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踏出几步,势头愈发迅猛,长剑犹如长蛇一般舞动,兼具凌厉与舞美,引得秦王连连拍手称赞。
“不想四王八公家也有这种子弟,是孤不知了。”
岳凌道:“殿下见他手上的茧,这可不是个贵公子出身能有的,多半也是旁系子弟,在外云游许久了,殿下不知才是正常。”
二人议论着,又见柳湘莲的剑尖时不时指来席案,有挑衅之嫌。
秦王将手中酒盏放下,摸向腰间佩剑,目光逐渐锐利。
岳凌道:“殿下,还是让我来吧。当真要殿下保护我不成?”
秦王笑着点头,岳凌遂起身离席,与康王道:“一人舞剑,并看不出能耐,还得需人喂招,康王殿下,您不介意我上前与柳少侠比试吧?”
康王兴致颇高,笑着道:“本王曾与他说,京中出了一顶一的少年高手,他偏不信,今日岳指挥使教训教训他,正好为酒宴助兴。”感谢大家的追读,下周一切记切记一定来哦!
第66章 无敌之姿
岳凌纵跃入场,一挥衣袍,提出锋利无比的佩剑,侧身指向对手。
“柳少侠,请。”
柳湘莲依旧是面如寒霜,根本看不出多少情绪波动,似乎他本身就没有情绪。
见岳凌已摆开剑招,柳湘莲抱拳拱了拱手,道:“岳将军,得罪了。”
场间,一身黑衣的岳凌和一身白衣的柳湘莲相隔十步之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王,康王也不再吃喝,是连一旁伺候的侍女,暂歇的舞女、乐师,也紧紧盯着场中。
从场中愈发冷冽的气氛中,众人都懂得,这并不是一场剑舞了,而是一场比试。
柳湘莲,江湖诨号“冷面二郎”,便是这个年纪,栽在他手上的绿林好汉也早就过了双手之数。康王对柳湘莲是有一定信心的,也早就试过了他的身手。不说在江湖之中无敌手,就是年纪相仿的这一代,已有无敌之姿。
这才是康王将他寻来的缘由。
康王也听说了岳凌曾在府上单剑破三枪,但那三人也就是小有名气罢了。合击之下,亦不是柳湘莲的对手,如今已经被打发去喂马了。
“只是干比着没多大意趣,皇弟,你可愿意添点彩头?”
行伍之人,本就是赌命换富贵,少有不爱赌的,此话正中秦王的下怀。
秦王颔首道:“既然皇兄有兴致,那我自然也不能冷了场。可说,以什么为彩头?”
康王想了想,笑道:“好,就以皇弟座下宝马为注吧。为兄在边塞失了匹马,如今正有空缺,皇弟可别舍不得。”
秦王如今的座下宝马,正是西域的汗血宝马。随着他出生入死已有数年头,马力优秀,护主多次,被他视作家人一般看待,怎可轻易与人。
不过,他倒是不信岳凌会输。
秦王脸上风轻云淡,应道:“好,既然皇兄有备而来,那我怎好小家子气。”
康王问道:“那皇弟想从为兄这要什么?”
秦王思索一番,摇了摇头,“我府上倒是不缺什么东西,不如就赏给岳凌吧,他府上倒是有缺。”
康王面上有了些许兴趣,追问道:“哦?他少了什么?”
秦王道:“他缺一所大宅子,又少了些下人伺候。久在我府里住着,连我都忘了给他操办。”
康王笑道:“哈哈哈,好说好说,这些哪抵得过皇弟的宝马。”
……
两位皇子的赌注,对场上二人并没有丝毫影响。
乐师轻轻弹奏了一声琵琶,二人的身姿才渐渐有了变化。
常言道,先下手为强。
比试剑招,也是先出手一方更有利,柳湘莲深谙此理。
历经多次殊死搏斗的他,并不客气,迅速接近岳凌,提剑来袭。
如柳湘莲的相貌一般,他所挥出的剑招,凌厉非常,如长蛇舞动,令人分辨不出来路。
旁观的秦王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心头一惊,“方才舞剑之时,这小子竟然还有藏拙,也是一把好手啊,岳凌他……”
但见岳凌,依旧不为所动,待柳湘莲靠近至两三步内,瞬间改变剑锋。
只倒提剑柄,便竖向挡住了柳湘莲的挥剑。
剑锋相碰,是一声清脆的剑鸣,二人又迅速分开了身位。
柳湘莲心底一沉,一接敌,便知晓岳凌不是徒有虚名,是直接看穿了他的路数,才能如此坦然。
他还未曾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不自觉用力攥了攥剑柄。
“再来!”
随着乐曲进入一阵急促的音调,柳湘莲挥剑的速度也更加快了,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向岳凌袭来。
剑招迅猛,招招刺向岳凌的要害之处。
不过,岳凌的经验是柳湘莲难以想象的。身形辗转腾挪,依旧能够从容避开,并挥出寥寥几招反击,也能逼得柳湘莲逐渐从攻势转为守势。
作为同辈的佼佼者,柳湘莲并不甘心被压制,踏前一步,舍身刺向岳凌,想要以伤换伤。
岳凌未曾料到他能如此搏命,再只能连续劈砍阻拦剑势,并抬剑隔挡。
搏命一剑,抢回了柳湘莲想要的主动权,再次刺剑虚晃试探,又以左右横剑为杀招,攻击岳凌的腋下。
高手对决,急中就容易生乱。
岳凌始终坦然应对,只方才被惊了下,有了心理准备再次接敌,柳湘莲便难占到多少优势了。
场上,柳湘莲渐渐被岳凌逼退,甚至手上隐隐发麻,力气已有些不支。
双眼紧盯着岳凌,柳湘莲求胜的心并没有变,逐渐换成了双手握剑,欲与岳凌做最后的较量。
此时,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康王,忙开口道:“柳二郎,敌不过就退下吧,别弄出伤来。”
柳湘莲将衣袍一甩,冷声开口道:“我还没输!”
说罢,便又提剑上前,而这一次临近岳凌后,却不再主动攻击,而是先闪身躲避,引着岳凌一直靠近场边。
突然将剑锋横置,一道光,从宫灯中射出,由着柳湘莲的剑面,折射到岳凌眼上。
只这一刹那的机会,柳湘莲迅速腾起,转身蓄力,用最大的力气双手横剑劈砍。
以为岳凌会有一刻被光线干扰,却不想岳凌早就闭上眼,使出了一招苏秦背剑,抵挡兵锋,顺势卸下剑势,令柳湘莲剑招的余威直接砸进了地面,劈开了几块玉石板,碎屑飞溅当场。
岳凌怒眼圆睁,一脚踢向手腕,再补一脚到肩头,将柳湘莲踢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大堂中央的石阶上。
再以剑尖挑起柳湘莲的佩剑,甩向石阶。
康王忙道:“岳指挥使,手下留情!”
却不想剑已经射了出去,只不过在柳湘莲的脑袋上偏移了几毫,擦着耳尖扎在了地上。
乐师手上琵琶音弦应声而断,曲调恰好戛然而止,堂上归于沉寂。
在众人恍惚之间,秦王登时起身鼓掌道:“好,好功夫!”
比试结束,王府下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抬起柳湘莲,送往外面医治。
在经过岳凌身边时,柳湘莲有气无力道:“人外有人,你很强,比我强得多。”
岳凌倒也不因他使盘外招而恼火,大度回应,“你也很强,只不过遇见了我。”
第67章 突发
侍女清理着场间,康王开口赞道:“岳指挥使不愧为秦王府的总指挥使,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武艺,想必在秦王府上也是最顶尖的能为了,实乃大将之风。皇弟你藏得太深了,害苦了我。”
秦王举杯相邀,笑着道:“不过几间宅子,几个下人,皇兄还舍不得吗?”
康王也对饮了一杯,道:“不是舍不得,只是可惜没能取了皇弟的马。也罢,明日为兄定然将此事安排妥当。送给岳指挥使,为兄自然是心服口服。”
舞剑是真的舞剑,比试也是真的比试,场上还没有多余的屏风遮挡视线用于藏匿刀斧手,秦王逐渐放宽了心,当真有些相信康王是想修好两府的关系了。
岳凌坐回到席位上,秦王亦是笑着道:“感觉你的武艺又有长进了。”
岳凌饮了口清茶,淡淡吐出口气,道:“不是我的武艺有长进,是府里的那些人,不够我使出真本领。”
秦王一愣,随后开怀笑道:“好,孤就喜欢你这恃才傲物的性子。”
岳凌嘴角一瘪,“臣说的是实话。”
不多时,席间又响起了丝竹之音,再演起了歌舞助兴。
酒至半酣,康王喝得都有些口齿不清了,依旧与秦王攀谈道:“对……对了。还有一个稀罕物,得与皇弟尝尝。”
康王拍了拍手道:“来人!将那稀罕物取来。”
随后,就见着方才领舞的胡姬提着一个铜壶来到场间。
康王又解释道:“此乃鼎鼎有名的渌酒,早有传言已经绝于世,未有流传,不过还是有幸被为兄给寻到了。魏郑公所制佳酿,从选材到酿酒,就得过个三五载,连为兄也只有一坛。就取了些给皇弟尝尝,皇弟可别怪为兄小气。”
又是酒,秦王立即警惕起来。
待那胡姬欲上前与秦王先倒酒时,康王忙唤住道:“诶,让她过来。怎么能坏了规矩,先与我倒酒。”
上前几个侍女,扶着胡姬先来到康王案前,斟了一杯。
康王举杯,与秦王展示道:“瞧,这绿汪汪的。说实话,若不是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儿,我都不敢喝。”
“不过,皇弟你放心。为兄早就尝过了,味道绝佳!”
说罢,康王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咂了咂嘴,回味片刻,康王又吩咐身边侍女道:“去,引着她给吾弟也倒上这仙酿。”
见康王真的喝了,秦王缓缓吐出口气,放心了些。
又见款款走来的胡姬,秦王与岳凌打趣道:“这姑娘相貌不错,而且似是颇得皇兄宠爱。待明日皇兄与你兑现赌约时,你便将她索要了。”
岳凌撇了撇嘴,道:“这就算了吧。”
胡姬似是并听不懂他们的话,恭敬的为秦王倒起酒来,又警惕的用余光瞥着岳凌,应是由于方才场间的比试,让她本能的觉察到危险。
秦王并没留意胡姬,看向岳凌,不解道:“哦,为何?异域风情难道不好?孤可知道,许多达官显贵之家都有。”
岳凌道:“不好,体味太大,寻常香薰都遮不住。我还是喜欢体味轻淡,有花草芬芳的那种香气。”
秦王笑笑,手指点着岳凌道:“你啊,倒是怪有品味。”
岳凌又道:“何止这一处不好。殿下看那别的宫女拎着小小的珐琅杯,都双手才捧得住。她,提着个大铜壶,才在倒酒的时候用上双手。康王不让别人来倒酒,多半也是别人根本提不动。就这体质,放在家里不得养成悍妇了?”
胡姬倒完了酒,狠狠的剜了眼岳凌,而后才回身离去了。
秦王被岳凌逗得捧腹,“有道理,很有道理,孤以后也不要了。”
正当秦王拾起酒杯欲要饮入口时,岳凌忙在桌案下拍了下秦王的大腿。
秦王手上一抖,疑惑的望向岳凌,就见岳凌面上不动声色,手指沾着水,在桌上轻轻画了个毒字头。
秦王瞳孔一缩,再看向绿汪汪的酒,轻轻吸了下鼻子,确也是酒味,而且方才康王才喝过。
他不知道岳凌是如何看出里面有毒的,但他不能不信,又将酒杯放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