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受路上小心。”海瑞也郑重拱手道别。
他知道这位好友一天没离开,留在自己家里,除了要得知确切的自己无虞消息外,还有要帮助自己稳住母亲和妻子的心。
目送王用汲离开后,海瑞凝视着灯火昏暗的院落里,朦胧的雨雾,驻足许久后转身回房。
……
嘉靖四十年,七月初三。
距离上次御前议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玉熙宫,灵田小院内。
嘉靖看着盘腿坐在草地上,闭目打坐的吕芳,静静等待着,在他身后,陆炳则是羡慕的看着吕芳这老货,吕芳用半年时间引气入体。
而自己,上个月才开始修行,等到年底吕芳这老货突破到练气一层,真正成为一个修仙者的时候,自己估计才堪堪引气入体。
一个月的时间,吕芳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进入到了引气入体的最后关头。
随着‘引气诀’的运转,吕芳周身,那些灵田小院里的灵气,也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般,开始朝着他汹涌而来。
“哗!”突然,只见吕芳周身灵气激荡,灵气席卷,吹拂的几人衣袍激烈鼓荡。
“成了。”拥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嘉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吕芳此刻的修为情况。
“呼!”吕芳轻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平息体内开始按照固定行功路线运转的灵气,吕芳睁开眼,脸上露出笑容,立刻起身跪在嘉靖面前。
“奴婢没有让主子失望,已成功引气入体,接下来奴婢便可以着手准备突破练气一层!”
吕芳跪在地上,激动道。
“不错!”看着吕芳成功引气入体,嘉靖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起来吧。”
至此,他手下算是有了一个切切实实的修仙者了。
虽然还不是练气期的修士,但至少是入门了。
在大明,半年内引气入体,以吕芳的年龄来说,只能说不算慢,放在修仙界可能是正常。
“这老货的本命,估计不会落下乘。”看着吕芳,嘉靖心中想道。
“恭喜吕公公了。”陆炳有些酸酸的开口道贺。
明明应该是同一起跑线的,结果这老货足足领先了自己半年时间。
“多谢文孚了。”吕芳拱手道谢。
嗯,陆炳越是发酸,他心里就越是舒爽。
“文孚,你进宫可是有其他事情?”看着暗斗的二人,嘉靖也不点破,转身走向玉熙宫。
“回皇上,臣已经找到了三千个年龄四到十岁的孩子,打算先进行一次淘汰……”
听完陆炳关于‘仙武卫’的选拔,嘉靖点了点头,道:“仙武卫之事你看着办。”
“但最迟不能超过三年!”说着,嘉靖给陆炳下了一个期限。
“是!”陆炳神情一肃,抱拳道:“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嘉靖说着,踏上了道台,走进了精舍。
几日前,他修炼时,练气五层的境界,终于有了松动,他打算继续修炼。
“是!”陆炳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首先是北境,唐顺之和王崇古还有海瑞已经赴任,严党率先出手,揪着一个私自售卖军田的军户,大同那边的官员已经着手办理。”
“一些军户被人为煽动,不曾镇压,不过似乎是唐顺之有意为之,一切尽在掌控中……”
说着,陆炳又看了眼不发一言的嘉靖,然后又道:“此外就是,据景王殿下身边的锦衣卫汇报,殿下明日便能回京。”
“景王,明日就能回京了吗?”想到自己的四儿子朱载圳,嘉靖微微点头,“希望他们经历过此事后,能有所成长。”
听到这话,吕芳跟陆炳都低下了脑袋。
他们都知道,北境之战,清流和严党,都不过会是两个皇子的磨刀石。
之后,主子或许就会让二位殿下,接触修仙了。
因为“北境之战”结束,也意味着,大明将迎来一次大整顿,也将迎来蜕变重生!
一个蜕变重生的大明…它接下来的路,是仙朝路!
“……”
我好像感冒了,头昏脑涨,这3K+先看着,还有一章可能要晚些……
第93章 丧气的小阁老,狠毒严嵩!景王归京
严府,书房里。
“嘭!”暴躁的小阁老严世蕃一拍桌子,拿着手上的飞鸽传书,怒声道:“我早就说了,这个唐顺之不可靠,怎么着?”
“军户闹事,他竟然下令不准弹压!”
“现在您还有什么话说?”浑身上下,都仿佛炸了毛的严世蕃愤慨道:“屯兵兴农,这是国策,边境那些兵痞,竟然敢闹事!”
“简直是反了天了!”
说着,严世蕃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有些气急败坏,道:“我就不明白了?”
“他们的田地被那些士绅大族用各种手段非法兼并,我们这是在帮他们,他们倒好,竟然还带头闹事,一群满脑子肌肉的蠢货!”
“一帮刁民兵痞,穷光蛋,活该他们被压迫,活该吃不上饱饭……”
严嵩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儿子,拿起桌上的信笺,温吞道:“军田荒废,军户不再种田,这里头涉及的事情太过复杂……”
“我当然知道!”严世蕃见老爹始终一副慢吞吞的模样,手背连连拍打着手心。
“可是没时间了啊爹,今年,满打满算,也就五个月时间不到了!”
“明年二三月份,边境的军田就要恢复耕种,就之前我们家和清流身上搜刮来的那点钱,户部都是在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呢。”
“一旦过了月份,那可就又要拖一年,到时候我们怎么交代?”
“若是再让那些刁民闹下去,哼哼……”严世蕃说着,冷笑道:“咱们干脆也别提什么‘殊死一战’了,直接躺平整了等死吧!”
“严世蕃!”见儿子越说越大逆不道,严嵩低声呵斥,最后又轻叹一声,道:“这就是清流一贯的手段,挟万民大义以令天下。”
“这个时候,你越是野蛮粗暴的镇压,就越会起反效果,这就是我们跟清流的第一战!”
“可是爹,清流他们能耗得起,我们耗不起,您可别忘了,国策可是担在咱们脑袋上的,若是失败了,我们可就没用了!”
“上次我们还能交钱保命,那是皇上他觉着我们有用,若是这次失败……”
“这次失败了,届时天下已定,皇上快刀斩乱麻,清理吏治,为后继之君铺路,那时被清洗的势力,您觉得会是谁?”
“我宁愿以血腥手段镇压一批人,也要将国策横推下去,只要扳倒裕王,一切都值!”
“大不了鱼死网破,把边境搅个底朝天,到时候怪罪下来,老子陪着他们一起死!”
“严世蕃,”严嵩怒喝,“我们不是在斗气,你以为闹大了皇上会清算谁?你别忘了,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父子是坏人!”
“闹大了,那裕王真就胜利了,皇上会直接杀了我们全家,以安顺民怨……”
“这点道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说着,严嵩眸子瞪的老大,质问声拉得老长,同时拳头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桌面。
“……我!”看着激动的老爹,严世蕃顿时一怔,而后丧气的坐在一边。
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是说气话了。
正如老爹说的,真鱼死网破,那严家绝对是被拿来以谢天下的最好由头!
“军田制崩坏,接连导致卫所制崩溃,土地兼并,只是一个原因。”严嵩放缓语气,又开始慢吞吞,不紧不慢的用自己的节奏开口。
“一些天灾就不说了,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像是边境和蒙古的冲突,军需的消耗与日俱增。”
“军队又频繁的调动,四处灭火,因此也就让那些军户,难以稳定从事耕种,自然也就影响了军田的持续耕种和管理。”
“还有那些军屯官员的贪腐,挪用军田收入。”
“以及朝廷为因对境内的一些叛乱,和东南沿海的抗倭,施行募兵……募兵制,这本身就是对军户和军田制的一种削弱。”
“以上种种原因,都让军户没了生存希望,他们不得不另谋生路。”
“这个时候,在地方官员的配合下,士绅大族可以轻松的兼并土地。”
“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利用边境商人,为这些走投无路的军户提供丰厚的收入利润,让他们看到比耕田更好的生活和期许……”
“这个时候,朝廷突然让他们回去种田,若是换了你,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若说没有我们严家插手,屯兵兴农的国策,落在徐阶等人头上,那肯定是能顺利实施下去,可问题的关键就是,清流不会允许!”
“确切的说,清流正因为知道国策的重要,所以他们跟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就是主要目标,就是搬倒我们,为此牺牲一些军民又如何?”
“只要让景王殿下彻底失势,那之后剩下的事,就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了。”
“世蕃……”严嵩说着,看着眉头紧锁的严世蕃,语气也愈发缓和,他自然知道严世蕃刚跟清流开战就吃了败仗,心里憋闷。
一些道理,只要说开了,他是能明白的。
“你要明白,不是说我们站在皇上一边,为朝廷好,就是正义!”
“对于整个北境来说,我们严家就是来断人财路的……”
“站在利益对立面的人,才是坏人!”
“这个时候,你若是再以朝廷政令为由,强行镇压,那正是清流想看到的。”
“皇上让景王殿下回京,跟裕王共同协理内阁,未尝不是在观虎斗,一旦闹大了,突破了底线规则,那我们就是出局了。”
“而这,也是我让应德坐镇大同的原因,他跟汝贞一样,懂大局,会审时度势,有自己的考量,目光也足够长远。”
“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了,接下来我们必须要以温和的手段来小心应对。”
“可是爹,唐顺之这么做,可不是听了咱家的命令,他是自己想做这么做啊……”冷静下来后,严世蕃有些丧气,道:
“北境那边,我们的势力太薄弱了。”
“怎么跟王崇古,还有那些士绅大族斗?”
“这账,我真的算不过来了……”说着,严世蕃撇过头去,生着闷气。
跟清流开的第一战,就让他感受到了挫败,仿佛有一种陷入泥潭不可自拔的感觉。
这让以往嚣张惯了的小阁老,感到束手束脚,很是不爽利,当然还有不安。
毕竟他们严家的经营都在东南。
那边不说胡宗宪了,浙江布政使,按察使,都是他们的人,可以说一手遮天了。
但北境,完全是近半年的调兵遣将,根基太薄弱了,根本没有能扛鼎的大官。“呵,”看着垂头丧气,像是一只斗败公鸡的儿子,严嵩突然宠溺的哼笑了起来。
然后,严嵩又像是个老小孩一样,推了推儿子搭在桌上的胳膊,却被嫌弃的躲开。
“世蕃啊,”严嵩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信笺,幽幽道:“兵法云: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