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腕,又看了看方重勇黄黑中透着红润的皮肤,以及健硕的肌肉。
粗犷雄伟与白皙柔顺混合在一起是怎样的光景呢?脑中出现幻想中的刺激画面,裴秀感觉一阵阵的眩晕,恨不得倒在方重勇怀里,让他肆意的亲吻自己。
其实裴秀昨晚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但今天看到方重勇那完全不同于长安俊俏少年郎的形貌,心中就会有种难以描述的异样。
让自己的呼吸都感觉困难。
天可怜见,在认识方重勇之前,像这样的莽汉子,裴秀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又丑又壮又粗鲁!哪个女人会喜欢啊!
可是这荒谬的一幕竟然发生了!
裴秀内心无比挣扎,她一方面意识里期盼着二人再次发生亲密的关系,另一方面又惊讶于自己会沉沦于外貌这么粗犷的男人!
又羞赧又自责,内心反复煎熬,让她双手搅着衣服,纠结写满了俊秀的脸庞。
忽然,裴秀发现方重勇已经写完信,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好奇。
她轻咳一声掩饰了内心的尴尬说道:“好,也可以,我没问题。”
方重勇没有多想,微微点头道:“嗯,现在我先去办点事。”
来到门外,方重勇将信件交给边令诚说道:“某在信中跟圣人说了,陇右的事情,自然会办好。请朝廷也准备筹办一批绢帛,尽快送到兰州。”
“兰州?”
边令诚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鄯州才是边军屯扎之地,为什么要朝廷把绢帛送到兰州呢?
“就是兰州,确切的说是送到金城(兰州城)。
鄯州太远了,必须想别的办法。”
方重勇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他想折腾,而是让朝廷把布匹送到鄯州来,真的不太现实。事实上,陇右边军的运作模式,路上他就已经研究过了。其中值得改进的地方非常多。
鄯州路况如何他没有直接看到,但是前世往青海省寄快递的邮费有多贵,他是直观体验的。陇右这里,与河西的民情是大不一样的。如果用同样的办法去解决不同的问题,得到的结果也会完全不一样。
方重勇觉得,如果他只是让基哥补齐陇右那边的军费欠饷,让朝廷直接把绢帛运到鄯州,那么……还不如让基哥把自己调到河西去招募银枪孝节的兵马呢!
“方御史真的不求圣人补齐军饷么?只要长安的绢帛运到鄯州,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边令诚好心劝说道,他倒是有些对方重勇刮目相看了。闹饷这事他亲眼所见,完全不觉得方重勇有办法处理。不过这位方衙内既然这么自信,那肯定是有他的门道。
如此一来,此人便不能小看了!
边令诚暗暗决定,要好好跟这位神策军大将军方有德之子,拉拉私人关系。当然了,还要看对方能不能处理好这次陇右边军闹饷。
主要是大唐自募兵以来,欠饷是逐渐累积的,而闹饷却是突然爆发的。怎么解决边军闹饷的问题,实际上是非常有借鉴意义的。
边令诚从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往上爬的希望!
送走边令诚后,方重勇将包括裴秀在内的一行人都召集起来,对众人说道:“吃过午饭,我们就动身,中间不停,直接前往鄯州城。”
其他人也来不及去观察裴秀的异样状态,都准备离开屋子,去打点行装了。
裴秀凑过来小声问道:“是不是出大事了啊?”
“对,搞不好要死人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那就好好跟在我身边,别想乱七八糟的破事。”
方重勇在裴秀耳边说道。随即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钢钳一样的胳膊,紧紧揽住了裴秀的细腰,似乎是在宣誓主权。
……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陇右节度使府衙大堂,却点满了火把,像是大军要出征一般。
大堂主座上,方重勇面色平静的看着大堂内诸多将领。
盖嘉运、王难得、哥舒翰、高秀岩……一个个后世耳熟能详的名将,都在这里齐聚一堂,等候方重勇开口说话。方衙内星夜兼程的赶到鄯州城以后,立刻就马不停蹄的来到节度使衙门。
而陇右各军的主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已经从龙支县派来的人那里知道方重勇要到鄯州了。
他们眼巴巴的望着方重勇来“填坑”。
要不是这样,他们这些边镇军头,又岂会甘心被一个十多岁的朝廷委派官员指手画脚?
“诸位将军,们且回去安抚一下士卒,并且把拖欠的军饷报上来。
一个月内,本节帅会处理妥当。”
方重勇面色肃然说道。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方节帅之子,果然是人杰;能力如何且不说,就看这份担当,那就是虎父无犬子啊!
“谨遵节帅号令!”
众将一齐叉手行礼拜谢道!
亲自将陇右诸位军使送出陇右节度使衙门以后,方重勇这才看着众人的背影冷笑!
呵呵,敢给老子挖坑,过几天老子就要你们这些丘八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深不可测的道德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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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第246章 你个糟老头子坏滴很
283.
鄯州的郡治在湟水县县城,也叫鄯州城。这里是河湟谷地的核心耕种区域,却不是军事上的核心战略节点。按方重勇前世的说法,这里的总面积只有青海省总面积的2%不到,然而耕地面积却超过了青海省耕地面积的56%!
如此夸张的对比,只能证明一件事:吐蕃人对此地志在必得!大唐也绝不可能放弃这里!
因此,自开元以来,大唐在巩固河湟谷地的军事布局后,这一带就是刀剑林立,丘八成堆。
每一户人家都是军户,地里随便抓一个壮丁都是屯垦兵,并且商业断绝,武德充沛。
围绕着河湟谷地,大唐在周边交通要道安置了一系列的军镇,比如说白水军、安人军、河源军等等,都是为了阻止吐蕃人从青藏高原突入到河湟谷地。
然后还引入了临洮那边的临洮军,作为机动兵力坐镇鄯州城,当做战略底牌。
大概是因地制宜的缘故,鄯州城内陇右节度使的府衙修得很大,与其说是个衙门,倒不如说是军事要塞更合适一些,具有强大的防御能力。
并且几乎所有中枢委派的官员都聚居于此,在这里办公与生活。
不为别的,就是陇右这地方真不安全,离吐蕃太近了。中枢来的官员们要是不住在安全的地方,指不定哪天,就被小股吐蕃人潜伏进来偷袭,被人噶了脑袋都不知道!
人心惶惶又怎么可能办得好差事呢?
不仅如此,府衙内还屯扎了临洮军一个营的精锐作为亲兵,随时听候陇右节度使差遣。虽然他们不叫牙兵,个人待遇也只是比普通的临洮军士卒稍好。
但保护节度府,处理紧急要务的功能,却是与中晚唐的牙兵并无二致。
以“代理陇右节度使”身份住进陇右节度府的方重勇,也忍不住感叹古人的智慧确实不一般。
他们绝不是那种生搬硬套木鱼脑袋,反而会根据当地的局面,微调朝廷的政策,使其更加适应本地的需求。
牙兵制度的出现,也并非是节度使为了反叛中枢而形成的,它确实跟边镇复杂的安全局势密切相关。
为了应对小规模又频繁出现的冲突,以及从保护自身安全的角度出发,节度使也确实需要一支精干有效的武装力量,一句话就能派出去把杂事办好,而不需要纷繁复杂的调兵程序。
压住内心各种疑惑,第二天方重勇在岑参的指引下,来到陇右节度府居住区的一间普通院落内,看望“病重昏迷”的陇右节度使杜希望。
事实上,杜希望为官清廉,不太在意排场,这间院落本就是他来陇右以后的居所。杜希望现在只能算是“因病休假”而已,倒不至于说被“逐出衙门”。
院子里,陇右地区的营田使李景玉和度支使赵赞,看到方重勇来了,连忙叉手行礼问候。李景玉还好,算是老熟人了,他之前在河西节度使麾下当营田使,方重勇当年就跟他打过交道。
只是不知道为何调动到陇右来了。
而这个赵赞,却年轻得不像话,最多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就能当度支使,堪比当年的牛仙客了!
很显然,赵赞这个人,要么能力不一般,要么背景不一般,或者二者兼有,不能小看了。
方重勇暗暗将这二人记住,他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很是矜持的还礼,随后在二人的陪同下进入杜希望的卧房,一句废话都没说。
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不远处床上躺着一位胡须花白的老人,看起来有些瘦弱。床边站着一位中年医官,一见到方重勇就躬身行礼,态度比李景玉和赵赞二人要谦卑不少。
“杜节帅病情如何?”
方重勇面色沉静,轻声问道。
“回方留后,杜节帅偶能醒来,但不能说话,神志也不甚清醒。
某给他开了方子,情况稍有好转,只是仍不能理事,亦是无法开口。”
这位医官小声说道。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杜希望,方重勇轻叹一声,转过身对身后的李景玉和赵赞叉手行礼道:“某想详细询问一下杜节帅的病情。二位现在能不能去签押房整理一下陇右地方的收支账册,晚些时候,某再与二位详谈。”
见他如此客气,李景玉和赵赞受宠若惊,连忙回礼说道:“不妨事的,我等这便回签押房整理账册。”
说完便麻溜的退出了杜希望所在的卧房。
等二人走后,方重勇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位医官。这位军中的医官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告罪退出卧房并关好了房门。
于是这里就剩下了床上躺着的杜希望和站在床边的方重勇,气氛寂静中带着些许诡异。
“杜节帅,您在宫中当宫女的孙女杜雪鹃,前些时日,圣人将其以奴婢的身份送到我家中为奴。
我又亲自将其送回杜家了,全须全尾,秋毫无犯的。
我这么为您打算,结果我还没到陇右呢,您老就给我挖了个大坑。
您这么恩将仇报,现在还在床上装病,好像有点不厚道吧?”
方重勇慢悠悠的说道,面带微笑看着躺在床上装病的杜希望。
他的话刚刚说完,杜希望就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竟然不依靠别人搀扶,就自己坐了起来。
随即他靠在床头,目光灼灼的与方重勇对视。
“老朽当时确实有点晕,不过还没到直接晕死的地步。”
杜希望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随即他又疑惑问道:“只是方御史初来乍到,又是如何知道某现在在装病呢?”
杜希望承认他当时有赌的成分,但这一波他赌对了!
要是当时不装晕,那么现在欲哭无泪的,就是他杜希望,而不是方重勇了!
那么大的军费窟窿,杜希望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怎么补得齐啊?哪怕自己亲自去织布,把织机的踏板踩得冒烟也补不齐啊!
到时候杜希望必定会被朝廷当做替罪羊治罪,然后拿他的人头去平息陇右边军的怒火。
什么贪污了几十万贯的军费啊,什么杜氏在长安的豪宅占地几千顷啊。为了摆平这件事,朝廷有什么烂招都会往他身上丢。至于真相如何,那不重要。朝廷需要的是陇右大局平稳,而不是什么狗屁真相。
杜希望一生宦海沉浮几十年,这些套路早就了然于胸了。他可以不往别人身上丢烂招,但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被坑死而不自救呢!
只要我提前躺平,那割韭菜就先割到别人,没法先把我给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