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34节

  见郭药师语气温和,使者知道有戏,连忙笑道:“我家将军因为城外马贼甚多,想要出城剿灭,但奈何军中马军太少”

  “好啦好啦,废什么话。”

  郭药师弹了一下白虎,听著清脆声响,心情更加愉悦。

  “我这儿军马没多少剩下的,也就四百匹,还是刚派人从金国那儿买进来的,分一半给你吧。若是你人手不够,我再派些兵马护送你回去。对了,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带这么珍贵的东西,本官毕竟是”

  “既然是郭公教诲,小人一定谨记,回去告诉将军。”使者赔著笑,“这次是刘将军夫人有了身孕,刘将军说了,您如同兄长一般时刻照拂他,若不是有今日的地位,刘将军他也没个安稳地方让夫人养胎。”

  听到兄长二字,郭药师才抬起头,打量著使者,过了一会儿后才缓缓道:“既然弟妹有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却还没送点礼物过去,索性四百匹马全给你带回去,你再持我手令,让府库里再出三百副铁甲也一同带上。”

  

第49章 能力多大,地盘多大

  白毛柔顺,宽臀细腿。

  刘陵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揉捏,甚至还想骑上去,张武在旁边笑道:“郭公这次倒是格外大方,几百匹军马,说给就给了。”

  “倒也是把那只白虎物尽其用了。”刘陵翻身上马,坐下白马抬起头,不满的喊了一声,随即又低头继续吃著饲料。

  陈凉从不远处走过来,到白马跟前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金人那边兴许是有人想要藉机发财,这么好的马居然也能卖出来。将军,属下有要事禀告。”

  “说吧。”

  刘陵伸手抚摸著白马的鬃毛,目光看向陈凉。

  “那伙北地商贾驻扎在蓟州最南面的韩城镇,从涿州城出发,从南面绕过燕山府,若是派出马军,最多只要一两天的时日即可抵达。听说金人攻下平州后,军中一些将官和商贾勾结,他们把城内的各色货物偷偷运出来卖给那些北地商贾,自己中饱私囊。”

  “咱们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您手下有一支商队前阵子就在干这事,但属下怕这事太不稳妥,中途让他们离开了,最近几日才得知了更确切的一些细节,属下是完全确认之后,才敢来告诉您。”

  听到这,刘陵顿时感兴趣起来,他翻身下马,吩咐马夫好好照料,示意陈凉张武等人跟在自己后面。

  到了官衙大堂,陈凉抬起头,看见蔡靖居然正坐在里面,同时自家的刘将军则换了一副脸色,“急匆匆”地迎过去。

  “回信怎么说?”

  蔡靖端著茶盏喝了一口,眼里有些许怒意闪过,“本官除却公文外,亲自修书一封向宣抚谭稹请求钱粮供给,但这厮不仅不允,反倒是将本官的使者臭骂一顿赶了回来!”

  “害,您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刘陵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新茶,示意张武和陈凉两人过来拜见。

  “这二位是”

  蔡靖放下茶盏,打量著他们,尤其是在张武脸上多停顿了片刻。

  另外一个不说,光是对张武这人他可谓是印象深刻,毕竟自己上次带了点随从去堵刘陵的家门,结果后者立刻就让张武点起几百兵卒堵了蔡靖的去路。

  双方多少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味,随著相处时间一长,虽说不至于立刻化解恩怨,但见面时也能寒暄几句,不再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了。

  “张武呢,是末将在军中的臂膀,这位姓陈,名凉,是涿州商会的会长。”

  “涿州商会,是你的?”蔡靖立刻看向陈凉,脸上皮笑肉不笑,“陈会长做的好大生意,听说在涿州地面上,你说话是最有份量的?”

  扑通一声,陈凉立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小人能有口饭吃,靠的是知州您的恩德,还有咱大宋维持的太平光景,小人也就是混混日子,挣几个铜钱糊口,知州的话,小人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哼。”

  蔡靖打量著他,“不用说我,要记得朝廷的恩德。”

  “是是是,小人定然铭记于心。”

  “你求著刘将军把带到我跟前,想跟本官说什么?”蔡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微微皱眉,茶水已经凉了。

  他放下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已经看透一切。

  陈凉的名字他听说过,而且印象深刻,涿州现在大半生意似乎都是此人在操手,而且扩张的极快,因此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陈凉跟刘陵有关系。

  两人之间,最多是陈凉贿赂刘陵,得到一些官面上的帮助。后者不过是一介匹夫,领兵打仗还行,若是他刘陵手里有钱粮,又何必整天舍下脸面来求自己帮忙跟后方要钱粮辎重。

  所以,是这陈凉想在里面想法子捞好处?

  也对啊,他一个狗胆包天的商贾,跟在军队后面发战争财,这思路也算正常。

  想到这里,蔡靖脸上露出几分亲近的笑容,心里寻思著能不能拉拢陈凉作为自己的助力。

  “小人近来斗胆,和一群辽国的商贾交易,后者在城内为商,城外为匪,据说有数百上千人的随从;”陈凉简单介绍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

  “他们先前在不断收购各处粮食,抬高粮价,但现在却不知为何,又急著想将这批粮食出手,因此不断压低价格。”

  “你的意思是”蔡靖思索片刻,回答道:“你想劝说本官买?”

  他还以为陈凉想做个在牵线搭桥最后抽成的中间人。

  “知州您老人家还真是喜欢开玩笑。”

  陈凉笑起来,拍拍他那乾瘪的胸膛:“小人是大宋子民,那些不仅是伪辽商贾,更是一群马贼,如何能劝说知州您与一群贼交易粮食?”

  “自然是抢!”

  “此事绝不可行!”蔡靖立刻站起身,目光却是看向一直在旁边坐著没说话的刘陵,警告道:“蓟州现在虽是大宋疆土,但金人兵马可就驻扎在蓟州东面的平州境内,若是一个不慎招惹到了他们,那便是惹了大祸!

  朝廷到时候也会怪罪你我,只是一点粮食而已,不值得这般冒险。”

  虽然眼前是陈凉在建议,但蔡靖立刻就清楚这到底是谁的主意,但很快,陈凉就继续道:“小人早就派去了细作,翻阅了他们的帐簿,这些辽国商贾的仓库里,至少有各类粮食八万石,盐一千五百石,至于说战马辎重之类的物件,他们不敢过多留下,大部分都卖给了宋国边军。”

  “八万石粮!”蔡靖愕然道:“一群商贾而已,哪来胆子买这么多?”

  惊愕,而且开始动心。

  八万石粮对于大宋其实不多,但涿州如今连守军带百姓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万多人出头,实在是金人先前掳掠地太狠,以至于这八万石粮食若是拿到手中,甚至可以供给整个涿州军民数月之久。

  到时候,蔡靖的底气也能更足,甚至这剿贼也算是一份功劳,上报回枢密院的时候,还可以修饰成击溃“上万辽国余孽”,大功一件!

  “他们里面还有原先辽国的兵马军将,但人数不多。”

  陈凉见蔡靖沉默不语,便又补充了一句,蔡靖顿时大喜。

  还真是辽国余孽!

  想到这里,蔡靖看向刘陵,这次笑容也亲切起来。

  “刘将军,你觉得他说的有没有道理?本官倒是觉得”

  “放肆,陈凉,你不要胡说八道!”

  刘陵一拍桌子,沉声道:“本将坐镇涿州,手中兵马也没几个,也只能保得住这一座涿州,又如何能率军偷偷去蓟州剿贼?此举太过冒失,若是得罪了金人,便是擅启边衅,朝廷一定会怪罪下来,蔡知州,你不要说了,本将军绝不同意!”

  

第50章 上岸

  北方冬天时候,天黑的很早,城头火光黯淡,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城头来回巡视,风声在城外呼啸而过,掩盖住了城门打开的声音。

  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迅速离开城池,整支队伍里面至少有一千三百多人,在外围的车队确实都是刘陵手下的商贾,但队伍中间那些穿著商贾服饰的人,则全是乔装打扮的骑兵。

  加上郭药师派人送来的几百匹战马,刘陵这次直接带出了一支七百多人的骑兵,差不多等于是宋军中的两个骑兵营。

  张武睡了足足一个下午,出发之前又吃了顿热汤饭,现在精神饱满,策马跟在刘陵身后,“将军,咱们这次出城,为何要让那个蔡知州同意?”

  张武原本是宋军校尉,对于蔡靖这种文官好感不多。而且看著自家刘将军猛猛爆蔡靖的金币,张武心里那点子敬畏的情绪也很快消散,甚至有些瞧不起蔡靖。

  就这还是外放的朝廷大臣呢,被个常胜军降将随意拿捏,一点骨气都没有。

  “我这次出兵,名为剿灭涿州马贼,实则是率军绕过燕山府去蓟州掳掠那些北地商贾的钱粮,本质还是贪功冒进,而且进攻前没有汇报上面同样是一桩罪过;

  若是这事干成了,我把其中辽人的首级拿回来送给宣抚司和朝廷,自然是大功一件,其余的细节不加过问。若是败了,后面得有个人帮我一起承担朝廷的责罚,最后,我的位置不大可能丢,而蔡靖则有可能被朝廷改任,让他滚蛋。”

  张武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道:“那咱们若是胜了,蔡知州岂不是也能分润到咱们的功劳?”

  这些文官往朝廷递个奏折回去,那小嘴嘴叭叭两句就能分到功劳,可比他们这些在前线浴血厮杀的丘八要轻松许多。

  张武心里不忿,刘陵看出他的不满,但却故意没有解释。

  其实让蔡靖分润到功劳更好,这次出兵是他和刘陵两人私下的谋划,若是事成了,蔡靖有了政绩,刘陵可以拿到战功,前者看似占尽便宜,但作为一个宋人官员,他在无形中已经被刘陵拉下了水。

  等蔡靖到时候把功劳拿到手里,大概也就能想清楚自己这时候已经上了谁的贼船。

  不爱财?

  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腐化你。

  自己输了亏些兵马,能教蔡靖滚蛋,若是赢了,抢到手的钱粮辎重都是他刘陵的,蔡靖还得被拉下水,以后两人利害相关,蔡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层关系。

  稳赚不亏。

  刘陵心里暗笑,因为天黑,下令队伍点亮火把,一路朝东面急行军,大约二更天的时候抵达武清县,此时已经越过燕山府地界,靠近蓟州西面边境,各处传令安营扎寨,休息半日。

  天光大亮的时候,军中开始生火造饭;

  一支支商队先行出发进入蓟州,算是刘陵先派出去的耳目,同时还有大量的哨骑开始去前方巡视,确定那些北地商贾的驻扎地点,最后则是防备东面营平滦三州境内驻扎的金人军队,一旦他们过来,刘陵就得权衡著是否要放弃那些北地商贾。

  下午,商队和几名哨探都传回了类似的消息。

  蓟州玉田县往西大约二十多里处就是那些北地商贾的营寨,靠近渔阳、玉田、三河三座城池,这三座城池里面,应该也有他们贮存的辎重。

  晚上的时候渡过桑河和潞水,一路急行军十分辛苦,但刘陵以身作则,临行前也给随行的士卒们发了犒赏,允诺战后会再度厚赏他们。

  军中大多是契丹、粟特、奚之类的外族,还有相当数量的辽籍汉人,都是惯于骑乘的士卒。而哪怕是后者,在宋国境内所受到的歧视更甚奴仆,所以蔡靖根本没法拉拢这些将士,他能许诺出来的条件也达不到那些人的心理预期。

  再者,将士们也都不蠢,凭什么要放著一个能带他们吃香喝辣、跟他们出身一样的刘将军不跟,偏要跟你这个宋人官员,真当我们傻啊?

  “将军,”张武策马过来,不光是战马,他脸上也有些疲惫,勉强打起精神,喊道:“将军,咱们到了!”

  这时候离那些北地商贾的营寨只剩下十多里的距离,再靠近一些的话,就很容易会被发现。

  “传令全军就地休息几个时辰,等到明日黎明时,直接杀入他们的营寨!”

  “喏!”

  刘陵看著张武离去的背影,哪怕知道军中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疲惫,他也只能给他们几个时辰的时间去调整状态,毕竟怕的就是夜长梦多,万一金人忽然插手这儿的事就麻烦了。

  到了晚上,营寨里灯火通明,为了笼络人心,几个大商贾下令犒赏军中,当成队装载了酒坛的马车停在营寨内时,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大声欢呼著那些商贾的名字表达感激。

  虽说这儿也有些许辽军的兵将,知道晚上放纵士卒饮酒的举动有些危险,更何况就连那些巡逻放哨的人手都偷偷摸摸溜回来想要喝酒,整座营寨几乎虚不设防。

  但酒精让那些兵将放下了顾虑,很快就加入到纵情狂欢的人群中,一个又一个女人被扔到他们中间,成了后者的发泄物。

  “来,喝酒喝酒。”

  主位上,一个穿著辽人服饰的老者举杯高呼,底下众人当即回应,觥筹交错,席前有几名舞姬翩翩起舞,气氛热烈。

  老者看著他们,清清嗓子,那些人当即收回停留在舞女身上的目光,看向老者。

  “又是一年即将过去,我,已经老了,以后怕是也没有多少出来率领商队的机会。但你们依旧年轻,老夫愿意在们身上下点本钱,以后,大家一起做生意,一起赚钱,岂不快哉?”

  “老员外,你曾在大辽做过官,咱们都佩服你的眼见和本事,”

  有一个中年人站起身,刚夸赞两句,忽然面容一冷,“但是兄弟们都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听到流言,说是你想投靠宋人?”

  “这儿的所有货物,都是我们带著手下去做生意和抢来,你想把它们送给宋人,换来你去江南养老的机会,是也不是?!”

  “我老夫为什么要跟宋人往来?”老者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按捺住愤怒,“贤弟,你先冷静一些,你且想想,老夫有没有必要跟宋人往来”

  “你还在狡辩!”

  中年人勃然大怒,用匕首将一张信纸插在桌上,示意旁边的人来看:“这是宋人与你往来的信,你还说没有!”

  老者更糊涂了,心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宋人往来过,但围拢在中年人旁边的几个商贾,则都面露惊愕,他们认得出信上是汉文,里面大致意思就是招揽老者去宋国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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