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就是张师以前说过的舆论战？”
张天赐接过千福倒的茶水，对着朱标点点头：“确实，这就是舆论战。”
“不过舆论战不过是小道，针对某个个体可能很有用。但是针对一整个群体的话，舆论战就没什么作用了。”
“甚至还会起到反效果。”
朱标嗯了一声，低眉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朱标抬起头看向张天赐：“若是这舆论战被人用于对付孤，孤又该如何自处？”
果然是一个血脉传承的，这朱标和朱元璋想的一样，那就是万一有人用这招对付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面对小朱，张天赐打算换一套说辞。
“殿下，古人已经给出了答案。正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只要殿下信仰坚定，有一个绝对不会放弃的目标，那便能无视甚至利用舆论的影响。”
朱标微微眯眼，看向张天赐：“张师，几年前你曾说过，治理黄河水患，当以天地之力扭转，也就是大坝加植树。”
“当时孤问你，这植树当如何是好，张师还记得自己怎么说？”
张天赐点点头，当时考虑事情确实冲动，现在回想起来，让商人帮朝廷种树，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后世那四十大盗集团，做了五年也才三四百万亩，和防沙护林项目的十亿亩比起来，那只能评价一句：有比没有好。
所以这种很难为个人创造极端财富的项目，只能让官方来做。
那些商贾参与进来，不过是为了用小利益，来分走国家绿化建设的大名声。
“当时是微臣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以为每个人都会和自己一样，愿意为了共同的利益放弃短期的眼前利益。”
“也忽略了这是一件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或许在他们眼里，微臣的想法才是真正的异想天开吧。”
张天赐这番话既是说给朱标，也是说给此时的自己。
朱标听到张天赐这么说，这才放下心中的防备。
最近一年，张天赐表现的越来越执着于自己口中描绘的“工业化”，这让朱标感到十分的担心。
朱标不怕张天赐有二心，也不怕张天赐在某些国家层面的理念上与自己相悖，唯独就怕张天赐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理念，过于沉迷于机械造物之中。
对于朱标来说，张天赐的身份和传统的师傅不同，张天赐并没有像是老师傅一样，将自己会的本事一股脑全都传授给朱标。
张天赐选择的是，将自己会的本事全都罗列出来，你朱标愿意学习哪个就学习哪个，从来不引导或者矫枉。
这也让张天赐的身份，比起师傅这个名词，更像是一个引路人。
告诉朱标面前这一排排大山的后面有什么，又要如何走出大山，但是对于具体要翻越哪座山，或者选择原地躺平，张天赐是从不干预的。
“张师能如此自省，孤也深觉欣慰。”
“张师所言的以树木和大坝限制黄河水沙，当时因为大明贫苦，自然没办法过多投入。”
“然而如今有了外源和海贸，大明经济蒸蒸日上，若是黄河之地在出患难，只怕会对大明整体的平稳，造成严重的打击。”
“孤打算开始着手这件事，张师觉得此时算早还是合适？”
如果是三年前的张天赐，那一定会说越早越好。
那时的张天赐，无论是政治眼界还是思考问题和思维方式，都远不如今天成熟。
不过，这件问题涉及到的不只是大明的稳定，以及经济情况，更是涉及到了黄河两岸无数老百姓的生死存亡。
在人命面前，尤其是这么大基数的人命面前，不论是什么样的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都不能为人命让步。
“太子殿下，如果您问微臣，对黄河两岸的治理有什么样的感悟，那微臣不同时期可能说出不同的答案。”
“但是如果太子殿下询问微臣，何时应该治理黄河，那无论什么时候，微臣有且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现在！”
朱标叹笑一声，对张天赐说道：“果然，张师无论怎么变，那颗为了百姓抛弃一切的心，都不会变。”
说完，朱标让千福拿出一沓名单，递到张天赐手中：“张师，你看看这上面哪些人适合治理黄河。”
张天赐低头一看，只见名单上简单列出八个人的名字，以及这八人的职位和做过的事迹。
第160章 民间的自我正循环
在脑海中的记忆中翻找一番，名单上这些人，张天赐一个都没听说过。
张天赐只能摇摇头，将名单递了回去：“太子殿下，微臣朝堂上熟识不多，也不了解诸臣之能，此事微臣帮不上忙，当由太子殿下一人亲断。”
听到张天赐将事推了回来，朱标也没表现出不悦，只是又让千福将这份名单，默默收了回去。
“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张师想必还有很多事要做，孤就不留你了。”
听到朱标赶人，张天赐也不愿意多待，麻溜起身就准备离开。
刚转身走出两步，张天赐这时又听朱标在背后突然问道：“张师，如果有一天孤和张师的意见相悖，张师还会选择待在孤的身边，帮孤继续为大明效力吗？”
张天赐闻言顿在原地，笑着回头对朱标说道：“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微臣永远站在大明这一边，也永远不会背叛大明的人民。”
朱标露出微笑，对着张天赐点了点头。张天赐也是微笑着转过身，离开东宫。
太监千福站在一旁，一脸疑惑的听着二人云里雾里的的对话。
千福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张天赐答非所问，朱标却笑得出来。
……
离开皇宫，张天赐站在街头深吸一口气，看着最近熙熙攘攘的街道，便打算放下这几日一直紧绷的精神，多沾染沾染民间的烟火气。
免得和冶铁部的赵铁一样，紧张时间太长而秃顶。
如今大明的街头和刚穿越过来时已经大不相同。
街上人头攒动，街道两边的小贩也多了起来。
除去那些传统的糖画和冰点、酥点和小吃之外，还多了很多卖便宜糖果的小商贩。
这些小商贩用糯米纸，将一颗颗黄色或者粉色的硬糖包裹起来，每颗糖才不过五个铜板的价格，基本上带着孩子的路人在路过时，都会选择买一颗给孩子尝尝。
张天赐也上前买了两颗，只是让张天赐觉得疑惑的是，现在大明的糖有这么便宜了？
还有，这粉色糖果中的色素，又是从哪来的？
将糖果举过头顶，细细看去只见糖果中有许多淡粉色的粉末。
见看不出所以然，张天赐将糖果放在脚下碾碎，碾碎之后再研究这糖果内的粉末是什么。
刚刚那个卖给张天赐糖果的小贩，见到张天赐碾碎了糖果在研究里面的东西，便上前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怕我这糖里掺了不好的东西？”
张天赐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便回头一看，发现是那小贩上前搭话，正好直接问问这糖果内的秘密。
“哦，我是好奇这糖果内的粉末是什么，便好奇碾碎了看看。”
小贩一听张天赐原来是在这糖果内淡粉色的粉末是什么，便笑呵呵对张天赐解释道：“花瓣呗，还能是什么。”
“花瓣用特殊方法干燥之后，在碾碎了加到糖果里，吃起来便有细细的花香。”
“城里这些富户人家的女子和孩子，最喜欢这种花瓣糖了。”
张天赐随手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大概能有指甲盖大小。
将银子送到那小贩的手里，对小贩再一抱拳：“愿闻其详。”
那小贩接过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便感觉出这重量是真的银子。
见张天赐态度诚恳，衣着华丽但是又为人不傲，小贩笑呵呵的将银子又还给张天赐。“害，哪至于用银子买啊，现在谁不知道这染精的提取办法。”
“本来我还要做生意，但是看您身份地位不低，对咱老百姓还这么客气，那便给你说一说。”
“这玩意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咱应天的大明科学院，这速干墨水的技术，听说就是从这科学院传出来的。”
一听到速干墨水，张天赐脑内似乎有一股闪电划过。
对啊，酒精是能够在各种植物中提取出色素的。
因为酒精制作方法简单，张天赐当初发明了速干墨水之后，直接交给朱元璋公布于天下。
没想到这原始的植物色素，居然被民间自己研究出来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小贩说道：“这配方传到福建之后，当地有个柳姓家族得知了这速干墨水的配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其道而行之。”
“他们柳家没有去钻研速干墨水，而是一次失误操作时发现，这落入酒精中的绿叶颜色变淡，这酒反而多了一股淡淡的绿色。”
“那柳家的人也是爱钻研，便试将绿叶碎成小块，然后搅拌后去蒸煮。”
“经过几次尝试，这染精便被柳家制作了出来，柳家也靠着此法试着染布做妆，发现这染精还算好用。”
张天赐这时插嘴问道：“这不对啊，这柳家能把秘方泄露出来？”
那小贩随意摆了摆手：“怎么可能给我们老百姓，这还是柳家出了一个叛徒，把这法子卖了出去。”
“柳家发现了之后，直接和那叛徒对峙公堂，最后柳家拿出了详尽的证据证明了是自己发现的这个方法，当地衙门便判了那叛徒赔偿柳家二百两银子。”
“那叛徒本就没赚到多少钱，这一搞也是生了气，便直接上大街上把这秘方公开了出来。”
“这不，慢慢就传遍整个大明了，现在可以说无论是做腮红的还是做糕点的，或者是做染布的，无不都在用这新法子。”
张天赐没想到，这色素居然还能牵扯出这么离奇的一桩事件。
不过紧接着，另一个疑问从张天赐的男脑海中浮了出来。
这大明的粮食有这么多嘛？
这粮食都用来做酒精了，人又要吃什么呢？
将心底的疑问告诉那小贩，那小贩听完哈哈一笑道：“朝廷肯定限制啊，不让用咱们本地的粮食做，都是从南洋那些地方运来的。”
“我听在港口干活的兄弟说，那些商人已经把船都开到一个叫什么巴布亚的地方了！”
“听说那的人自称巴布亚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也不懂。”
“就是听说那地方全都是能吃的树，那树软绵绵的，一挤压流出的水和米粥一样，是真是假咱也不知道，就是听说这酒精就是用那玩意当做原材料的。”
第161章 桀桀桀，孔家受死吧！
好家伙，不听小贩说，张天赐还真不知道，大明这群商人这么疯狂？
都跑到巴布亚原始部落去了？
这再往南边走一走，这就要到澳大利亚了！
当然了，只要我大明登陆澳洲，这块地方肯定就要换个名字了。
凭什么，什么名字都要按照西方人的习惯来的称呼来命名？
又是海盗祖宗腓尼基人，又是拉丁文，实在是绕口难记。
既然澳洲孤悬于海外地处南端，又有世界上储量四分之一的铁矿，不如直接用铁矿的古称“黑金”为其命名，直接改名叫黑金洲也算不错。
当然了，对于目前有文明的那些地区，他们的国家命名，朱元璋是没什么兴趣给人家换个名字。
张天赐所针对的也是大洲名称而已。
也只有这些只有野人的地方，老朱曾说过占据之后会为其改换个名字。
这小贩给张天赐介绍了半天，这色素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流入民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