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289节

  苏州署衙银库,

  要说如今苏州最忙的衙门,还不是新成立的市舶司,反而是这银库。

  数九寒冬,衙役们反而赤裸着上身,来来往往的挑着装满白银的木头箱子,清点数目,存入库中。

  各个挥汗如雨,不知寒冷。

  “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要是都打开摆在面前,如同金山银山一般。”

  苏墨筠捧着一册账目,伴在岳凌身侧,一同查验着每一箱的银子。

  岳凌默默颔首,从他的角度看来,这银子的数目也有点超过预期了。

  苏墨筠又道:“还有人家要以金子来缴税银,世面上的银子越来越少了,连金子能兑的银子都少了,真是奇观。”

  “这么收下去,我只怕银子收没了,苏州城的铺面都是一滩死水,怕是不好在兴起了。”

  岳凌摇头道:“不会收尽的,更何况我们还要放一批银子出去,供给那些来借贷的人去造船。而且,百姓们平日用铜板居多,银子还是这些富户们再用,波及不到百姓,便伤不到根。”

  适时,正有个抬着木箱的小吏,脚下一软,滑倒在地。

  百斤重的银箱子,顺势就滑了过来,眼瞅着就要砸到那人身上。

  岳凌猛地一踏地面,闪身来到小吏面前,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一手顶住了木箱,一手将小吏拖了出来。

  片刻安宁,周围一片喝彩之声响起。

  小吏也从惊恐中回过神,立即跪倒在地,拜道:“多谢侯爷救命之恩,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岳凌扶着他起身,又环视了周遭众人道:“累了就都去歇歇,做事可千万小心着些,安全第一。”

  身旁小吏立即道:“不累不累,只是刚才脚下打滑,一不小心就倒了。今日是我们最扬眉吐气的一天了,哪会累呢?”

  “正是!”

  “侯爷,他说的没错。”

  岳凌笑着摇头,微叹了口气。

  小吏还怕岳凌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又解释道:“从前,百姓们只当我们是欺软怕硬的,百姓犯事我们就水火棍伺候,那些有钱有权的,我们是屁也不敢放一个,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事,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

  “可那大户谁人敢管,披了这一身皮,那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们可没什么本事。带簪缨的不敢管,我们泥腿子就更不敢了。”

  “可今天我们从那些大户家中收了这么银子,心里正是爽快,路上遇到的百姓,那都高看我们一眼,虽是借了侯爷的威风,但弟兄们今日真的高兴。”

  苏墨筠上前道:“好好,侯爷知道你们的意思,但也得注意点自身安危,可别乐极生悲了。你呢,也别在这忙着了,累了的都下来喝口水,一会儿自还有官兵来帮忙。”

  安抚了众人先停了工,岳凌和苏墨筠两人重新回到了衙堂上,核算起了账目。

  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算盘,岳凌问道:“如今一共有多少两?”

  苏墨筠答道:“足足有两千三百万两了,这还没交齐呢。”

  岳凌也是微微一怔,当他看到府库已经存不下木箱的时候,就感觉这银子的数目超过预期了,可没想到竟然是超过了这么多。

  要知道,这还只是牵扯了双屿岛一案的部分大户,并非整个江浙地区的财富。

  见了岳凌的脸色,苏墨筠又解释道:“这其中有两个盐商总商就贡献了不少。”

  “盐商?”

  苏墨筠颔首道:“两个扬州盐商,总计就缴六百万两。”

  “六百万?”岳凌接过账目一番,叹道:“这些个盐商是真巨富。”

  苏墨筠不置可否,“他们有多少家财,或许他们自己都没个明确的数目,只是粗略估算了一遍,便缴出个不小的数目,恐怕这两家,都得有上千万的资产了。”

  “也难怪每逢国事,陛下都要这些盐商捐输,他们真是占有太多财富了。”

  岳凌应道:“这便是我们此举的意义,这财富攥在他们手中,对国家对百姓都无益处,得让白银如活水,在普罗大众中流淌起来,那才叫有用。”

  苏墨筠听着岳凌的话,若有所悟道:“时至今日,我倒是能听明白侯爷的一些话了。”

  岳凌回过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从科举取士,习四书五经,读圣人之言,能很快转变到政事治理上来,也属实不易。”

  “或许在你眼中,我这种不是科举出身的人,并非正途,也配不上评论经文,但依我之见,圣人之言是劝人向善,而非能治理国家。”

  “他只会告诉你什么是对,却从不告诉你该怎么做,如何做。日后,还需你在平日多加思考,担起这推行新政的重任来。”

  苏墨筠脸色一滞,记下了岳凌的肺腑之言,而后双手抱拳,道:“学生受教了。”

  岳凌松了口气道:“之前你所说,想要求陛下宽限苏州赋税,我想,待这些银子押送入京之后,事情应当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惜,陛下一直忧心国库,突然见到这么多银子摆在面前会是什么表情,我倒是没机会看见了。”

  苏墨筠抬起头,与岳凌相视一笑,尽皆摇头……

第331章 岳大哥,你心虚什么?

  腊月,皇宫大内,

  隆帝一如昨日,在乾清宫处理国事。

  自从丞相被罢免之后,需要呈递到御案的奏折便就更多了。

  在之前,隆帝每日还能余下些空闲,去坤宁宫坐一坐,看望皇后,谈天说地,现如今,就不得不秉烛夜明,处置政务直到深夜。

  身体上固然疲惫,不过隆帝的精神上倒是轻松了许多。

  一来,岳凌主政江南,传回了不少的好消息,就连俘虏的双屿岛士兵,也在和倭国的和谈上,卖出了好价钱,甚至倭国还恢复了中断数十年的朝贡,着实让隆帝扬眉吐气了一回。

  二来,没有了丞相这个文官集团的代表人,隆帝在执政时,便愈发能够随心所欲了,朝堂众人很难与之掣肘,又是为推行新政扫清了一大障碍。

  如今正是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怎能让隆帝不亢奋。

  只是再透支身体,人的精神也是有限的。

  步入中年之后,隆帝愈发感觉身子大不如以前,旧时在军营中留下的暗疾,也让他在阴雨天身上隐隐作痛。

  更是国事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连欲望都少了很多,除了他最喜欢的清点户部奏疏,也就是查一查国库还有多少银子。

  是日,暖阳初露,晨光熹微,

  在京城地界气候能如此温和,今年倒也算是个暖冬了。

  透过窗棂望着天色,隆帝的心情还算不错。

  自北蛮之祸以后,战争对京畿之地周边的影响,还没能完全消除。

  这样的气候对于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来说,也不算难捱了,只要能度过这个冬日,往后的日子定然会好起来。

  至少,隆帝是如此想着。

  坐回了御案,隆帝用热棉巾捂了捂手,抚平玉镇纸,捻起一份奏折问身旁侍立的夏守忠道:“今个外面可有什么急事?”

  夏守忠摇了摇头,“倒没听闻有什么要紧事,昨个陛下没处置完的奏折都在这了。”

  隆帝微微颔首,“如今没了安相压着政事,你耳朵长些,多与东方先生那问一问,一但有事悬而未决,还是速速报到朕的案上来。”

  夏守忠颔首,“是,奴婢这就与外面知会一声。”

  隆帝暗叹口气,拾起了昨日撂下的奏折,重新提起了朱笔,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拾起一本,眉头皱了三分,再拾起一本,眉头又皱紧三分,将先前的两本都扔下,从御案之下堆放奏折的木箱中随意抽出了一本,隆帝眉间便就成了“川”字。

  夏守忠试探着问道:“陛下是有了什么难事?要不然,唤几个大臣进来问一问?”

  隆帝将御案拍在作案上,道:“朕罢相之后,也没给安景钟加衔,他们在朝堂上,正与朕闹别扭呢。”

  “日日只会与朕出难题,叫他们进来自问自答吗?”

  “就这甘肃大旱,要朝堂拨款赈灾,国库如今哪有存银,谁来能办?”

  “还有这建州女真做大,辽东需要屯兵备战,如此大的开销,又有谁人来办?”

  “更可气的还有最后这本,竟劝朕早日修缮陵墓,朕是不想修吗?难道不是因为国库和内帑都没银子吗?”

  隆帝一下说出了这么多难题,夏守忠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只是脑中影影绰绰显现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隆帝也跟他想去了一处,叹了口气道:“若是岳凌在朕身边就好了,便是他答不上,派他出去,朕也安心。”

  “说来他都在外为朕奔波五六载了,也该召他还京了。”

  微微摇头,隆帝又问道:“近来可有江浙传来的新消息?”

  夏守忠细细琢磨了下,道:“没传来什么新消息,只是奴婢听说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隆帝才有些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道:“还有朕听不得的事?”

  夏守忠慌忙跪下叩拜道:“并非是陛下听不得,只是奴婢怕说了,陛下以为奴婢是在抹黑安京侯。”

  隆帝脸色一怔,“什么事,竟牵扯上了岳凌?”

  夏守忠心底暗暗给远在扬州的岳凌道了个歉,为了逗隆帝的开心,便决定将岳凌的糗事讲一讲。

  “薛家,陛下可还记得?”

  隆帝思忖着道:“是那个紫薇舍人之后,有皇商之名的薛家?”

  夏守忠连连颔首,“陛下的记性果然好,正是这薛家。”

  “薛家在苏州府效仿皇城办了个邸报,只是这邸报并不是免费发出,而是卖一文钱。”

  隆帝眨了眨眼道:“一文钱?这个价格且不说是否能够自负盈亏,一个铜板,有钱人瞧不上,贫苦之人又舍不得,书生看邸报又未有所获,这生意能做得成?”

  夏守忠拍手道:“奴婢也以为成不了的,还真让他们给做成了。”

  隆帝起了些许兴致,“那定是这邸报中,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夏守忠讪讪一笑,道:“说来有趣,这邸报多是些坊间传闻,市井小事,要说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邸报的一角,有些不堪入目的小文章,很是受人追捧。”

  “不堪入目?”

  隆帝瞪大了眼睛,看到夏守忠略显猥琐的笑容,便恍然大悟道:“这……写出来岂不是有伤风化?还惹人追捧?”

  夏守忠摇头,“这其中的乐子,奴婢也不知。只是的的确确是因为这一件事而热销的。”

  “因为后来还有不少人效仿,可都因为那文章,写得不如薛家的好,才比不过的。”

  隆帝点点头,或许在民间,没什么乐趣,且闲来无事的时候,这报纸能算作一个不错的消遣。

  “那你说,怎么就牵扯上岳凌了?”

  夏守忠应道:“这邸报,后来便被安京侯收编了,在上面一直登些有关政务的事。”

  “因为是第一手消息,比城门下的告示榜方便的多,已经成了苏州百姓每日必读之物,甚至连周边几府,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还有那薛家如今是个姑娘在管事,那姑娘,就住在安京侯下榻之处,锦衣卫便猜疑,这文章其实是安京侯所写,故意吸引眼球的。”

  “而且,薛家在京城的生意,后来也都得知,是安京侯的主意,这猜测也不是没来由的。”

  隆帝一怔,“嗯?不是林如海的女儿在与他相处吗,何时又多出了个薛家的姑娘了?”

  夏守忠摇头道:“那奴婢便不知了……不过,安京侯年轻又有能为,屡立战功,想必在外不少受女子的喜欢。”

  “之前安京侯不还传过奏折说,留了一个一十二人的戏班子,听说那都是江南的瘦马,各个出挑。”

  隆帝微微扶额,“这……人无完人嘛,若是他十全十美,那岂不是就是圣人了?”

  “年少时,气血正旺,好色,倒也不算什么过错。只是总得留意些身子才好,可不能年纪轻轻,因为泄了元阳,战场上力气露怯。”

  “只是,这写风流韵事给别人看是怎么个癖好,朕真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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