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呵道:“尽扯淡!咱这不全都好了么?”
“哦,你等会,跟咱过来,咱给你倒一壶茶带着。”
朱雄英知道老爷子有话要说,便跟过去。
朱元璋小声道:“你小子,要懂得先来后到,不能厚此薄彼知道么?”
朱雄英有些无语,合着老爷子拉自己过来就为了这话?
“知道了,知道了!”
“嘿嘿。”
老爷子笑了笑,“去吧。”
“噢,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朱元璋哼道:“又来!咱又没废了!”
朱雄英不再多言,去找了徐妙锦,两人并肩离去。
朱元璋眯着眼,眼中有些欣慰:“长大啦,越来越懂得为老的操心了,呵!”
“不过,咱不能继续在这逗遛了。”
朱元璋泡了一壶茶,捧着茶水,优哉游哉的离开朱府,直奔皇宫。
“老爷子口无遮拦,你别听他瞎说。”
朱雄英和徐妙锦,并肩走在繁华的应天大街上。
徐妙锦害羞的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朱雄英道:“谢谢你啊。”
“嗯?谢什么?”
徐妙锦道:“我没想过,原来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居然敢骂皇帝……我……很感动。”
朱雄英洒然一笑道:“没什么。”
徐妙锦摇头:“你总是如此,背后总是做了许多了不起的事,明明每一件事都能让人刮目相看,可你从不屑于去说。”
朱雄英挠挠头:“兴许是和我家老爷子学的,他也是这么对我的,他也总是在背后为我做了许多事,却从不会和我说什么。”
徐妙锦笑道:“你爷孙两个,真像是亲的。”
似乎想起什么,徐妙锦看着朱雄英道:“对了,我可以问你一些事么?”
朱雄英点头:“嗯,问吧。”
徐妙锦道:“你和你家老爷子,怎么认识的呀?”
朱雄英愣了愣,随后咳嗽一声,脑子里已经是有幻想的画面,脱口道:“去年我还只是应天的乞儿,有一次乞讨,偶尔碰到了老爷子。”
徐妙锦想了想,道:“你去过老人家中么?我意思是,去拜访过么?”
朱雄英脸色倒是有些绷不住了,毕竟说谎他不怎么会,但还是强撑着摇头:“每次说去,要么就被事耽搁了,要么老爷子家中就有事。”
“殿阁呢?去过吗?”
朱雄英道:“去过啊,还帮着老人批过一些奏疏。”
徐妙锦有些发愣。
“批奏疏?”
朱雄英点头:“老爷子教了我很多东西,也在利用职务之便在培养我。”
徐妙锦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道:“原来是这样,你们可真是有缘分呐。”
朱雄英僵硬一笑,点点头道:“是啊,有时感觉巧合的,就像是被上天刻意安排的一样。”
徐妙锦嗯了一声,看了朱雄英一眼:“是啊,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了。”
朱雄英摸了摸下巴:“有吗?”
徐妙锦点头:“有,变的越来越有上位者气势了。”
朱雄英哈哈大笑:“这玩意还能看出来?尽瞎扯!”
徐妙锦也没多言,只不过芳心始终有些惊疑不定。
变的不仅仅是朱雄英,还有自己的三位兄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位兄长似乎对朱雄英打骨子里开始敬重起来。
这很诡异。
徐家是权贵,三位兄长也心高气傲,不可能服谁,可为什么会对朱雄英态度有转变?
她一直就觉得自家兄长有什么事,是关于朱怀的,在瞒着自己。
尽管她问过,但三位兄长没说。
徐妙锦心里暗暗想着,今天回去,无论如何也要诈一诈三位兄长了!
……
谨身殿。
朱元璋此时端坐在龙案前。
郑和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朱元璋。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对郑和道:“去将传旨,将吏部尚书詹徽、左都御史暴昭、刑部尚书杨靖、礼部主事齐泰给咱召过来。”
郑和忙道:“遵旨!”
没一会儿,三位部堂长官和礼部主事齐泰齐齐抵达谨身殿。
齐泰心里有些忐忑。
午门外的事,他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罢休。
今天来谨身殿的都是三位部堂高官,唯独自己,不过区区一六品主事,夹在三位高官上,显得格格不入!
“微臣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摆手:“万岁个蛋,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齐泰:“齐主事是个英雄,你是礼部主事,做官的规矩都忘了。”
齐泰一惊,颤抖的下跪:“微臣知罪。”
朱元璋又看着暴昭:“你是左都御史,你都察院都是吃干饭的?成天屁大点事都要奏疏,午门外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的奏疏呢?”
“詹徽脸都被抓破了,你们都察院都是死人?”
此言一出,齐泰吓的小腿乱,颤!
果然,皇爷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暴昭忙抱拳道:“臣知罪。”
朱元璋又看着刑部尚书杨靖,道:“此事你刑部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京官是天下百官的脸,出了这么大事,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将齐主事拉过去审理,该怎么办怎么办!”
齐泰冷汗涔涔,嗫嚅着嘴巴道:“皇爷恕罪!”
朱元璋哼道:“你午门外闹事的时候怎么不想咱恕罪?是觉得咱要死了是吧?所以你们都敢冲午门了?”
“来人!”
先拉出去廷杖,着实打十大板,送去刑部会审。
着实打,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打,能不能扛过去,就看齐泰身体素质了。
朱元璋依旧是那个残暴的朱元璋,眼中揉不得沙子,不是不收拾人,只是他还没机会出手罢了,并不代表他就忘了这回事。
齐泰惨烈惊呼道:“皇爷恕罪,恕罪啊!”
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被殿前的太监拉了出去。
朱元璋看着站在谨身殿的三位部堂,冷冷的道:“成了,都下去吧,咱没啥事,也死不了!”
“遵旨!”三人欲走。
左都御史暴昭却停了下来,抱拳道:“启奏皇上,皇上此次染了病,微臣等都吓坏了。”
“国不可后继无人,请皇上三思。”
朱元璋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道:“下去吧。”“臣遵旨。”
暴昭说的不错,国不可一日无君,朱元璋病重的时候,幸好被封锁住了消息,要不然京师一定会震动。
即便被封锁了消息,百官都发生不可控的变动。
归根结底就是国家后继无人,作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暴昭自然有责任和义务给朱元璋建议。
应天大街熙熙攘攘,春三月悄悄快走到头,即将步入四月。
天气渐渐有些炎热起来。
朱雄英和徐妙锦,走在人群中。
徐妙锦问朱雄英道:“对啦,你爷爷染了疟疾,怎么好的呀?”
朱雄英想了想,解释道:“有种树叫金鸡纳树,是治疗疟疾的有效药。”
徐妙锦等着杏眼:“所以,又是你啊?我听闻云贵的疟疾,也被朝廷治好了,好一些百姓都在嚷嚷着感谢朝廷。”
朱雄英笑而不语。
徐妙锦道:“你还真是的,私下真是做了这么多事,却无人知道,这还真是锦衣夜行了。”
先前朱雄英的一些功劳且不说,这一次又是云贵几万条人命。
朱雄英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震动天下,偏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绝不至于老糊涂。
要么就是提前已经赏过朱雄英了,要么就是压着,最终给朱雄英一个更大的赏赐或者惊喜。
天色渐黑,朱雄英对徐妙锦告别:“家里老人还在休养身子,作为子孙的,也不能在外面待很长时间,徐姑娘见谅。”
徐妙锦点头:“我懂的,你先回去吧。”
“告辞。”
望着朱雄英挺拔的背影,徐妙锦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很快,她变咬牙朝府邸走去。
徐家三兄弟此时正坐在中厅吃着晚餐。
“五妹回来啦?玩的开心么?”
徐膺绪笑容满面,只是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徐家三兄弟,似乎都发现了徐妙锦脸色有些不对。
徐辉祖蹙眉:“怎么?又被欺负了?”
徐妙锦摇头,死死看着徐家三兄弟,冷不丁道:“为什么要骗我?”
三兄弟心中猛地一咯噔。
徐辉祖道:“你这丫头,怎么忽然说这种话,咱们骗你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