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黛玉有心管帐,岳凌有些意外,“赏赐的金银珠宝有些多,这帐目可不太好查。我倒想著原原本本装进去,不差太多就好。”
林黛玉却道:“不管府里有多少金银,都是会坐吃山空的,若不明了帐目,总会有入不敷出的一天。而且,岳大哥也说了,往后府里还会有别人,总要明细了帐目,免得有人偷手偷脚了。”
岳凌笑笑,打趣道:“好,那府上的财政大权就交给你了。”
心里则是念道:“林黛玉不愧是在大观园没落时,站出来支持探春改革的那一个,其实对于经济之道,治家之策都极为敏感的。全怪贾宝玉,给林黛玉看一些西厢记之类的禁书,每日只知情啊爱啊,便是一句真正的道理,都怕贾宝玉不愿意听,而不说出口。”
“冰雪聪明的林黛玉能不知道世俗的道理?全是宝玉这个黄毛的错。林大人你放心,有我在,黛玉自然不会被黄毛烦扰,单纯的再被人拐骗了去。”
岳凌心里舒畅的多,看著林黛玉发自内心的笑脸,又不禁多饮了几杯。
新府实在是一片欢庆的模样。
……
京城北城,秦宅,
秦家老父秦业,膝下一子一女,小儿子名唤秦钟,相貌柔美,大女儿是从善堂抱养,名唤秦可卿。
秦可卿芳龄十八,正是闺中待嫁之时。自幼便以容貌远近闻名,近年来于秦宅上踩门栏者如过江之鲫,但都被秦业一一辞退了。
理由无二,皆言他舍不得爱女出嫁,还需再过几年。
论起秦宅的出身,也并不算高贵,秦业司职工部营缮郎,低品的小官。这职缺专门负责修缮皇家园林,皇家陵园。原本工部算是油水较多的衙门,可一沾染上皇家的工程,哪怕出了毫毛纰漏,那都是要掉一家人的脑袋。
由此,秦家过得十分清贫。
秦钟早就到了蒙学之时,却因学堂的五十两束修家中供给不上,便整日游手好闲,秦业也颇为苦恼。
是日,结束了前一个修缮皇陵的差事,又往宁国府上跑了一遭,秦业风尘仆仆的从外间赶回。
入堂,便将秦可卿召唤到了身前。
秦可卿一身轻纱薄衫,外罩了件厚重的羊毛褂子,淡青色的裙摆直到脚面,清丽的面庞上不施粉黛。原本早早睡下的她被唤起,面上自又多一份困倦,实在惹人心魄。
秦业叹了口气道:“可卿,你上前来,爹爹与你商量件事。”
听爹爹语气如此郑重,秦可卿也不禁疑惑,“爹爹什么事?”
“是关于你的婚事。宁国府那边寻了爹爹过去,同意你嫁入他们府中,与宁国府的小少爷贾蓉成婚,做府里的大少奶奶。此番,唯一不好的事便是宁国府遭了劫难,老公爷被下了大狱。但若是没这事,我们也难攀上国公府。”
秦可卿闻言一怔,灵动的眸子瞬间失去了色彩,变得如同死鱼眼一般。
以袖掩面,秦可卿哭诉道:“所以爹爹将女儿养在房中这么多年,拒了那么多亲事,最终还是想用女儿攀上国公府的高枝?”
秦业眉头微挑,道:“你知道的,你弟弟去学堂的束修,如今家里还凑不齐。”
“所以?”
秦可卿红著眼看向将她养大的父亲,“所以,爹爹就要和贾家攀上关系,送鲸卿去贾家族学,省这五十两束修?爹爹难道不知,母族不壮,在高门大户的后果?连女儿都晓得!”
秦业又语重心长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在宁国府做少奶奶,那地位崇高著呢,往后一辈子吃穿不愁,再也不用与爹爹过这穷苦的日子。”
“那我宁愿守著这穷苦日子!”
秦可卿哭著跑出了门,直往自己的房间躲了起来,全不顾身后秦业还在呼喊著她的名字。
房里的两个小丫鬟瑞珠,宝珠吓得不轻,忙来到秦可卿身边安慰著。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秦可卿收著宝珠递过来的手帕,擦拭著眼角泪珠,哽咽道:“爹爹要将我许配给宁国府的贾蓉,听语气,怕是连人家的聘礼都收了。”
“啊?”
瑞珠,宝珠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其中瑞珠又道:“宁国府?听说宁国府的家风极差,自老国公入狱之后,都传门口只有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
秦可卿深深叹著气,一种无力感传遍全身,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见姑娘面上悲伤,自小便陪伴在左右的瑞珠,眸眼一转,出个主意道:“姑娘,如果真挽回不了了,待大婚之日,我们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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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一夜
有些贪杯,岳凌的脸上泛起了酡红。
林黛玉见了,也不禁调侃道:“岳大哥头一次在房里饮酒,便就喝得醉醺醺了,还未曾见过岳大哥如此失态的时候。”
岳凌讪讪一笑道:“是喝得有些多了,我先往房里睡了。辛苦紫鹃,雪雁打扫下,过几日我便在外面寻些个靠谱的人来府上。”
岳凌摇摇晃晃的回了房间,林黛玉也笑著往另一面走了。
与旧时小院时如出一辙,两人依旧是分东西两头居住著。
不过,不再像是隔了两道门,而是中间隔了一个宽敞的厅堂,并两间房。
林黛玉的房间虽是抱厦,但也是套间,外有与丫鬟准备的暖阁,她住在最西边。
岳凌那边更是还多一间房。
便是如此,林黛玉也很满足了。换了大的房子,两人依旧是同住一处屋檐下,心里也能安心许多。
雪雁胡乱收拾了一通,便就入门服侍著林黛玉梳洗,留紫鹃在外面打扫著残局。
见宽阔大床榻,绵软的被褥,并青竹色的床帏,淡香萦绕在鼻尖。
雪雁一面与林黛玉理著烦恼丝,一面撒娇道:“姑娘,我还想随你住在里面。”
林黛玉噗嗤一笑,道:“好好,让紫鹃姐姐在外面睡吧,她确也方便些。”
不多时,紫鹃再进房里来,雪雁似是阴谋得逞一般,挺了挺胸膛道:“紫鹃姐姐,今日还是我陪姑娘睡哦。”
见她如同小斗鸡一般,紫鹃笑著道:“我本也没想和你抢。”
林黛玉换了入榻的衣裳,皱了皱眉,又与紫鹃道:“紫鹃姐姐,麻烦你再去看一眼岳大哥。他平日里不吃酒的,今日好像吃多了,如果他身子不舒服,还得麻烦你煮个醒酒汤送去。”
紫鹃点了点头,将差事应了下来。
今日便是当著王家二爷王子腾的面,岳凌都护佑著她,紫鹃早就想报答了,只是一直没有门路而已。
此刻,听了姑娘的话,快著脚便先往外间燃小炉,烧汤去了。
林黛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本就少有活动的她,今日先往皇城里,被一堆宫女围著换衣服,再又搬家来回奔走,早就困倦了,入了榻合上眼,便就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岳凌那头。
自他停了酒,躺在榻上时,才发觉出身上有些许不对劲来。
似是身上攒了团火,在小腹之下,方才饮酒时,还没多大感觉,能压下来。可当下在床上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烫。
“这怎么回事?”
岳凌头脑晕晕的,总以为睡一觉就能好。
适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岳将军,你可睡下了?我烧了醒酒汤,拿来给岳将军喝了再睡吧。”
听闻是紫鹃的声音,赤裸著的岳凌忙披上衣服,应道:“有劳你了,进来吧。”
紫鹃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就见岳凌坐在榻旁,脸上比方才还要红,隐隐都有些发紫了。
紫鹃一惊,捂嘴道:“岳将军,你的脸!”
“脸?”
岳凌对著一旁铜镜看了看,确实颜色不大对劲,摸了摸也只是有点烫,额头上渗出些细汗来。
“这……”
岳凌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
只见额前都要凝出些汗珠,紫鹃掏出腰间的手帕,上前与岳凌擦拭著。
临近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引得岳凌身体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了。
紫鹃的手帕还没碰到岳凌的额头,却已经被岳凌握住了手腕。
紫鹃内心一颤,登时涨红了脸,“岳……将军……”
与岳凌灼人的眼睛相对,紫鹃脑中一阵恍惚,好像曾经的嬷嬷,丫鬟非议的话,一股脑的涌现在眼前。
“岳……将军,我,我……”
再清醒时,却发觉已经背靠在绵软的床榻上,耳边是淡淡的呼吸声。
紫鹃紧紧捂著双眼,已经不敢再睁开了。
岳凌脑中也是空白,只伸手揽住了柳腰,紫鹃此刻恰如案板鱼肉,根本是身不由己。
深吸了口气,岳凌扯了绑住床帏的绳带,帷帐缓缓落了下来。
噙住那小荷初露,挟两岸崇山峻岭,环扣十指,便只见如波涛般翻飞……
……
翌日清早,
岳凌抻了抻腰身,感觉身上莫名舒坦了不少。
然而再往旁边一偏头,只见紫鹃正卧在里面,是睡熟了的模样。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中,岳凌登时愣住了。
“我这是?”
身边有动静,也惊醒了与岳凌同盖一床被褥的紫鹃。
紫鹃揉了揉眼睛,见岳凌正望著她,忙用锦被将自己遮挡起来,脸颊一瞬间便如火烧一般。
“紫鹃?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说了这话,像个渣男一样,好似一夜醒来就不认人了,实在没担当。
岳凌赶忙改口,“不对,我会把你的卖身契从荣国府中要出来的。”
紫鹃轻轻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又道:“我不怪岳将军……岳将军待我很好。”
岳凌拍了拍额头,心下无奈。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对了!”岳凌忽然想起昨夜罪魁祸首,“那酒一定有问题,我一会儿便去看看怎么回事!”
再看向可怜兮兮的紫鹃,脖颈处似是还有些痕迹,岳凌越发愧疚了。
“我先出去了,你不用著急做事,我去烧早饭。”
紫鹃轻轻点了点头。
待关门声传来,紫鹃心绪才恢复正常些,缓缓吐出一口气。
捂著自己发烫的脸颊,紫鹃小声嘀咕道:“还真被她们给言中了,我真是……哎,可咋办,以后怎么面对岳将军,怎么面对姑娘。”
紫鹃穿戴起自己的衣衫,眼见著都被撕破了一处,连系在腰间的腰带也断了,便只能先拿系床帏的将就用了。
蹑手蹑脚的出了门,紫鹃只怕遇见人,回头一望,便被人拍了拍肩头,吓得她身上一颤。
“紫鹃姐姐,饭呢?你今天是不是睡懒觉了?原来你也会起晚,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