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山人海,才走了不到数十米,已经看不到徐妙锦三兄妹的人影。
徐辉祖蹲在小摊前,丢了几个钱,买了四盏花灯。
刚直起身子,准备离去。
侧目就看到一道背影。
衣决飘飘,如凡尘中的谪仙。
这不正是天云观观主么!
这背影,挺拔如松,依旧那么温文尔雅,仿佛带着某种威仪,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徐辉祖敢笃定,那是朱长夜。
“没想到,天云观观主也在此处。”
他摇了摇头,笑了一声。
也没多想。
刚准备离去,恰又呆怔住了。
朱长夜身旁人山人海,几个小贼似乎已经瞄准了其是阔绰老爷子,于是便动了心思。
两三个扒手对视一眼,便朝朱长夜靠过去。
徐辉祖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自然知道那些蟊贼是做什么的,刚准备走过去好心提醒一句。
然而下一刻。
那两三蟊贼的手,还没触碰到朱长夜的腰口,四周已经有汉子逼近了过来。
然后,就见那群如寻常百姓一般的青壮男子,不动声色的抓住三两个蟊贼的手,很有章法的将蟊贼带离朱长夜。
徐辉祖倏地一愣,瞳孔猛地开始紧缩!
“这,好可怕的抓力!”
他心中一惊。
而那种抓力,让他想起一些熟悉之人。
锦衣卫!
这几个蟊贼,对朱长夜不会有任何威胁。
而且当人拥有一定权力、财力、地位之后,也不会主动出手,平白降低了身份。
一般人家,出门之后也会带几个盯梢的打手护卫拱卫安全。
尤其是现在鱼龙混杂的上元佳节。
如果是寻常护卫,徐辉祖哪里会惊讶至此。
可方才那群手法刁钻的汉子,分明就是北镇抚司的人!
而且从他们熟稔的处理事情的态度来看,这群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地位还不高!
锦衣卫是什么衙门?
那是朱元璋的走狗,是隶属于天子的亲军指挥使司,只有天子才能调动,即便你权柄地位再高,也不可能调动锦衣卫。
否则是什么?是谋反!
谁有这么泼天大的胆子?
可是,现在那群锦衣卫,居然暗中出现在天云观观主左右,而且不动声色的给朱长夜在料理麻烦?
徐辉祖面颊抽了抽,脸上也渐渐僵硬起来,惊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此时,他心头突然又浮现皇城雨幕的那一画面。
一时间,徐辉祖愣在原地,不断咽着口水。
他思绪很是复杂,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朱长夜,为什么会和锦衣卫搭上关系。
锦衣卫在查他?
笑话吧!
锦衣卫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善茬,更不会做这些降低身份的事!
说句不好听的,那几个扒手蟊贼,锦衣卫能看在眼里?
而且这一群锦衣卫,分明是像朱长夜的贴身侍卫一样低下。
什么人,才能让高傲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如此低三下四的放下身段?
浓浓的震惊,不断席卷徐辉祖,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朱长夜的背影,狠狠咽了咽口水。
“大哥,你在看什么啊?怎么这么紧张?”
不知何时,徐妙锦三兄妹已经来到徐辉祖身旁。
徐妙锦朝前望去,皆是人山人海,也没发现什么怪异的事。
徐辉祖噢了一声,道:“没发现什么,额,你们怎么过来了?”
徐妙锦道:“见你半响没回去,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们,就过来找你了。”
徐辉祖嗯了一声:“没什么,好像看到熟人了,嗯,咱去秦淮河放花灯吧。”
徐妙锦狐疑的问道:“熟人?谁啊?”
徐辉祖摇头:“走吧。”
说着,又朝朱长夜离去的地方看了一眼,面色依旧有些复杂。
……
与此同时。
光明的角落,总有黑暗。
应天大街,主城区,灯火通透,恍如白昼,然而在街角的某处巷道内,则是漆黑一片。
叮当,叮当。
刺耳的刀声,拖着青石板地面,让漆黑的角落内忽明忽暗,那一点点刀尖与地面摩擦出来的火花逐渐格外清晰可见。
朱雄英正手里拎着长刀,刀很长,制式唐刀,倭刀的老祖宗。
当朱雄英出现在巷道口时,身影将巷道内堵的更加漆黑。
“殿下!”
巷道内,几名家将抱拳行礼。
漆黑的环境内,看不到朱雄英的脸,也不知他现在什么表情。
“师妹。”
朱长夜轻声呼喊,顿时一名天云观女弟子从侍卫身后走了出来。
“师兄,我没事。”
朱雄英闻言,得知师妹没受到伤害或者恐吓,心下一松。
这些贼子,竟然敢来偷袭天云观弟子,还好是他朱雄英见着了。
“将灯火点了。”
朱雄英淡漠的说完,家将点燃灯笼。
当天云观女弟子看到朱雄英那欲吃人的狰狞脸色之后,没有害怕反而是感觉到安全?
虽然她没受到伤害,但还是被吓的不轻,刚才不过是想让朱雄英放心,所以才说的那么轻松。
灯火点燃之后,狭长的巷道内,也从黑暗走向光明。
朱雄英侧目看着天云观女弟子一脸紧张的样子,“吓到了么?”
天云观女弟子摇头,不过那惊惧的眼神,还是让朱雄英感知到了刚才的凶险。
朱雄英嗯了一声,抬眸超前看去,五名青年汉子此时正狰狞的躺在地上。
朱雄英吐出口气,制止上前的锦衣卫:“先站着,我来处理。”
朱雄英提着唐刀,走到躺在地上的五名汉子身前。
他先愣了愣,然后扬刀,一刀落下,噗嗤一声,见血封侯,下手之快,干净利索,没有一丝丝犹豫。
看到这狠厉的一幕,后头刚好经过的徐家兄弟大吃一惊,徐辉祖面颊猛地抽了抽。
就连徐膺绪和徐增寿心下都一颤。
这……真狠!
发生了什么,为何此人如此杀人!
而且此人看起来,有些熟悉?
徐家兄弟诧异。
“嗯,我不想浪费时间去盘问你们。”
朱雄英淡淡开口,朝剩下四名汉子继续道:“我来问,你们答,你们也可以不说,等你们死了之后,我会找到你们家眷,我会让他们全部给你们陪葬,无论耄耋还是黄口。”
“为什么要抓人?”
躺在地上面色痛苦的四名汉子,显然被这狠厉的少年给吓呆怔了。
好半响,才有人开口:“我们没有抓她,公子你误会了……”
挥刀,落下,见血,封喉。
还有三人。
那三人面色已经惨白如纸张。
“为什么要抓人?”朱雄英继续问道。
余下的三人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今天遇到狠茬了!
“是,是我家公子要抓的。”
朱雄英点头,嗯了一声,继续开口:“抓去作甚?”
那三名汉子战战兢兢的道:“凌……凌:辱。”
这话说出来之后,天云观女弟子娇躯颤了颤,小脸惨白如纸。
廖家兄弟从地上捡起手帕,对朱雄英道:“沾着迷魂水的。”
朱雄英淡淡看了一眼手帕,了然的点头道:“是有备而来的。”
“她认识你们?”
朱雄英指着天云观女弟子。
那三名汉子忙道:“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