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方衙内本人平日里都是时刻保持着“刁民害朕”的警觉思维,时刻都留着退路与两手准备。
有备则无患,很浅显易懂的道理。指不定之前的准备,在将来某个时候就能救命的。
从前大唐跟吐蕃人交手过的战场,焉知将来两军不会在这里再次交手?有机会去看看上次“考试”的“试卷”,作为小镇做题家的方重勇,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
唐代驿站系统对官员们在路上的日期有着严格的要求,绝对不能耽误时间,什么时间要抵达什么驿站,都有明确要求。
特别是从长安出发的官员,必须在长安城内的都亭驿,办理一份“出行指南”,具体的就包括官员身份证明和旅途日程表。
不过总体而言,所谓的“严格”,也不过是防止官员们路上摸鱼而已,时间是比较充裕的。其实以前对官员外放的旅途是不限制的,自从后来有官员在驿站停留一个月都不肯走之后,规则才慢慢严谨了起来。
方重勇一行人在去鄯州的途中走走看看,并不着急赶路。但宫里派出的“特使”,却是一日三百里以上的速度往前赶路,如流星一般的在驿站换马冲刺。
所以当这位叫边令诚的宦官,带着陇右节度留后的任命书赶到鄯州时,方重勇本人还在河州的盐泉城(临夏县),也就是镇西军的驻地溜达,慢悠悠的赶路。
鄯州城内陇右节度府衙门大堂内,陇右节度使麾下各军军使齐聚一堂开会,疾病缠身的年迈老将杜希望,一脸无奈的看着同样傻眼了的边令诚,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那位方御史,真的没来陇右么?”
边令诚小心翼翼的问道,心中暗叫不好,他只想快点回去,压根就不想在陇右多待。
“咳咳咳。”
杜希望咳嗽了几声,随即叹了口气说道:“陇右很大,方重勇或许到了陇右,但绝对没有来鄯州,更没有到鄯州城。具体到了哪里,那得去陇右各个驿站询问才知道。”
现在吐蕃那边有人要来投诚的事情,已经搞得杜希望焦头烂额了,他哪里顾得上方重勇这个小萝卜啊!
听到边令诚的任命,在场众多陇右边军将领全都无感,谁来当陇右节度留后,关他们鸟事!
唯有此刻正担任陇右节度留后的边将盖嘉运,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本来杜希望病重,眼看就要调离或者干脆就死在任上。而现在吐蕃人野心勃勃,随时都有可能要搞事情。为了让陇右边军更加适应马上要来的战斗。让留后接替节度使是顺势而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到时候打一场胜仗,再把功劳簿呈上去,留后“转正”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方重勇算什么回事?人没到官职就先到了?
可恶,毫无功劳就能担任留后,难道只是因为他爹是方有德?
年轻气盛的盖嘉运并不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够,他认为自己大概是因为爹没别人家的给力。
只是大唐官场是个拼爹的世界,盖嘉运现在好像也无话可说,反对朝廷的任命更不可能。
留后而已,节度使不在了才能发挥作用,没什么了不得的。皇帝将自己身上留后的职务拿掉,无论于公于私,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和外人猜想不同的是,在唐代,担任留后的官员门槛其实并不高,因为并非每一个留后都能“转正”成为节度使。
别说是方重勇了,就是文官担任留后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说岑参在《送张郎中赴陇右觐省卿公(时张卿公亦充节度留后)》中写的那样:
中郎凤一毛,世上独贤豪。弱冠已银印,出身唯宝刀。
还家卿月迥,度陇将星高。幕下多相识,边书醉懒操。
虽然这首诗是岑参在拍张郎中的马屁,但这里的张郎中就是陇右节度留后,原有官职也并不是什么大官。
“杜节帅,现在怎么办呢?”
边令诚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
新留后不到,那就现在的留后继续当着呗,还能怎么办!
潜规则是这样,可是这话边令诚不能说,说了要担责任的!
正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对着杜希望与众将大喊道:“杜节帅,诸位将军,大事不好,安人军哗变了!现在安人军大营已经要走空了!士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此刻正在大堂内开会的安人军军使哥舒翰,顿时一脸错愣,发现众人都齐刷刷看着自己。
对于哥舒翰来说,现在的情况变得很复杂。
好消息是:这次安人军哗变,他似乎已经洗清了谋反的罪名。
坏消息是:一个治军不严的大罪,貌似跑不掉了,不排除后续罪责加码。
然而更让人崩溃的是:年迈多病,近期还操劳过度的陇右节度使杜希望,听到这个消息后,双眼一黑,就在边令诚面前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节度使衙门大堂内各军军使都一齐看向边令诚。
那意思好像在说:兄弟,平时谁是留后没所谓。现在突发状况,你这份留后的任命就能决定谁暂代节度使一职,搞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众将的态度,让这位只是来送信的宦官左右为难,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才好。
278.与平凡、庸俗、能力有限的自己和解吧
与平凡、庸俗、能力有限的自己和解吧
小方知道基哥是个大辣鸡,老壁灯,这家伙不仅自以为是,而且还傻叉好色。
按一般的情况,有这种老大,就应该直接剁了,连带他那些蠢逼儿子,能杀的杀,不能杀的留着扯虎皮才是硬道理。
当个权臣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小方也知道安史之乱在即,到时候肯定生灵涂炭,肯定得做些什么。
怎么说也得造个反,夺个权,来个天街踏尽公卿骨吧?
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杀个80%,不过分吧?毕竟这些人里面该死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方还知道东方的国运自此以后不断螺旋下坠,直到推翻“三座大山”后才浴火重生。
开个科技树,开个政治挂,搞搞深度的社会实践,怎么也得试试吧?
然后再殖民美洲,殖民大洋洲,殖民非洲,现实里面搞不了的,统统都搞起吧?
小方还大概知道哪些人安史之乱要搞事情,大概哪些人是忠臣猛将,收一批亲信,整一整势力,自己当个皇帝取而代之,不过分吧?
实在不行的话,小方当个纨绔,搞搞美女play,问题总归是不大的。这么多美女,甭管有名没名的,弄个一百个开后宫,也只是意思意思洒洒水吧?
我想了想,用冷静的右手按住了激动的左手,然后写出了一个苟得不行,又小心得不像话,几乎不带任何金手指的“观察者”。
暂时用这双眼去看盛唐的辉煌与乱象,憋屈是憋屈了点,好在没有侮辱你我的智商。
想杀基哥,但是基哥是小方的权力来源,所以杀不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得知道谁是给你发工资的,是谁罩着你的。
安史之乱或者别的什么动乱,确实一定会来。可是人要吃饭要学习要做事,技能不可能平白无故变出来,人脉不可能平白无故变出来,小方没有什么魅魔技能,也没法子脑控他人,一切都得靠自己。
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依旧掌握着大量的土地,以及文化上的垄断。他们很黑很坏,但是一点都不蠢,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随便一个家里能出四五个刺史。
作妖的话,人家只想问你算老几,以为有个好爹就能横着走?就能想怎么乱搞就能怎么乱搞?
边镇的丘八有奶就是娘,皇帝给钱他们听皇帝的,你给钱他们听你的,别人给钱,他们听别人的。没有什么主义,一切都是生意。
你凭什么以为那些人因为不满基哥就听你摆布?
你以为自己是主角就了不起?还是那句,你算老几?
你去构建关系网的时候,基哥在盯着你;你在蝇营狗苟的时候,基哥在盯着你;你在收买边军的时候,基哥的眼线还是在盯着你!
监视无处不在,套路无处不在,危险无处不在。
一旦小方有所妄动,以他的出身,他的背景,他的关系网,便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死无葬身之地。
憋屈不憋屈?
很憋屈,但这就是现实啊。和我们平日里所遇到的现实没有什么两样。
机会在眼前,能考上多少分就能上考上好学校,继而前途无量的时候,你突然发现你学习成绩就是不行。
明明你已经很努力了啊,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为什么还是不行呢?
因为这就是生活啊,考上的人,你怎么知道他爹不是专业教师,可以在家辅导呢?
或者,人家考试就只是在陪你玩游戏,他考多少分都无所谓呢?
结果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但原因大概很多人难看到。
机会在眼前,明明有点钱就能发家的时候,你却发现你自己没有那点钱。
可恶,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没钱呢?难道一切都是巧合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原因你不见得可以察觉。但你一定会经常遇到有所谓的机会,最后投进去倒了大霉;而真正的机会,你却总是无能为力。
像是差了一点点,但好像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总差那么一点点。
没有强无敌,没有奇迹,没有脱离社会规则或潜规则的莽奔,也没有不老不死和纳头就拜。
社会就是那么残酷与现实。
仔细想想,你和我和他,谁又不是个普通人呢?谁没遇到过憋屈得不行的时候呢?
小方也是个普通人,不存在把自己当做国家机器的信念,不想洗脑别人也不想被洗脑,不懂什么叫忠君爱国,也没有舍己为天下的大气魄。
他学东西要时间,练武要时间,揣摩兵法要时间,无论做什么都要时间,虽然成长很快,但能办成的事情还是有限。
他没有多智近乎妖,也没有算无遗策,更没法让人纳头就拜,不能让人离开身边也能忠心不二,同样不能让自己脱离唐代封建社会的运转规则而裸奔。
小方跟芸芸众生的你我他,是不是很像?强行让他去推翻大唐,再造盛世,他手里也没航母啊?
看多了强无敌,看多了无所不能,推己及人的话,能不能对普通而平庸的人宽容一些呢?
你我他,都是普通人;既然大家都是普通人,那就对自己也宽容一点吧。
跟平凡,庸俗,能力有限的自己和解,原谅自己的不出众。
也包容一下小方这个普通人吧。
起点里面的战神太多了,留一点舞台空间给普通人吧,别让普通人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279.第243章 大难起于微末
279.
安人军是开元名将郭知运,当年在对阵吐蕃前线设立的。
郭知运弓马娴熟,颇有谋略。自开元二年至开元九年,担任陇右节度使之职,前后居镇八年,甚为蕃夷所惮。
他与继任者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君齐名,时人称之为“王、郭”。
这两人都是当年基哥麾下猛将,战功卓著。
按说,安人军属于当年的功勋老部队,不是后来攻略吐蕃时,临时设立的那种编制只有一千人左右的“小军”,不应该哗变。
但府兵改募兵嘛,新模式也会带来新问题。
过往的府兵也不是没想过哗变,但是他们没有哗变的资本。
当府兵的好处,自贞观以后已经聊胜于无,而且府兵多半都是给自己所在家庭谋福利,而非是府兵本人所享用。毕竟,在府兵中当差的人,其家庭成员还是可以得到朝廷的赋税减免等优待。
如果哗变了,朝廷追究下来,家里人怎么办?
正因为有这样的担忧,所以自贞观以后,关中以外的府兵,屡屡有上官将府兵骗到某处杀害,然后侵占其财物的恶性事件发生。武周时期边军的屡战屡败,并不完全是因为指挥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