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 第64节

  李隆基要办演唱会?

  方重勇一愣,随即接过请柬,背面居然连座位号都写上了。

  古人也不是傻子啊,要是不提前写好座位号,到时候都是达官贵人,门票又因为各种原因发多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因为座位问题打起来?

  座位本身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面子掉地上就捡不起来了。

  所以为了争座位而装逼打脸的事情,这年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筹备演出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考虑过这些破烂事了。

  郑叔清家境殷实,这类人已经不在意那些所谓“小节”,反倒是把面子当做头等大事看待。

  想明白这一茬,方重勇又把请柬推回去,长叹一口气道:“都这么熟了,没必要如此客套,有什么事情只管讲就是了。”

  “是这样的。”

  郑叔清一点都不跟方重勇讲客气,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非常鲜艳的绢帛碎片,递给方重勇。

  “粟特锦?郑侍郎你这效率,真是……”

  方重勇都惊骇了。

  封建时代是什么样的办事效率,只能说懂的都懂。

  不想心思拖延,走流程就要很久;如果有人故意使坏,一件小事办好几个月,这种情况也是很常见的。

  “你不明白,这是圣人要求办的事情啊,能不快么?只是……仿的粟特锦,和西域那边过来的粟特锦,终究还是不一样,唉!”

  具体差别在哪里,郑叔清说不出个所以然,当然那只是因为限于口头表达能力不足。实际上,当他把两种布料的碎片放在桌案上时,任何人都能很直观的判断出哪一种是西域来的粟特锦,哪一种是唐国仿制的。

  其实粟特锦第一次被“拆解”,是唐初时候的事情,只是关注的方向,以及实现的目的不太一样。而且西域过来的粟特锦也在不断推陈出新。这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隔空对掌般的商业竞争。

  按照方重勇原本的理解,所谓“仿造”,就是完全照抄对方的样式。但实际上,这种想法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抄,也不是谁都可以抄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抄的。

  布料的款式毕竟不是文字绘画,其中也融入了画匠工匠们的心思,有些技巧甚至是代代相传,成为传子不传女的独门秘籍。

  每一款布料问世,其实都是工匠们将自己的想法“写在”布料上。工匠们不理解西域那边过来的粟特锦要表达的意义,仿制出来的东西,便没有神髓,只是粗粝的模仿。

  长安权贵们见惯了好东西,能忍得住这种大忽悠?

  到时候郑叔清不但不会立功,反而还要被李隆基治罪!

  老郑不是傻子,知道不行,就让工匠们放手一搏,按自己的想法来仿制粟特锦。

  好消息是,这种仿制粟特锦,看上去比原版似乎更好一些。

  这也很好理解,大唐在丝织品行业,原料方面碾压西亚地区。蚕宝宝都是人工喂养,养分充足,吐出来的丝粗壮而长纤维,光泽透亮大气。

  坏消息是,稍微……有点点不太像粟特锦。

  原因其实是很好理解的。

  郑叔清给方重勇描述了一下他从纺织工那边打听来的消息。

  西域那边过去的蚕丝,不仅有唐国国内产的,还有西域各国产的“野蚕丝”。野蚕是没有经过人工驯化代代筛选的原生蚕。

  吐出来的丝,又细又短。

  然而错有错招,西亚那边混合蚕丝编制出来的粟特锦,反而带有别样风情。

  为了保证丝绸之路上的高利润,西域各国,对唐国的养蚕技术,实行了严密的技术封锁。虽然这个事情让方重勇无法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最害怕丝绸技术被西亚掌握的国家,反而不是大唐。

  对大唐这边各种畅销商品的技术,最在意的国家也不是大唐本身,而是丝路上的其他国家。

  这些国家担当着“技术围墙”的责任。

  再加上西亚那边的绘画以方正硬派著称,而唐国的布料图案以圆润饱满而著称,二者风格不同,简单照抄,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所以老郑麾下那些工匠编出来的,不能说不好,但是不是“粟特锦”,还真要两说!

  这种情况,就好比说李隆基要去弹电子琴,但唐代没有电,所以工匠们就只能搞出钢琴来。钢琴是很好,然而它有没有电子琴那种破音色呢?

  会不会李隆基就是犯贱,就是喜欢电子琴那种调调呢?

  很难说。

  这也是郑叔清跑方重勇这里来叫救命的原因之一。

  “我觉得,仿制的粟特锦,是比原版要好的。”

  方重勇将两款布料的碎片拿在手里比划了一番说道。

  “不要你觉得啊,你觉得不顶用,要圣人觉得如何才行。”

  郑叔清怼了一句,眼巴巴的望着,希望这位大唐小神童能有点子,哪怕馊点子也行。

  “圣人圣人圣人,你哪句话不离圣人?你又不是圣人养的……”

  方重勇话说了一半,停下来不说了,那三个字太侮辱人。哪怕他跟老郑已经有了比较深的私交,也不能那样口无遮拦。

  “你啊,就是完全不懂我大唐的官场。”

  郑叔清叹了口气,也没去计较方重勇的失言,继续说道:

  “你以为左相右相,尚书侍郎,刺史御史,他们很了不起对吧?他们手握重权,可以决定一般人的生死对吧?

  其实呢,大唐的运转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圣人想做什么,就要有什么。除此以外,都是虚的,裱糊给外人看的。

  就像是你之前没有进国子监,其实是圣人觉得那样苛待了你家。国子监两千多学生,长安城内随便哪个坊,哪里找不到几个国子监监生?

  国子监出来的学生,哪怕未来就是科举考上后被授官,也不过是……”

  郑叔清指了指自己说道:“不过是圣人的一条狗。”

  “而且很多人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如蝼蚁一般被人随意摆弄。

  后来你被破格入学弘文馆,我原本以为你要飞黄腾达,但现在……我又看不明白了。

  废话不要多说,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唉。”

  “当然有办法。”

  方重勇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好,要多久见效!”

  郑叔清满脸激动,他现在恨不得叫方重勇叫爹。

  “就今天。”

  方重勇淡然吐出三个字。

  求跟读啊,这周差点上三江,就是差一点点跟读,很少很少的一点点,你们完全不敢想的一点点。

第61章 新书上架通知

  八月一号,准时上架,五更奉上。

  在此之前就写存稿了,每天按时更新,不会爆更,我会保证写作质量。

  算了下更新字数,基本上按常规来说,属于让书友们白嫖4-5章吧。

  上架前催更没用,为爱发电也走不远。多写的都会存起来上架后爆更。

  这本书怎么样,是好是坏大家心里有数,不多说。本书是采用了全新的剧情结构与主线设计,爆款了属于开山立派,扑街了那就是尝试的代价,我的心态很平和。

  我会尽量保证每一章的质量都不虚,也希望读者老爷们不要跳章,因为书的剧情和逻辑很严密,一跳章就很可能看不懂后面了。当你觉得剧情荒谬的时候,请稍微冷静一下,耐心往前看。因为作为一个吃这碗饭的作者,肯定是往深处发掘过这一段历史的,正史记载的正确性,都未必比我这本书要高,因为我还会去考证文物与文献。

  或许其中一句话,一件小事,都是查阅了半天一天的资料,才敢写出来接受读者拷问。

  这本书只会把读者从影视剧的错误认知里面带出来,绝对不会把你们带到历史虚无主义的沟里面去的。

  只求追读。下个月上架后再爆发。

  本书不控评,除了带有侮辱性的评论,和断章取义,没有好好阅读本书的妄言外,不会删评,我在这里承诺。

  不仅如此,我会把有深度的评论挂在精品评论区。精品评论有助于读者老爷们更深入的了解那一段历史。还有所谓的盛唐风物。

  有些写唐代历史的小说,欺负读者没有背景知识积累,写一些似是而非,却又完全脱离当时环境的所谓“考据”。

  这样误导人的书,其实比小白文还坏。因为小白文一看就是假的,读者不会沉浸在一个虚假的大唐世界里面。看完一笑就过了。

  但这一类似是而非的书,却会误导读者的认知。

  当读者的子女长大了,问他们历史上大唐盛世是怎样的时候,这些毒药就变成了毒害后代的东西,还是读者们“自觉的”传播开来的。

  是不是这样也无所谓?

  这样的书,缺乏了对读者最起码的尊重原则:我虽然赚钱,但不会给订阅我书籍的人喂翔,还欺负他们没有鉴赏能力,让他们说好吃。更不应该在评论区控评,把那些说不好吃的人嘴巴都缝上。

  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不确定的东西,我不写;为了剧情而强行掰扯的东西,我也不写;脱离历史大环境的东西,我不会写;成绩不好就故意在书里开车蹭流量,扑街了我也不干这种事。

  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这是不可取的。

  懂历史的人就不该随便欺负和欺骗不知道这段历史的人而胡说八道;有力量的人就不该随便欺负打不过他们的人,这便是我的原则。

  我尊重你们,也希望们尊重我。写书不易,写一本是一本,终究是有尽头,世上没有天长地久。

  人总要在活着的时候,留下自己的光辉。

第62章 家父方有德

  唐代官府与织布相关的事情,在行政上是归“少府卿”来管的,少府卿负责管辖若干直属于皇室的织布晕染工坊,规模不小。

  不仅在长安城内有纺织工坊,而且在洛阳、扬州、成都等地,亦是有类似机构,每年都会向皇家提供大量的优质绫罗绸缎作为贡品。

  按常理说,仿制新款粟特锦的事情,应该由少府卿来全权负责。

  但本次少府卿却没有接这个差事。

  一来仿制粟特锦风险较大,不是少府卿本人提出的建议,他也不可能全力以赴,还不如不接茬,要不然即使做了也是吃力不讨好;

  成了功劳是郑叔清的,败了是他这个少府卿在拖后腿。

  另外一方面,现在的少府卿郑岩,其实是……郑叔清本家的人,荥阳郑氏出身。

  简单点说,就是郑叔清的亲戚。

  所以哪怕少府卿明面上没有承诺什么,暗地里却不断给郑叔清各种有效支持,为郑叔清仿制粟特锦提供了各种人力物力和行政上的便利。

  郑岩是前宰相张说的女婿,其祖父辈乃粟特人,极有可能是昭武九姓出身,因为避祸而与荥阳郑氏合流(可以理解为入赘改姓)。

  所以此人血缘上跟郑叔清不过是远房表兄关系,但文化上却又是共同进退的一家人。

  唐代文化的包容并蓄,以我为主四海一家的理念,也反映在世家大族对于优秀人才的吸收上。

  更加诡异的是,张说是张九龄的恩师,曾经是进士出身官员里面的扛鼎人物;而郑岩是有西域血统的“吏治派”官员,但郑叔清现在是李林甫圈子里的人,却又未变成核心党羽。

  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让官场的关系网变得异常复杂。

  不得不说,政治这种东西,肯定不是外人所想的那种非黑即白的打打杀杀。

  某种意义上讲,更像是人情世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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