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非是陛下做的诗?”李旦煞有其事问道。
“不,这是王妃做的诗,弘农王做的诗是另一半,只要你们有人能对的出,我就姑且信上一信,让王妃出来迎驾。”
见边柳没有一丝反应,唐瑁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人骗了。
李旦却没有任何担心,看了边柳一会,然后说道:“看来应该是陛下终日奔波,一不小心把自己写的诗给忘了。”
“呵呵,你觉得这时候了,你们还耍这种小把戏有意思吗?”唐瑁冷笑道,同时摆了摆手,示意身旁两人动手抓人。
“且慢!”李旦连忙伸出手,拦住其他人。
“怎么,临死之前,你还想说什么?”
“唐太守”
“若是求饶的话那就免了!”唐瑁一甩长袖。
“不,我的意思是,唐太守现在和我求饶还来的及!”李旦豪气十足的说道。
“哦,我倒是想看看,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怎么让我求饶?”唐瑁被李旦气笑了。
“唐太守,难道忘了,先前我说过,我是什么身份了?”
“一个小小的羽林郎而已,现在你身处唐庄之内,便是羽林中郎将,又待如何?”
“错了,我说的是最一开始的身份!”
最一开始的身份!
唐瑁略微皱了皱眉头,接着霎时一惊。
董卓的人!
董卓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唐家,想要把和少帝相关的人斩尽杀绝。
李旦嗤嗤一笑,说道:“看来你想明白了,董相说的,如果你听到‘少帝’二字立刻扣留我二人,并将我们移交朝廷,这说明你对朝廷还有几分忠心,若是知情不报,甚至妄图借此别有图谋,那唐家就留不得了。很遗憾,唐太守,你再三想要确定少帝的身份,这对董相来说,已经属于后者了。”
“家主何必担心,把他们两个和外面那些人都杀死在这里便是了。”边上一唐家子弟说道。
“哈哈哈,真是愚蠢,若是没有我及时回报消息,董相麾下李郭汜二位将军即刻就会带着大军杀到庄子外,到时候,唐庄上下,鸡犬不留!”
那唐家两个子弟闻言,俱是一惊,接着又是上前一步,似乎想要鱼死网破,却被唐瑁拦住。
唐瑁没有想到,自己千般谨慎,万般小心,居然还是着了董卓的道。
早知道这样,他就该早早回到颍川老家,而不是留在这是非之地。
他的后背一下子被汗水浸湿了。
但很快,他又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眼前之人的理由编的很合理,但是他这办事的方式不对,唐瑁盯着李旦,他察觉到对方的神态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只不过带着一丝丝讥笑。
唐瑁明白了,如果董卓真的要对他出手,根本无须找什么借口。
至于董卓现在麾下的人,早就将天下人视为无物。他们要办这样的事,肯定是走到半路就编个理由回去了。
犯不着以身冒险。
“事到临头,你还想出言恐吓,试图鱼目混珠?”想明白了李旦是在诈他,唐瑁马上就放心了下来。
“唐公想明白了?那看来我这次还真是找对人了。只是唐公有没有想过,刚才我说的话不是真的,但万一有一天变成真的了呢?”李旦稍稍恭敬了起来。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边上两个唐家子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想说什么?”
“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和唐公单独相谈?”李旦提出了个建议,随即又说道:“如果唐公担心在下血溅五步,那先把在下的手脚捆起来也是可以的。”
“哼,我虽然不是武夫,但拳脚剑术还是掌握一些的,真要动手,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唐瑁冷哼一声。
“那,唐公,请?”李旦伸出一只手,恭敬的说道,随即又吩咐唐家二人,“帮我照顾好他,若他伤了一根汗毛,你们家主定会把你们逐出家门。”
唐家子弟甚为不服,唐瑁却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唐瑁带着李旦来到书房,唐瑁坐在了主位,却没有招呼李旦坐下。
“说吧,还想说什么假话?”
“说之前我先声明两点,第一,我不是董卓的人;第二,我带来的少年不是天子。”
唐瑁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这些了。
“除此之外,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李旦坚定的说道。
“真的?你指的是什么?”
“为少帝报仇,除贼兴汉。李旦生受天子之恩,召为羽林郎,或为忠贞之人,或为死节之鬼。”李旦眼神坚定的看着唐瑁。
“忠贞死节?你带人冒充被贬的天子,污染皇家名声,也配得上‘忠贞死节’四个字?”
“我若是不配,难道说是洛阳内那些屈膝于董贼之下的阿谀之臣配?又或者是唐公这样碌碌无为,只懂得风花雪月的人配?”
“放肆!朝廷大事,公卿自有作为,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羽林郎能够置喙的?”
“恐怕朝廷公卿,未必比得上我一个羽林郎呢!”李旦满脸桀骜,丝毫没有困于他人之状。
“你不过一介匹夫,就想将我唐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痴人说梦!”
“一介匹夫?若论人丁兴旺,我上郡李家未必比不上你们颍川唐家,所差的也不过是一个好女儿罢了!”
“你”
“怎么?被我说中了?适才我说起董贼时,阁下一脸惊愕,浑身冒汗,可是对着起这大汉太守之位?对得起少帝在天之灵?又如何对得起大汉历代先帝?
如今董贼为刀俎,你为鱼肉,公以为一言不发,一事不做,便可心存侥幸,保全宗族?岂不知,此只会壮贼之志,恶贼之胆,他日西凉兵一到,所作所为,恐怕更甚我今日所言。
此中道理,唐公难道不明白了?”
李旦又是恐吓,又是晓以大义,一时还真把唐瑁给难住了。
其实,自从刘辩被废之后,尤其是身死之后,唐家就很尴尬。
要唐瑁堵上整个唐家,和董卓代表的朝廷公然作为,唐瑁不敢;
可是,他毕竟是刘辩的老丈人,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唐家的名望立刻就一落千丈了。
而且,作为唐姬的娘家,他们家族已经深深被打上了刘辩的印记。董卓的人主政,绝对不会任用唐家的人出仕;换了他人,也绝不会,不吉利。
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家族三代人没有出仕,那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只是,
若李旦带来的人真是刘辩,唐瑁此时说不定就真的要跟他赌一把了。
但是,刘辩是假的啊!
这让他根本无处答应。
这种事情不只是冒天下之大不违。
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可理喻!
若不是顾及自身身份,唐瑁此时怕是要学泼妇骂街了。
……
第16章 李唐结盟
见唐瑁如此为难,李旦倒是一脸轻松,“唐公若是为难,我等也绝不会牵连唐公,受了唐公一顿饱饭,我等自行便会离去。”
“你们要去哪?”
“哪里有如我等一般忠贞死节之士,我等就去哪里!”
“你们走不了!”唐瑁说道。
且不提先前被骗之事,若是让眼前这么疯狂的一伙人出去,再把他们来到唐庄的事情一暴露。
到时候,无论是董卓的人,还是心存汉室的人,都会把唐家一顿臭骂。
“唐公不会觉得我来之前,没做任何准备吧?”
“你想说什么,又想唬我?”
“大可不必,我确实不是董贼的人。但只要被困在唐庄,两日之内,这周边的庄子就会传颂,已故天子死而复生,与王妃再续前缘。我想不出五日,这些‘谣言’就会传到洛阳城内,传到董贼的耳朵里。”
“你居然敢?”
“怎么,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踏入唐庄?我可是大汉羽林郎,天子设坛时拜我为军侯,麾下曾也有几百人效死,若只是七个人,你觉得我敢行此等大事?”
“你到底有多少人?”
“好说,我现在身边还有一百余人;这洛阳城内与我相熟,敢于起兵者,至少还有千人;至于对董贼不瞒着,何止万人。除此之外,我上郡老家,家中长辈振臂一呼,又是三千子弟兵。若不如此,你觉得我敢这么做吗?”
李旦若有其事,言之凿凿。
唐瑁恍然大悟,李旦这么大胆,是因为他背后有这么大一股势力,若真是如此,唐家未必不能分一杯羹,啊不是,出一份力。
只是
“唐公担心的无非是我带来的人不是天子,此事我本来也不想隐瞒,让其假扮天子只是权宜之计。等到董贼除尽,天下太平,我等可寻另一宗室子弟,再将其过继到少帝名下,到时候,太后垂帘,唐公辅政,我等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岂不是得尝所愿?”
唐瑁手扶到案上,眼神紧紧盯着李旦,问道:“若果真如此,岂不是你出了最大的力,却是我唐家得了最大的便宜?”
“所以,我当然还有我的条件。”
“请讲!”
“第一,上郡以后要作为我李家的封地!”
“如此之功,不异于再造乾坤,要一郡之地属实不多,不过上郡毗邻关中,地势险要,不可为私人所有,或可于中原另寻一富庶之地。”
“可!”李旦点了点头,又说道:“第二,三公之位,我势在必得。”
“自然,不过你我要做大事,一开始只能借助天子之名,个人官职不能太高,你我皆是如此。”
“此乃老成持重之言。第三,庄外随行一人乃是我胞弟,我要为其求一唐家女,自此两家永结姻亲之好,这样一来,那唐家的便宜岂不也是李家的便宜?”说到这,李旦哂哂一笑。
唐瑁点了点头,如果李旦所言一切为真,那用一个女子换来如此强大的盟友,绝对是唐家赚了。如果他别有用心,自己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心存姑息。
“只是为什么不为你自己而求呢?”
“哦,难道唐公现在就愿意将一唐府嫡女下嫁与我?”李旦反问道。
“若是阁下所言非虚,我唐瑁倒还真想要个出色的义士做女婿。不过阁下说得对,现在操之过急,世人眼中,我等反而成了蝇营狗苟,狼狈为奸之徒。”此时双方的信任还仅停留在表面,唐瑁还真不会将嫡女嫁于李家兄弟。
接着,唐瑁打量了李旦一眼,询问道,“若是我们准备合作,那接下来该如何作为呢?”
“首先我们必须广纳义士,招兵买马,暗中联络心中汉室之人,壮大实力。”
唐瑁表示赞同。
“等我们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后,我们就将‘天子尚存’的消息公告天下,到时候,一定会天下震动,从而我们可以获得四方粮草,兵员。”
“再然后”
“再然后,我们就可以高举汉旗,除贼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