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惊讶的道:“还有?”
李善长这才将军户修新都的计划,说了出来:
“既不用消耗民力,还往洛阳掺了沙子……”
“我怀疑陛下准备对军制下手,若猜测为真,那陛下此举的目的就更不单纯了。”
李祺眼睛有些发直,现在只是听你讲解,我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陛下是怎么做到这种布局的?
李善长似乎觉得儿子受到的震撼还不够,又或者他自己也憋了一肚子话,想找人倾诉。
又说道:“还有宝钞新政,也会惠及新都建设。”
“营建新都花费巨大,人力只是其一,各种材料才是大头。”
“国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粮,来支撑新都营建。”
“但宝钞新政的顺利施行,却解决了这个问题。”
“几个月前,金钞局就上奏朝廷,新钞缺口巨大。”
“以全国需求来算,再发行三五亿贯,都不够用。”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准备在两年内发行三亿贯宝钞,第一期发行三千万贯。”
宝钞新政事关国家钱粮根本,金钞局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大家关注。
这件事情李祺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事听父亲提起,他点头道:
“我记得此事,陛下认为一次性发行这么多宝钞,可能会引起百姓惊慌,所以只批准了一千万贯。”
“一个月前金钞局又请旨,要求增发三千万贯,陛下依然只批了一千万贯。”
“为此群臣还都称赞陛下英明。”
李善长摇摇头说道:“恐怕陛下这么做不是怕引起恐慌,而是在为营建新都做准备。”
“你想想,现在就相当于陛下手中,掌握着四千万贯的新钞,营建新都的钱不就有了吗。”
“按照金钞局的计划,一个月后他们肯定还会上奏,要求再增发三千万新钞。”
“到时候陛下手里就又多出三千万来。”
“陛下准备两年内将新都建成,这就意味着,他手中有将近两亿贯新钞。”
“这么多钱,他想将新都建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李祺已经彻底听呆了,陛下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
高的他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难怪能凭借开局的一个碗,就坐拥天下。
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李善长顿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理智也重回占领高地,说道:
“我了解陛下,这不是他的手笔。”
若他有这种眼光,能做出这样的布局,打天下也就用不了这么多年了。
李祺自然相信自己的父亲,但问题来了:
“那这是谁布的局?陛下身边何时出现了这样的高人?”
李善长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个身影。
第153章 天要塌了啊(三百月票加更)
“陈景恪。”
李善长缓缓将自己脑海里的人说了出来。
“他?”李祺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怎么能做出如此大手笔的布局。”
“就算他真有这种本领,又如何取信于陛下?”
李善长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有他的能力,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取信于陛下了。”
“额……”李祺被噎的语塞,理是这么个理,可您老人家这么说也忒伤人了。
“不是……您真觉得是他啊?”
李善长也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道:
“太巧了,巧到我不得不信。”
李祺疑惑的道:“什么巧?”
李善长说道:“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你想想,陛下是从何时开始布局的。”
他自问自答道:“一切都开始于陈景恪出现后不久……”
“先是组建内阁,然后重启科举……”
“以前我以为这一切都很正常,陛下废除丞相之后,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四辅官制度和内阁制也有相像之处,是陛下自己想到的也正常。”
“可现在想想,太不正常了。”
李祺追问道:“哪里不正常?我为何看不出来?”
李善长回道:“那是你不了解陛下,他若有了什么想法,会先施行然后在施行过程中一步步调整。”
“就以四辅官为例,刚刚设立时就是个空架子,很多规矩都是施行过程中慢慢修改而成。”
“可是内阁不一样,它一出现各项制度就非常完善。”
“从建立到现在,只进行过微调,基本规则依然是最初的那些。”
“说明这项制度是经过无数次推演的,这完全不是陛下的风格。”
李祺想想,确实如此。
倒不是说朱元璋做事冲动,不顾后果什么的。
而是一项新制度,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需要在实施的时候进行调整。
内阁的基本框架,竟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确实有点诡异了。
李善长又说道:“再说科举,陛下确有重启科举之意,此事我也早已知晓。”
“所以之前从未考虑过有何异常,现在回想,也有异常之处。”
李祺想了想,道:“名额分配和刀笔吏磨炼?”
朱元璋的对科举的改动也就这两点,异常之处也只可能在这两个地方。
李善长摇摇头道:“是名额分配。”
“陛下之前废除科举,就是觉得科举进士能力不足,不堪大用。”
“经过十余年思考,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并不奇怪。”
“但名额分配制度不一样……”
“各地贫富不同,读书人的水平有差距……”
“从而导致有些地方取中的进士过多,有些地方可能几十年都出不了一个……”
“这种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很少有人能想到。”
“你仔细想想,包括糊名制、誊抄阅卷,全都是在出现纰漏之后,才做出的改进。”
“而这一次,还没出问题,陛下就先将漏洞堵住了。”
李祺嘴巴张了张,他本想说,或许是之前的朝代出过这个问题。
但唐朝时中原才是核心,南方还是流放罪犯的地方。
北宋也差不多,虽然没了燕云十六州,但北方依然富庶。
南宋直接偏安一隅,也就无所谓南北之分了。
说起来,还真没有可借鉴的先例。
最终他只能说道:“这不正说明陛下高瞻远瞩吗?”
李善长摇摇头道:“我了解陛下,他若是有这样的眼光,当年就不会废除科举了。”
这话着实有点不客气,但李善长说出来,却很有信服力。
李祺依然不相信这是陈景恪的主意:
“就算是有人为陛下出谋划策,也不一定就是他啊,或许有别人呢?”
李善长反问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皇宫看似密不透风,实则一举一动都在世人的关注之下。”
“如此大才,进入皇宫就犹如锥入囊中,根本就无法隐藏。”
“你可曾听说,宫里出现什么神秘人了?”
李祺摇摇头,确实没有。
可他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陈景恪布的局。
他入宫的时候才十三,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得多妖孽才能做出这样的布局。
李善长也知道,仅凭这些确实不足以让人相信,不过他有更多的证据。
“那群算学人搞出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新算学就是出自陈景恪之手,这已经得到了证实。”
李祺点头道:“新算学确实不凡,但这也只能说明他算学较为高深吧?”
李善长说道:“如果只是新算学确实算不了什么,可你想想新钞上的新数字。”
“新钞出现的时候,新数字才出现不久,还未真正传开。”
“陛下又怎么会将一种刚出现的数字,印在宝钞上?”
“而且还出现在好几处显眼的地方。”
“只有一种可能,新数字和新钞,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李祺哑口无言,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证据。
李善长年龄大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些气短。
停了一会儿,等气匀了才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