还能发挥出巨大的战争潜力。”

  听了马塞洛的感叹,柯穆曼摇了摇头,“侯爵大人,你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

  “银行等金融机构,最大的作用就是盘活资金、配置资源、提升效率。”

  马塞洛和莱昂一脸懵逼,能说些我们听得懂的话吗?

  柯穆曼解释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西班牙和大明同时有一笔十万圆银币的资金。西班牙因为银行等金融机构的不发达,十万圆银币转了一年,有五万圆银币一直在银行金库里,一动不动。

  西班牙等于一年只用了五万圆银币去创造价值,顶多也不过十万圆银币。

  大明因为银行等金融机构,这十万圆银币不停地转动,向极其发达的工商实业流动,可能一个月就有十万圆银币在市场上流通,一年就是用一百二十万圆银币在创造价值,可能高达二百四十万圆银币。

  同样十万银币,大明花成一百二十万圆,创造了二百四十万圆的价值。西班牙花成了五万圆,只创造了十万圆价值。

  二百四十万和十万,相差二十四倍啊侯爵大人!

  而少府监金融局统计的数据,包括六大银行在内的大明所有银行,万历四年一年存贷款额高达二十四亿六千七百九十万圆,汇票、转账、信用证等金融票据往来金额为十七亿三千六百万圆。

  由此推断,大明一年有多少财富在流动,有多少财富在被创造?!”

  马塞洛和莱昂已经知道明国一圆银币,略等于二十五克纯银,葡萄牙一雷亚尔银币略等于明国制二十七克,由于含量纯度和兑换汇率,一雷亚尔银币约等于零点九圆明国银币。

  刚才柯穆曼所说的在银行流动的财富大约在四十二亿银币,约等于四十六点六亿雷亚尔葡萄牙银币。

  四十六点六亿雷亚尔银币。

  听到这个数字,马塞洛和莱昂天转地旋,感觉天都塌了。

  他们在心里揣测着,葡萄牙流动的财富,有没有明国小数点后面那个数字。

  六千万雷亚尔银币,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前任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卡洛斯一世)一年从新大陆获得七百五十万雷亚尔银币的税收,可他每年的各种开支高达三千万雷亚尔银币。

  在位三十七年,累积了九亿三千六百万雷亚尔银币的欠债,债权人是威尼斯银行、热那亚银行、尼德兰银行以及富格尔银行等银行。

  这个数字被无数欧洲人认为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就算西班牙人在新大陆有巨矿,也要还个四五十年。

  九亿三千六百万雷亚尔银币,按照目前汇率,折合八亿四千二百四十万圆明国银币,对于明国国内几家银行的流动的财富来说,浪花一朵而已。

  有了实在的对比,马塞洛和莱昂现在终于体会到,大明皇帝富有四海到底是什么含义。

  在大明万历皇帝面前,欧洲最有权势、最富有的君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也就只是个乞丐头子。

  马塞洛和莱昂从心底,涌起无比的惆怅。

  虽然他们知道,查理五世收入和开支,与明国银行之间的流水没法去比,但是按照明国金融和工商业的发展程度,如此大的流水,创造出的财富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算明国官府和万历皇帝没有获得多少税收,但是这些财富留在大明境内,在大明百姓们的手里。它就像浩浩荡荡的江河水,被留在一片汪洋的湖泊里。万一有一道决口,汹涌而出的财富,能够把整个欧罗巴淹没。

  接下来的交谈里,马塞洛和莱昂强打精神,继续向柯穆曼询问他们想知道的,关于明国的情况。

  原本以为能帮忙自己理清与明国谈判的思路,听完后心更乱了。

  明国太富有,太强大了,马塞洛和莱昂担心这条东方巨龙被自己引到欧罗巴,它打个喷嚏,不仅西班牙,连葡萄牙、法国、英国、德意志和意大利等国都得遭殃。

  谈了近两个小时,柯穆曼和何塞告辞,留下马塞洛和莱昂在房间里继续惆怅和彷徨,他们找到了索芙妮娅,借用了葡萄牙使节团的一间房间,交谈起来。

  “索芙妮娅,你为什么混入葡萄牙使节团,来到了东方?”

第769章 我想为大明万历皇帝画画

  索福尼斯巴.安圭索拉,柯穆曼嘴里女扮男装的索芙妮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何塞,警惕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地扫描。

  何塞嘴角露出笑容:“亲爱的索芙妮娅,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索芙妮娅又仔细看了他一眼,“我只觉得你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是谁。”

  柯穆曼也笑了,“索芙妮娅,你再仔细想想。”

  索芙妮娅摇了摇头,“我还是想不起来。”

  “基督诞生1555年,罗马西斯廷教堂,米开朗基罗身边的少年,被米开朗基罗怒斥拥有一双上帝赐予的画家之手,却只想去摸达克特金币的少年。”

  索芙妮娅从疑惑变成惊喜,“何塞.阿方索!真是没有想到,你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根本找不到当年你的影子。”

  何塞耸耸肩,“当年那个在罗马浪荡的少年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海军中校何塞,字奉先。”

  索芙妮娅不敢置信地看向柯穆曼。

  柯穆曼也耸耸肩,“现在我是大明上海市市民,科穆宁商贸公司大股东、持牌人柯穆曼,字简穆。”

  索芙妮娅捂着嘴巴,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年轻时认识的两位小弟弟,喃喃地说道。

  “真是想不到啊。当年的天真少年,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

  柯穆曼和何塞对视一眼,“我们也很惊讶,索芙妮娅,你怎么到了大明来?你不是在马德里宫廷里待的好好的吗?”

  索芙妮娅脸色慢慢转忧,长叹了一口气,“你们知道我和伊丽莎白王后的关系吗?”

  “我们都知道。”

  “伊丽莎白王后在世时,费利佩二世殿下说她是自己最爱的人。可是在1568年,伊丽莎白流产去世后,费利佩二世很快说来自奥地利的安娜王后是他最爱的女人。”

  何塞眉头一皱,想了想问道:“来自奥地利的安娜王后?奥地利大公、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二世和大公夫人玛丽亚的女儿?”

  “是的。”

  “上帝啊,马克西米利安二世是费利佩二世殿下的堂弟,大公夫人玛丽亚是费利佩二世殿下的妹妹,安娜公主是他的亲外甥女。他居然娶做王后?”

  这次换做索芙妮娅耸了耸肩,“没错,在我离开里斯本时,听说安娜王后为费利佩二世殿下生下了阿斯图里亚斯亲王费尔南多。”

  柯穆曼忍不住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何塞也划了一个十字架,嘴里还念道:“愿上帝宽恕禽兽的罪行。”

  索芙妮娅很好奇地问道:“你们还信奉基督教?”

  “是的,我们继续着自己的信仰,没有改变。”

  索芙妮娅急切地问道:“没有人歧视你们?”

  “没有!”

  索芙妮娅激动地问道:“没有人因为你的信仰不同,对你们加以迫害?”

  “没有。在大明宗教信仰自由,只要你不非法传教,你不以宗教信仰之名行不法和不道德的行为,没人管你。”

  柯穆曼说道:“比如我们商人里,有信奉袄教的波斯人,有信奉穆教的阿拉伯人,也有如我们这般信奉天主的葡萄牙人,也有信奉新教的德意志和尼德兰人。

  我们有各自做礼拜和祭祀的教院,各不相干,也不会互相歧视或仇视。”

  何塞又补充道:“在大明,普通百姓信仰很自由。他们可以拜佛门的佛祖和菩萨,可以拜道门的三清,也会拜儒教的孔圣人,还会拜祖先和天地神仙。”

  索芙妮娅很好奇地问道:“他们的信仰这么多,是多神论者?”

  “他们谈不上多神论者,按照我的理解,他们更接近于无神论者。”

  索芙妮娅惊呆了,“怎么会是无神论者?”

  “他们对宗教神灵的态度是,你要保佑我实现愿望,要是灵验,就信奉。要是不灵验,转头就拜其它的神灵。

  他们有几句非常有哲理的话,鬼神敬而远之!人定胜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何塞的话让索芙妮陷入了沉思,她娅想了一会,惊喜地说道:“实用主义者。”

  柯穆曼问道:“索芙妮娅,不要什么主义了,我们只想知道你在马德里宫廷的遭遇,怎么把你逼上了来大明的海船。”

  索芙妮娅的神情变得十分黯然,“我刚才说了马德里宫廷的变化。安娜王后很快获得了马德里宫廷实权人物,玛格丽塔.德.卡尔多纳的效忠。

  玛格丽塔是西班牙王室老资格的宫廷女侍官,曾经服侍过安娜王后的母亲玛利亚。在玛格丽塔的帮助下,安娜王后很快掌控了马德里宫廷。

  我这个前王后的亲近闺蜜,自然成了令人厌恶的人。

  勒班托海战,我的丈夫法布里齐奥.德.蒙卡达率领一艘西班牙桨帆船与奥斯曼舰队战斗,不幸船毁人亡。

  可是有些人却说法布里齐奥身为船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不仅使得战舰损毁,士兵战死,还差点使得整个基督教舰队崩溃。”

  索芙妮娅冷笑几声,“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法布里齐奥一个普通的船长,西班牙海军一名普通军官,居然担负起拯救基督教的责任来。

  可是费利佩二世依然下令把法布里齐奥从为国阵亡者名单里除去,没有抚恤金,只有无尽的羞辱。我的丈夫,为西班牙献出生命的法布里齐奥,成了基督教世界的叛徒和败类,被无数的基督教徒们唾骂。

  我在马德里待不下去了,可是又不知道去到哪里。

  正好,机缘巧合,我看到一本小册子,是葡萄牙塞巴尼亚男爵莱昂大人,向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昂一世殿下,禀告在东方遭受失败的情况。里面有他从满剌加出发,北上到明国京师谈判的经过,有对明国风土人文的描述,深深地打动了我”

  柯穆曼和何塞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咋舌。

  没错了!

  葡萄牙上下被西班牙人渗透成筛子了,莱昂呈给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昂一世的秘密报告,居然被一字不漏地传到西班牙,还被人拿出来到处传播,完全不当一回事。

  由此可见,西班牙不仅对葡萄牙有垂涎之意,而且马德里宫廷上下,对葡萄牙根本不放在眼里。

  索芙妮娅继续说道:“我与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昂一世的母亲胡安娜王后相熟.”

  柯穆曼和何塞知道,胡安娜王后是上一任葡萄牙国王若昂三世的儿媳,丈夫是若昂.曼努埃尔。

  两人结婚没多久,若昂.曼努埃尔去世,胡安娜生下遗腹子,也就是若昂三世唯一的孙子塞巴斯蒂昂一世后,没几年奉父亲之命,回到了西班牙。

  胡安娜一直未婚,也一直通过书信教育着少有谋面的儿子塞巴斯蒂昂一世。她还是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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