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冯氏冯劫看著周围人的神色,几乎有一半的人不满意这样的策略,冯劫自然望著李信嘴角微微上扬。
过去这李信只是一心崇拜大王的小将,十年过去了,他只是成为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小将。
领兵打仗,和治国没有二般,都是治人分利啊。
众人制定了战略和进攻路线,接著就是点将了。
那些急著立功的人,自然都跟著李信。
家里有爵位的,自然也都落成一队,听从蒙恬的调遣。
这些世家之后,只是望著这些和自己明目张胆抢夺功勋和荣耀的家伙。
等到散会,帐子一开。
李信被人前呼后拥带去喝酒聚会,只留下蒙恬和一众将官在帐内发呆。
蒙恬注意到,一个庶民出身的年轻将领,他没有跟著李信出去。
这个年轻人,就是赵佗。
冯劫忍不住打趣啊,“你们瞧瞧,这算筹打的,实在是厉害啊。这先攻打平舆,略地而还,随后再来随我们一道切项地,横竖两样功劳都想拿。我当以为是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大战呢。”
其他将领也都跟著冯劫附和。
“过去有人为了一口饭打得头破血流,没想到如今为了升爵,有些人却连脸面都不顾了。”
众将士在帐中揶揄,哈哈大笑。
只是赵佗,他卑顺地坐在最末的位置,不言不语。
“将军佗,你怎么不笑啊?”冯劫厉色问起。
“回将军,我只是在想,若是李将军在第一线遭到阻碍,我们这些将军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众人都惊讶地望著这个赵佗。
蒙恬和冯劫互视一眼,随即提出他们要自己另外做些军事规划。
众人围著舆图,又开始研究起来。
冯劫说道,“这伏牛山,李将军必过,我们倒是可以绕道,可是若按照计划,两军夹击,我们却要经历一块平沙之地,到时候也会暴露视野,很容易被楚军察觉。”
“魏地已经在我们手中,为何不绕道而行呢?”赵佗问起。“直接从魏地向南略取,不是可以绕过这些危险的地方吗?”
蒙恬摇头,“楚地分为西楚和东楚。东边那一带,更是丘陵平地,沼泽淤泥遍地,也就楚人受得了这种居住环境。而且越往西,那里的路况变得越复杂,咱们的战马和战车根本无法行军。”
“那我以为,我们可以提前制备一些用不著的干草,就算我们从魏地下取,也可以在其他时候用得著。毕竟冬天快要到了,霜一降,河床下落,水地变成泥地沼泽,我们可以用干草铺在路面上,方便大军快速通过。”
“干草?”蒙恬眼前一亮。
“正是,我们可以提前割取青草麦苗,晾晒在谷场上。随军之时带著,干草轻便,无论是制作还是运载,都很方便。”
蒙恬眼前一亮,“好,就按说的做。”回过头去,蒙恬就对随军有司道,“快将将军佗的主张记录上去。”
冯劫见到,眼底腾起黯然之色。
这个蒙恬,他倒是忠心耿耿。
可是这不按规矩办事啊。
赵佗的功先记在我们头上,等我们得到大王的器重,再将赵佗拉拢在麾下,这时候就可以把赵佗变成我们的人。
贵族之中,多有败类,能够收到贤能才士,可以保证家族的兴盛。
再说了,赵佗这样的庶人出身,家中没有背景,就算是立功了,那也是会招来他人的眼红,到时候横竖也是个死。
赵佗之前就已经被人抢了很多次功劳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将军,如此大方地说要给他单独记功。
赵佗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谢左将军。”
“该谢大王。”
第319章 战争前夕(求打赏月票!)
冯劫望著蒙恬和赵佗二人遇到知音一般,又看看其他人的神色,心底只是发笑。
这些人啊,不懂人情世故,打了胜仗也未必能得好的结果。
就这样,冯劫慢慢踱步走出大帐,他望著长葛一带秀丽的风景,不由得驻足。
这里的绿树,在太阳底下像是散发著金色的光芒。
草地软绵绵的,柔顺地躺在大地上,春秋时节,他们会遭受溪流的滋润,长长的草像是女子的秀发一样,在风中吹拂下飘扬。
这和咸阳周遭那般都是冰草,坚硬、短小、锐直,十分伤人。
冯劫领著自己的心腹,仗剑往郊野一片林地走去,他注意到这些在一片矮小的树丛上却都挂著硕果。
这些都是桃子啊,比平常的都要大两倍。
冯劫忍不住感慨,“长葛倒是个福地。这桃子,枝干并不高壮,可是这果子竟然出落得如此硕大。”
其他人闻言,也都附和。
有人讨好冯劫,“将军,让我上去摘几个果子来,给将军吃。”
“多摘些,给众人都分,而且要分得够。”
众人都围在冯劫跟前,眼里闪著精光,嘴上带著微笑。
待那人摘下果子来,装满了褡裢。
众人就地擦洗吃著,冯劫大笑,“这个桃子是真的甜啊!”
“是啊,只不知道,这片林子的果子为什么这么多,却无人食用。”
这时候,一个昔日的楚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提著锄头站出来道,“这片林子,埋的都是楚人的尸首。你们脚底下踩著的,那是坟堆。这些果子,那都是楚人的精血所供给的养分。”
众人顿时回头再看,原来这长得足有半膝盖高的杂草,虽然都长得异常好看,可是却都有一个个凸起的堆尖儿。
众人再望望,但见枝头并排立著乌鸦群。
“嘎嘎嘎”
乌鸦拍打著翅膀,众将一个个扔下果子,头也不回仓促间走了。
只有老农,将吃剩的、没吃的果子,都一一埋在地里。
很快,军事战略制定好了,各级将军制定好军令,层层安排下去。
一些经验老道的中级将官在看到命令后,望著地图都陷入沉思。
午饭后,一行中级将官,都在太阳底下,去清澈的河里洗澡。
自然有人坐在石头边上议论这行军路线。
“照这个走法,那是过一个大山不够,还要渡数条大河。人多了辎重必然多,怎么可能走的轻快呢。还说要烧林,湿气重,又是冬天,遇到不吹风的时候,根本起不了大火。最多烧几个山头。”
有人也附议,“是这个道理,当初我们攻打燕国。那燕国虽然也有湿地,可是一到冬天,地面冻得和木头似地,战车滚过去呼噜呼噜的。”
“这楚地可不一样啊,虽然也冷,但是湿气绵绵的,地上都是软的,车走起来必定陷入泥地。”
众人说著,一股子对于生命死亡威胁的恐惧压迫在众人心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沟渠里的水在哗啦啦向东流淌,这些严肃的汉子们脱下铠甲,露出精壮厚实的胸膛。
这时候几团黑影忽地从下游逆向往上游游动,众人都望著水有些紧张。
一群人吓得那是脸色都白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将军,也都是可以到了被人贿赂、乃至暗杀的地步。是以背靠大石头的将军们,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忽然几个将军从水里钻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人顿时十分恼怒。
“我们在谈论军政大事,你们却在这里搞什么小孩子把戏?”
“在谈什么军政大事啊?如果这是在岸上,估计有人都要吓得尿裤子了。”
这三个水下健将对他们的表现表示不齿。
“嘿!我们在说行军路线的事情,正说到难处呢。”
这些人七嘴八舌,又把这个行军路线不合理地方说了一遍。
这三个人闻言却反问,“那又怎么样,我们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就是啊,我们的任务从来都是执行命令。”
“你不知道吗,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啊?”
古人的嘲讽戏弄,从来都是引经据典。
这些人顿感还是游泳健将们看得透彻,“这政策就是这样的政策。”
很快,大家都不再议论这个。
众人的欢笑声随著河流一路飘向下游。
楚地寿春。
层层迭迭的甲胄从坊间被熔铸,锻造,一车车拉出来。
楚国的青壮们,这个时候,还都穿著葛布粗衣。他们集体聚在一起,分配甲胄衣服,在太阳下训练刺杀。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带著欲望,他们谦虚地低头伏在地上,用血肉之躯装车、磨链兵器,在剑柄上裹套布料,以方便在战场上血液流的太多,使得兵器摩擦力下滑。
裹上白布,则可以使得兵器不会从手中滑落。
人群中,一位系著红色战袍的将军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黑白相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金波粼粼的湖边上,他迈著两条腿在人群中缓慢地低头行走,仗著长剑看著楚地年轻的将士们。
项燕是深感自己对不住他们,不愿意告诉他们自己真实的身份。
但是这些人一看到项燕,纷纷围了过来。
“项将军!”
“是项将军!”
“大将军真的回来了!”
“我们楚国唯一的大将军回来啦!”
楚国的士兵们热烈地张开双臂,非常激动地欢迎项燕。
项燕望著这这一幕幕,忍不住涕泪交加。
“我对不住兄弟们!项燕给诸位赔罪了,”项燕对著众人作揖。
这时候,楚王和景仪以及诸多大臣也都来军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