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子扶苏,请始皇退位! 第96节

  灌夫在这些庶人面前,表现得懒洋洋地,他歪著脖颈。

  见这些人都被他的臂力给震慑住,手底下的兄弟眼中都是对他的敬佩,脸上挂起得意的笑。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喊出标准的雅言。

  “我乃太子卫率,专门负责保卫太子的人。今日出来,是代太子跟你们传话。”

  “太子说,们的心意他都收到了。太子知道你们很感激他,但是太子说,他才感激你们。如果不是你们行正义之举,揭发了那些心怀不轨的旧勋贵,这新郑尚且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次叛乱,又要有无数无辜吏民遭受暴乱之苦。”

  “太子决意嘉赏诸位。凡有功于检举揭发谋逆叛乱之辈,皆在前登记造册。从今日起,你们这些人就是我秦国的顺民、良民。”

  “太子赐予你们恩典,日后凡是你们的家里婚丧嫁娶,都要由官府委派秦吏、秦将,亲自偕同当地父老,为你们主持仪式。”

  灌夫站在桥上,大声地说完这些话。

  这些庶民能懂得挤在驿馆门前,可见并不是愚蠢之辈。

  他们当即意识到了秦太子的用心。

  这个恩典,实在是妙啊。

  这既是强制他们以后凡是婚丧嫁娶,都要由秦国的官吏主持仪式,这样就是强制他们和秦国的秦吏互动。

  可是这些人,他们怕秦法都怕的掉裤子,怎么会愿意和秦吏相处。

  若是丧事,秦吏来了,倒也还好。

  活阎王。

  可若是喜事,这些秦吏来了,那多煞风景啊。

  灌夫也从这些人的脸色上看到了,他们脸上努力挤出笑容,这笑容一个个显得非常苦涩。

  “你们怎么不谢太子啊,这是多好的恩典啊?”

  灌夫咬牙切齿地问著,身后的弟兄们也纷纷高高地举起了弩机。

  这些庶民迫于无奈,纷纷点著头。

  “谢太子。”

  “草民等谢太子大恩。”

  灌夫一直看著他们,直到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说出拜谢太子这样的话来,灌夫才撤下。

  扶苏躺在内室的凉席上,侍女为他扇著风。一旁是冰鉴,侍女扇过风去,都是凉风。

  粱和信候在外室,两个人坐在冰盆旁边。

  二人见灌夫愁眉苦脸地走了回来。

  他的脖颈上都是汗,额头上柠出三道纹路。

  “你去凶那些韩人了?”信拧著眉,“我就知道,你要去向那些庶民炫耀你的武力。”

  “才不。”灌夫跪坐在一边。

  “那你倒是说说,那些人听完了太子的恩典,都是怎么说的。”粱眼巴巴望著睡在内室的太子。

  太子闭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还是没有。

  三人小声地说著。

  扶苏忽地眼睛睁大,吓得侍女一个趔趄,扶苏一把拽起侍女的衣领,把她拉了回来,跪坐在原位。

  那侍女顿时面红耳赤的,跪坐在边上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扶苏慢步走了出来。

  “怎么样?”

  “太子,他们对您的恩典不满意。我逼著他们说谢太子,他们才说谢您的。”

  灌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太子您给他们的恩典,他们听到之后,像是在夏天抱到了热铁秤砣一样,一个个面有惧色。仿佛我秦吏是什么恶棍。”

  信和粱也是纳闷。

  信道,“太子,这不应该啊。按理说太子您提出这个恩典,几乎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向仰慕太子的名声,如今又听闻太子给予他们获取土地的机会,自然是对太子感恩戴德。”

  “这是这些韩国庶人对我秦国触情绪最低的时候,他们应该乐于接受我秦人才是。”

  粱也道,“太子,下臣也以为应当如此。”

  扶苏走到窗边,透过窗户望著围墙的另一面,那是又一座四面围起的院落。

  院落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昨夜刚刚下过雨,这些花朵今日在艳丽阳光的照耀下,非常夺目绚烂。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这些庶民得到了土地,还对我秦吏多有触,可见平日里他们对秦吏的厌恶达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秦法的问题,终于渐渐地浮出水面了。

  这些人本并不追求过得非常好,他们只是期待,日子能够不要那么苦罢了。

  信知道,天下人都厌恶秦法,觉得秦法严苛。

  但是在秦国习惯了秦法的人,他们则表示,秦法公平公正,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大王更是公正,不徇私阿法,凡事必定取决于法。

  真正地将法的意志贯彻到超越了人本身。

  这就是秦王政给秦国子民带来的最宝贵的东西

  也是秦王政为何得到上下臣子庶民士卒拥戴的根本原因。

  “灌夫,你给我抓几个新郑城里的小孩回来。要活泼的那种。”

  “太子?抓什么?”

  “你的耳朵又不是驴耳朵,怎么像是塞满了毛一样。”

  “太子,您要我去抓几个小孩过来,可是这和抓兔子、抓野鸡不一样啊。”

  “怎么,你这一拳能捶死一头牛的勇士,不会对抓小孩这种事感到难为情吧?”

  灌夫摇摇头,“那倒不是。”

  “快去!”

第134章 秦国自身存在的问题(求打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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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夫走了。

  方才有多风光,眼下就有多垂头丧气。

  信在一旁忍俊不禁。

  粱大概知道太子要做什么,但是太子都长大了,他也不能明著去猜测太子的心意。

  “太子,下臣不解。太子为什么要让灌夫去带一些小孩子过来呢?”

  “自然是为了询问缘由。太子应该是想要知道韩国庶民为什么会惧怕我们秦吏。”

  信说出这番话来。

  扶苏听了,将目光移开,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望著院子前方笑了笑。

  “蒙将军怎么不在?”

  “太子,蒙将军因为城中治安的事情,正与少内史重新部署兵力。”

  扶苏有些郁闷,“这新郑城中的庶民,对秦国到底有多大的怨恨啊。韩国衰弱没落,已经有十几年了,贵族把持朝政,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也不见韩国出过什么仁义之君。”

  “多年来被四面夹攻,国疲兵困,韩国的土地本来也就不多。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却接连在重兵把守之地,接连发生两次暴乱。”

  “韩国可谓天下心脏。自从君父取下颍川郡,便一直是派遣重兵把守。因为这里毗邻魏国、楚国,位置十分险要。”

  “有这么多的兵力把守,换做任何人,都应该知道所谓暴乱根本毫无意义。庶人只是手无寸铁罢了,不意味著他们不懂得暴乱就等于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如果说是因为他们都对自己的国家忠心耿耿,意图复国。可是既然有这样众志成城的精神,那么韩国也一定不会灭亡。国家的溃败,都是来源于内部的失衡。”

  “他们面对秦国,本应该投鼠忌器,对秦吏尽可能讨好才是。可是他们并没有,反而在被秦国接管之后,一个个的变得更加团结。”

  扶苏看向粱和信,以及蒙恬留给他的侍卫。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二人面面相觑,太子思考问题,总是能站在很多的角度,根本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当然,太子八岁的时候也不像寻常八岁的小孩。

  扶苏慢悠悠地道,“如果韩人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未必是因为韩国本身的原因,而是因为我们秦国。也许,我们要找一找秦国自身存在的问题。”

  扶苏看向粱和信,这两个都曾经在尚书台当差,处理家国大事,陪伴王驾。

  一人可以当做半个朝中大夫看待。

  二人又是面面相觑。

  扶苏的意思很明显,是他们秦国自己出了问题。

  粱拱手作揖问道,“太子是觉得,我秦人对颍川郡的管理存在不当?”

  “你们觉得呢?”

  信自然不肯接受这个观点,“太子,下臣倒是要说些大不敬的话了。臣以为太子多虑了。秦国接管颍川郡,只是因为时间短暂而已,韩人的法律和我秦人的法律不同。”

  “颍川郡的庶民,短期内无法适应而已,等到时间久了,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秦国这么强大,兵车千乘,就应该让韩人接受我们的管束。”

  “臣没有听说过,打败了某个国家后,不对其使用自己的法度统治,而让被打败的国家,仍旧使用他们自己的法度政策。”

  信一如既往地双目炯炯,坚信自己是对的。

  扶苏又看向粱。

  粱低著头望著地面。太子看向自己,那说明他不认可信的回答。

  太子想要改制。

  还是想要改制,就跟当初一样。

  太子就像是大王一样,总是对自己和身边人都有著极高的要求,追求一种近乎完美无缺的状态。

  “太子,臣驽钝,臣窃以为,韩国频繁发生暴动的根源在于叛逆贵族死心不改,妄图复国。是贵族煽动庶民造反罢了。至于我秦国之制。”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没有过错的;也没有什么制度是完美无缺的,可以顺畅地施行千百年。秦国的制度,肯定有一些地方不合理,不协调。”

  “可是臣以为,只要能满足当下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个制度就可以继续施行。”

  扶苏听了,忍不住拍大笑。

  “毕竟是太子舍人啊。确实老成持重。”在粱看来,秦制确实有问题,但是这个不重要,也没有必要去改。根源还是在韩国贵族上。

  粱心中那块巨石这才落了地。

  自己好歹也跟著大王多年,可不是白跟的。

  信纳闷,他怎么听粱的意思,他和太子都觉得,秦制有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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