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239节

  封氏大喜,她正是寻路无门,若是薛家真肯帮忙,总算是好事。

  “还请薛姑娘不吝赐教,大恩大德必然铭记在心。”

  薛宝钗直言道:“在侯爷面前,只有认罪这一条路走,倘若你家儿子还未及冠,必然涉事不深,未必能牵扯上重罪。只有你丈夫认罪担责,不对侯爷有所隐瞒,才能保证你家有香火存续。”

  “并且,将你家中违法所得尽数上缴充公,以表明认罪之诚恳,不然你日后真只能独自寡居了。”

  封氏听得一怔,这算得上是什么出路?不还是家破人亡吗?

  薛宝钗一眼穿看她的疑窦,言道:“如此行事,你后半生还有儿子指望,若非如此,便是人财两空,你自己选吧。”

  “若是想好了,可往枫桥驿来寻我,莺儿送客。”

  待封氏摸着眼泪走了,香菱回过神来,躬身的福了个礼,“我又给姑娘添麻烦了。”

  薛宝钗却摇摇头道:“倒不算什么事,这妇人一看就不像是个好相与的,是你的亲族倒和你全然不像了。我不知你心中怎样想的,但我这么说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一旦向侯爷开口求情,他只会认为你不能明辨是非。”

  香菱低垂下头,道:“多谢姑娘,我明白的,他们没做什么好事。”

  薛宝钗抚了抚香菱的头,心中有所宽慰,“你不怪我擅作主张便好。若是他们能认罪,也算是侯爷审案的一个旁证了,到时候你反而算立功,在房里也能向侯爷讨一点好处吧。”

  香菱微红着脸颊,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应答。

  薛宝钗松了口气,“看来出门走走是对的,总算是能帮侯爷做些事了,不然这苏州一遭真是白走了。”

  香菱试探着问道:“姑娘如此为侯爷着想,打算什么时候向侯爷表明心意呢?林姑娘和侯爷感情真的十分要好,恐怕姑娘……”

  小丫鬟的真言真语,薛宝钗反倒不好回答了,啐了口,佯装恼怒道:“呸,你且顾好你自己的事,还操心起我来了,净在这里胡言乱语扰我的心神。”

第293章 岳大哥,饶了人家吧

  大昌由江南起家,由此在江南之地从事军务的,多数是祖上蒙荫承袭得来的官职,往上追溯几代,大多都是开国皇帝的亲兵,算得上的特殊关照。

  王洪也不例外。

  虽然当下他是个酒囊饭袋,但秉承着先祖将他这一代人吃的苦都吃完了,他享福也享的心安理得。

  就算是京中四王八公家的勋贵子弟,纨绔高粱也是与他一般的想法,并不稀奇。

  而在岳凌解除了他的职务之后,他反而乐得离开军营,不必整日再做这苦丘八。

  从校场归来,王洪便被人一路接进了翠华轩。

  翠华轩乃是城中贵人集会之所,一地参将也算是的城中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当掌柜的见到王洪来了,便从柜台中迎了出来,毕恭毕敬道:“王参将,今日怎得得闲来我这儿了。”

  王洪摆摆手道:“糟心事且就不提了,去请个清倌人来,今日想听几声昆曲。”

  掌柜的笑道:“王参将,等您的客人交代了,就让您一人上去,三层雅间。”

  王洪不耐烦的点了点头,道:“好吧好吧,就听他的安排吧。”

  由人引领着,一路上了三层,此处小小巧巧的是一方阁楼,只布置了两间茶室。

  雕栏玉砌,装设十分奢华,推开窗正面对着城中的河道,河道两岸皆是街市,河道中央船夫撑船运货,一眼望尽繁华。

  平时这里都是空置的,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会在此间品茶闲叙,而今日却鲜有的两间茶室都亮了灯盏。

  王洪走入西边的一间,便见得一个老朋友已经等了他多时了。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见得王洪走进来,他还稍感吃惊,一脸疑惑的望着。

  而王洪坐到了他对案,摇头叹息道:“何止是有消息,我才与安京侯提了与你们做生意的事,安京侯就变了脸色,当即卸下了我的官职,让我以后不必往军营里去了。”

  男子更加惊疑,问道:“你可是苏州卫的参将,入品的武将,还是受祖辈恩荫的,安京侯说不用你,就不用你了?这符合大昌的律法吗?”

  王洪饮了口桌上的茶,又道:“符合能怎样,不符合又怎样?他是巡抚,掌管江浙一地的所有军事,想要任免一个官员,何须等来圣旨。《大昌律》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娘子,只要他想看,可以妆点成任何模样。”

  男子也随着摇摇头,他对于大昌的律法知道的也不多,便也不妄加评价了。

  “这回是弟弟耽搁了兄长的前途,弟弟向兄长赔罪。”男子双手捧起杯盏,向王洪躬身敬了敬,而后又取出一打银票来,在桌案上推了过去,“这些银子当算是给兄长赔罪了,若是往后兄长还能照顾我的生意,分成定然也是少不了的。”

  王洪顿时转好了脸色,别的都是虚的,只有银子是真的,便是世袭官职,一年也领不了多少俸禄,有油水的事自然是好事。

  点了点银票,王洪笑道:“客气了,说到底我这个身份再往上也走不动了,四王八公家中子弟,还不知有多少在外面排队呢。”

  “你这事情也没个起色,就收了银票,反而让哥哥手短了。且说说,你下一步想怎么做,哥哥给你拿个主意?”

  男子颔首,“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本来说好是要和徐家做生意的,谁知我这次到了苏州,徐家已经没了。再去打听织造局,织造局竟然也没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安京侯来到苏州主事了。”

  “这,但凡是什么大生意惊动了他,都得经过他的点头吧?我让兄长去问问,也就是探探他的口风。”

  王洪摇头道:“若是你想走安京侯的路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男子也是叹气,“兄长有兄长的难处,弟弟也有弟弟的难处。绫罗绸缎做工精细,质地柔顺,富贵人家之好,如今我国朝局也安稳了,却也仿不出这奢物来。越是稀少的物事,价格就越高,国主就看重了这个,想要做一笔大生意。”

  “兄长有所不知,这一匹绸缎在咱们本地贩卖,或许一匹都卖不上二两银子。我在织造局打听了,他们卖给西洋商人是十五两银子一匹,但其实这个价格也低了,在我们国内卖,就算是五十两一匹都有人买。”

  王洪倒吸了口凉气,“这当中竟然有这么大的利?”

  男子颔首,“正是,如若不然弟弟何苦漂洋过海的来做事?”

  王洪听罢,也以为这等利润是值得来冒一冒险。

  而这数目巨大的丝绸,走海上贸易走私肯定是供应不上了,只能寻有官办性质的大户合作,若是能得到朝廷的应允,那事情更是容易了。

  如此一来,如今暂管江浙的安京侯,还真就绕不过去。

  两人相对沉思,一时皆是无声。

  隔壁茶室内,薛宝钗眉头微皱,与伏在墙面听音的莺儿低声问道:“对面茶室中,是不是在谈论侯爷的事?”

  莺儿凑来薛宝钗身边,俯首帖耳道:“是提了侯爷几句,一开始说的好似是其中一个被侯爷罚了,后面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要从这边收购丝绸。”

  “收购丝绸?”

  商贾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尤其薛宝钗已经掌舵薛家许久,转息之间就嗅出了其中的门道。

  全国各地都有织丝绸,也就是其中的行货,算得上稀罕物,但是完全不足以大量的产出。

  若说收购丝绸再二度贩卖,除非贩到北疆或者海外,才能以高价折抵路上的损耗。

  薛宝钗摇头道:“不是什么寻常事,去找一个伶俐的在门口听音,待之后将听得的话再全都转述给我。”

  “好。”

  ……

  一阵沉默之后,王洪也为其认真分析起当下的局势来:“这门生意的确不错,可是安京侯那一关,真的不好过,而且他曾在沧州被你们浪人刺杀过,想来记恨你们也是有缘由的,如何再落下脸面来与你们做生意?”

  “不过,如今苏州缺银子也是路人皆知之事。如今城外淹田遍野,这一年的赋税苏州收不上就得从周遭几个州县来补,这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桑田没改过来,今年织造局的缺口也没添上,国库那边也缺银子。”

  “安京侯那里的压力不小,你去拜访一下也可以。毕竟你用来使的身份去,安京侯顶多是闭门谢客,也不至于对你做些什么。若是他不同意,你也可去杭州寻赵相问一问。”

  “赵相如今正是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能以此立功,为国库分忧,或许皇帝也会减免他的罪过,只治一个失察之罪。事情若是往好的方向想,你就成了赵相的救命稻草,往后在江浙的丝绸供应都有保障,成本或许还能优待。”

  男子眼前一亮,道:“竟还有这回事?”

  王洪手指点了点银票,笑道:“你都给了银子,总得交代你些内幕了。赵相和安京侯不对付,如今安京侯做的事,直指的便是赵相。如今赵相手下的几位得力干将,如今都在牢中关着呢。”

  “但安京侯占据大义,又有皇帝背书,是连赵相也只能托病不出,避其锋芒了。你还是别想着绕开安京侯,还是先去看看为好,一旦安京侯同意了呢,不就少去了许多事?”

  王洪搓了搓手指道:“安京侯可能不拿,赵相可少不了这个。”

  男子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多亏今日有兄长点拨,让小弟少走了许多弯路,再敬兄长一杯。若是事成,定然少不了兄长的好处。”

  王洪被恭维的十分舒服,摆摆手道:“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算不得什么事。就算这些路都没走通,最差也能偷偷招募些工匠带回你们国内,仿造些布匹,就算品质比不上,但毕竟也算是有替代之物了,也不会少赚了银子。”

  男子鞠躬作谢,目光中满是诚恳,“好,事不宜迟我这便去衙门寻侯爷。”

  “好,好,兄长就在此处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男子说罢,便迅速起身,往外走着,等一开门,却撞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前。

  想着之前房里说的话皆为隐秘,竟有人在门后听音,男子不由得大怒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在这里偷听?掌柜呢?”

  听得楼上的动静,掌柜忙上来道恼,“贵客息怒,这位是茶楼的清倌人,王参将在楼下说要点个昆曲,又怕您不愿意,我便让她来这边先候着。”

  听了掌柜的话,男子的气焰消去一半,回头望着房内,王洪大马金刀的坐着,笑着摆手道:“对,我是说了,贤弟先去忙正事吧,这姑娘就留在这陪我唱唱曲,解解闷。”

  男子再一拱手行礼,便出了茶室。

  ……

  “找侯爷是做什么事?”

  来到府衙的衙堂,男子的行为举止便愈发谨慎了,当面对着安京侯的管家贾芸也十分恭敬。

  “在下是日本国使者渡边信之介,来到此地造访一是拜访侯爷,讲清之前可能的误会,二是与安京侯谈一桩生意,对我们双方都有益处。”

  一听是倭人,贾芸赶紧将手上的新茶换成极苦的陈茶,都是茶梗,一股土味,没什么茶叶味道。

  而后呈了上去,应道:“侯爷如今在校场未归,还需你稍待些时候。”

  渡边信之介连忙接了过来,先一口饮尽以示尊敬,舌头触碰到这弄茶汤,苦得脸上一颤,而后忍着脸色,毕恭毕敬道:“好,在下不忙,只在这里等侯爷便是。”

  贾芸殷勤的给渡边信之介又斟上了一盏,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渡边信之介以为贾芸是索要贿赂,便当即会意,从怀中取出了些银票,道:“还不知您贵姓。”

  贾芸推了回去道:“我只是侯爷的管家罢了,侯爷曾被倭人刺杀过,你若是来使,想必不会不知此事。”

  渡边信之介惊于贾芸的人品,更惊于安京侯的人治,是连管家都如此清廉,忙点头道:“知道,由此我国国主还奉上了不少赔礼,当年就送去京中了。”

  贾芸点头,“那就好,侯爷虽然大度,但也不是对谁都大度,你身为倭人,还要和侯爷做生意,那就得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

  看了看手中的茶,渡边信之介再一次饮尽,而后才回话道:“您放心,我来时就做好了准备。”

  “嘶,这倭人竟然这么不怕苦,狗日的,我再装点更苦的来。”

  贾芸去而复返,干脆就在茶壶里加了一撮观音土,再兑水倒进茶盏里,给渡边信之介斟满了。

  主人家斟茶,按照倭人的礼仪,客人不能不喝,否则就是对主人家的不尊敬。

  渡边信之介哪里敢对安京侯不敬,本身就是登门求人的,所以不管贾芸斟多少茶,他也只得全部喝完,连茶根都不剩。

  只是越喝越觉得不对劲,茶盏上漂浮的茶沫越来越少了,沉淀反而越来越多,不知道到底是喝的什么茶,或许就是安京侯的口味不同呢,渡边信之介也不敢言说,只得捂着肚子来者不拒了。

  再过了半响,岳凌从外面归来,见得贾芸满头大汗的忙里忙外,不禁笑问道:“这是在忙什么事呢?”

  听得岳凌的声音,贾芸当即抬起头,忙不迭的走了过来,“老爷,衙房里来了个倭人,说是来拜访您的,要做一笔生意。”

  “倭人?”

  贾芸连连点头,“人挺诚恳,就是有点傻,我给他喝的土都喝不出来。”

  岳凌摇头笑笑,迈过门栏,就见一个脚穿木屐的倭国人,也立即捂着肚子起身。

  “见过安京侯,还请原谅在下不敬,在下偶感腹痛,先去出恭。”

  犹豫再三,渡边信之介还是问出了口。

  但岳凌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安京侯竟如此年轻,还是让渡边信之介心底暗暗吃惊。

  此刻岳凌身着一席飞鱼服绯红官袍,腰间配白玉的细带,再悬以宝剑,身形之挺拔,气势之锋利,尽皆展露无疑。威风赫赫,气吞万里,面庞犹如刀削斧凿,线条硬朗,见之令人生畏。

  再归来时,渡边信之介望着杯中又斟满的茶水,面露难色。

  但今日都没吃了闭门羹,已是成功的第一步,怎好在此处退缩,便还是一饮而尽,才开口道:“在下渡边信之介,日本国国使见过安京侯。此番前来,是拜见侯爷,讲清之前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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