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168节

  轻咳了声,打断堂中的纷杂,使得公堂之上,再次重归平静。

  岳凌环视一遍,又开口道:“变法是一定要变的,我们上下一心,早变早得利。我将一切都摊在明面上与诸位说,若是换别人来执行,能做到我这几分程度,那便不好说了,到最后损失的还是各位。你们不会认为,本侯也会贪图你们的钱财吧?”

  方才发言反对岳凌的士绅,此时开口言道:“侯爷说笑了,比起侯爷的家财,我们这些不过九牛一毛尔。草民此时只有一问,若侯爷解忧,我南皮陈家第一个拥护侯爷的新税法。”

  岳凌摆手道:“请讲。”

  “侯爷先前之言,的确打动人心,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以沧州城繁华为根基。当然,我不是不信任侯爷的能为,只是如今的沧州实在难于侯爷口中的苏杭做对比。”

  “自侯爷来后,沧州城焕然一新,但也仅仅是一新的程度。街道拓宽了些,房屋修缮了些,可比起江南富饶之地,这也只是穷酸之相……”

  岳凌笑笑颔首,“问得不错,当是问到症结上了。这位南皮陈家与陈佑民县令是何关系?”

  乡绅讪讪笑着,“说来侯爷可能不信,当真没什么关系,只是本家罢了。陈县令在护佑乡里的时候,我们家也没少出力就是。”

  岳凌颔首,“陈县令本侯是信得过的。”

  再望向堂下众人,目光灼灼的期待着他的解答,岳凌复又开口,“诸位应当都知晓,两淮之地以什么发家。前不久,本侯才与两淮巡盐御史林大人请教了盐业诸事。今时,海岸边的盐田已经在产盐了,诸位当知道这里有多么大的利润在。”

  “府衙有了进项,还缺少富强的途径吗?或许比不得扬州,姑苏,但是比今日,定会远远超出。”

  众人闻言也是精神一震,但在一震之后,又都清醒了些。

  在场的各家大家长,都是管着从上到下不知几十上百口人,官府管不到的乡里,多是他们操持着,稍有些变化,那便是全庄人的生计问题,不由得他们不慎重。

  适时,又有人出头道:“既然如此,我对侯爷也有信心。今年秋收,就按照侯爷的税法交,且看两三年成效。侯爷事成,功在千秋,我们亦能乘浪而行。侯爷说的没错,我们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干就干了,婆婆妈妈的,不成个样子。”

  有人起头,就有人附和,堂上赞同的声音不绝于耳,岳凌也松了口气。

  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而不是全都推向对立面,也是岳凌吸取经验,来变法的态度。

  直到士绅,豪族们走了之后,堂上才又重归于平静。

  贾芸上前与岳凌斟着水,钦佩道:“老爷当真有办法。起初我看到那税法的时候,真是两眼一黑,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银子交公呢?老爷,就办到了,不但让他们心甘情愿,还让他们感恩戴德,以为交出银子,正是为他们自己好。”

  岳凌啜了口茶水润喉,听了贾芸的话,不禁笑叹道:“对他们有好处也是真的,他们都是操持着家业的族长,维持家业向来不是一项简单的事,更惶论谋求发展了。沧州城落魄如此,还能寻什么门道,只能盼着家里落了颗文曲星,从此光宗耀祖。”

  “可这文曲星还能家家户户都落呀?我承诺与他们修族学义学,助他们培养出更优秀的后辈来,也是希望往后接他们班的人,能够惦记着新法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从而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不疑有他。”

  贾芸偏头,疑惑问道:“那还真让他们得利了?”

  岳凌摇头否认,“得利是有的,但最得利的还是广大穷苦的百姓。身上的赋税轻了,也才有余粮过冬。而且族学义学修得多了,将来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有机会读书。”

  “既然文曲星要落,为何不能飞入贫苦人家中呢?”

  ……

  士绅们出了府衙大门,精神正是振奋之时,可迎面见得街市上正堵的水泄不通。

  士绅们左顾右盼看得是一头雾水。

  如今正是七月,也未见得有什么节日,何故聚集了这么多人。

  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是笑脸,也不像是来府衙闹事的模样。

  “这位兄弟,不知今日沧州是有什么妙事,怎得聚齐了这么多人?”

  有士绅好奇,与身边粗布麻衣的百姓打听着。

  “大爷,你这话可没说错,真当得一个‘妙’字。”

  “不知大爷,可曾听过沧州府里拐卖人口的案子?”

  士绅颔首,“略知一二。”

  “那就好解释了,是城中的豪商黄家暗地里做这丧良心的事,还勾结了倭寇。前几日,侯爷才将倭寇除尽,将黄家绳之以法。”

  “这与今日有何干系?”

第227章 已是重阳

  “大爷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如今城中前任知府一直在牢狱之中,他坐视黄家胡作非为,却不加以制止,反而在其中牟利,这还不招人怨恨的?”

  “今日侯爷给满城人停工歇息,皆是来看朴知府游街的!”

  “快看,人来了!”

  沧州的街道上,早就被清了场,两侧皆有士兵维护着治安。

  摇摇晃晃驶来的囚车中,只有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如果不说是朴正,他们是很难将这个人,与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爷联系起来的。

  源源不断的有人往囚车上丢着烂菜叶,烂树皮,也幸好如今沧州城的道路平整过了,找出个砖石不容易,否则游街这一路,朴正早该被人打死了。

  从衙堂中涌出的士绅老爷,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少不了和朴正有过交情的,此时见到这种场景都不禁脊背发寒。

  大不了是一死,可当下这真是将颜面都丢尽了。囚车里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等到铡刀落下的那一刻,反而是解脱了。

  任谁家也丢不起这个颜面,再一想起岳凌方才所言,劝他们不要重蹈覆辙,教养后辈需以德为重,耕读传家之类的言辞,便更确信了几分。

  毕竟当面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群情激奋之下,就见身子僵直的朴正被送上了刑台,有官吏宣读了他的罪状之后,民情也达到了顶峰。

  一刀过后,便爆发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彻底清扫掉了曾经压在沧州百姓身上的重担。

  百姓自发的跪向了府衙的方向,从心底感激如今在府衙办差,但从不炫耀功绩,一心一意在改变着沧州的一切,带给他们新生的安京侯。

  便是之前留下的积案,安京侯也给足了全城百姓一个交代,所有罪犯,无论何种身份,尽皆绳之以法,如此铁面无私,全心为民,还如何不是民心所向。

  百姓成片的跪倒在地,而站在府衙门前的士绅们,便成了最显眼的那一个。

  他们再站在场中,就好似在接受百姓跪拜一样,实在太不合适了。

  众人身不由己的被民意所裹挟,面面相觑之后,也回过了身跪倒在地,似是成为了百姓代表一般,在最临近府衙的位置,叩拜了起来。

  各地士绅都如此“带头表态”了,全城百姓更是上下一心,齐齐叩谢起来。

  适时,先头跪下的几位士绅,不由得开口道:“诸位就别再有别的小心思了,若不助侯爷成事,我们也将是全城的罪人,顾家,胡家之流,都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

  沧州极东滨海之处,此刻却忙碌得如火如荼。

  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卷起层层浪花,随着潮汐波浪传递到岸边,有道道沟渠纵横交错,潺潺引着水流。

  海水源源不断的注入到盐田之中。

  在盐田上,是大小不一的盐池混杂排列着,由于海水自身的流动,在池中往复流动着。

  太阳的炙烤之下,水分随着流动不断蒸发,盐水的浓度也随之增加,这便是从海水到卤水的过程。

  通常取卤水,结晶后便是海盐。而在岳凌的提议之下,在盐池之间,开辟了一处带有闸口的单独水池,侯耀将草木灰均匀的洒在这一级的盐池中,用于沉降海中的杂质。

  草木灰入水,让原本清亮的海水,变得浑浊不堪。

  在这个阶段要持续的搅拌,以便于更好的与海水反应,将杂质一同沉淀。

  从搅拌到静置完成,一般要经历半天,甚至一天左右的时间。

  等到海水再次恢复清亮,才到了引卤水的阶段。

  制卤池和用于晾晒海水的盐田池便不同了,制卤池更深,且底部平整,皆是被砖石垒砌好的,而侧壁开小孔,用纱网包裹,以更好的过滤杂质,得到较为纯净的卤水。

  为了保证卤水的浓度,岳凌还建议改进了测量方法。

  在一般的盐田,大多是用莲子来测量,莲子能浮在水面,证明达到了合适的浓度,可以用于析出盐晶。

  但这种测量方法太过简陋,一处盐场也不是就有一个池子,拿着一个莲子去各个池中测量,显然太过笨重,无法普适,而找到两个大小,重量都一致的莲子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便让卤水浓度有了误差,影响到后续结晶的效率。

  岳凌提议,用竹筒封底,装上配重物,测试是否能够漂浮在盐场上。粗细一致的竹节显然更容易寻,而且更为耐用,正可谓一项细节的创新。

  侯耀本来是被派来支援岳凌制盐的,原以为他在此地是主导,却没想到竟是还在这里偷师了。

  竹节漂浮在卤水表面,侯耀心下一松,吩咐左右盐户道:“开闸引水。”

  至此,制海盐便来到了最后一步,结晶了。

  在阳光的炙烤之下,海盐会呈现出雪花状,不断从水中析出,刚刚析出的盐,洁白如雪。

  这种纯洁之美,在光芒的照射下,又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光晕来,景色美不胜收。

  “好,不错,收盐。”

  初次制盐,侯耀自始至终的把控着每一个环节,当真正收获了海盐,心中止不住的心喜。

  “师爷,这盐当真不错,看起来比两淮盐场时的,还更白几分。”

  侯耀抓了把盐粒捧在手上,细细的看了遍,“很好,品相极佳。将这批盐制成盐砖,送一份去给侯爷看看,若能成,我们便大举开工了。”

  ……

  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

  庭院间,微风再度掠过,卷起些许落叶,已然是到了深季。

  湛蓝澄澈的穹顶,素云如絮,秋高能不能送爽,岳凌漠不关心,而眼下对于他的考验,则是整个沧州城过冬前的仓储能否充盈。

  本地的粮食产量是远不足养活全府百姓的,而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于盐和棉,有一个能卖得不错,有了银子,才能再向江南去购米。

  今年冬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能平稳度过,不出现冻死饿死的百姓,岳凌的赈灾就已成功了大半。

  等到这一季的冬小麦再进到田野里,下一年的收成,再就不是问题了。

  凭借沧州府的平原地势,良田无数,粮食或许在三五年内自给自足,甚至输出给其他州县。

  是日,九月初九,

  沧州境内没有山峰,便没有登高望远,岳凌只在院子中摆起了宴会。

  除去黄家的祸患之后,岳凌近来愈发的忙于公事了,时常要出城,实地考察各处的成效。

  大到田间庄稼的涨势情况,小到每一处水渠水车,鱼鳞册的记录岳凌都有仔细的去查验过。

  由此,陪伴着小姑娘们的时间,便少了很多。

  好在小姑娘们都极为懂事,岳凌越努力的在外面公干,她们越是以他为傲。

  而今日重阳佳节,岳凌终于给自己放了个假,也是来陪陪她们。

  既然是宴席,便也有客人。

  受邀而来的薛宝钗并莺儿、香菱,此时也在场中布置着,挂起灯笼,摆起佳肴。

  自前一次在府衙留宿之后,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互有书信往来。

  但是薛宝钗并不常来做客,甚至莺儿和香菱都很少来,来了也说不了几句话,传个信便羞答答的走了,说什么也不再留宿了。

  林黛玉看得是一头雾水,不知其中缘由何在。

  紫鹃只是臊红了脸,更不知说什么好。

  雪雁在一旁旁观,也丝毫不放在心上,都与她无关。毕竟在她眼里,这房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奇怪且难懂。

  就像紫鹃姐姐,平日里勤快,但时不时就得懒床一样。

  而且,每次懒床都是在岳将军回来之后,这就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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