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失陷,颜杲卿以及一家老小都被送到洛阳听候安禄山发落。】
李世民已经不再为玄宗动怒。
但此刻却因为一个太原府尹有点破防:
“大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这王承业,当剐!”
平淡的口气说出了冷冰冰的话,足以说明李世民心情的败坏程度。
魏征也看不下去了:
“短视之辈皆顾私利,忠臣泣血报国多艰!”
“与之相比,朝中如杨国忠之辈,皆面目可憎!”
李世民在心里点了个赞,这魏征不骂自己的时候,看起来就显得面目和善多了。
长孙无忌则是打算给陛下找点舒心的,他盯着光幕旁的地图寻思了一下,分析道:
“河北之地一马平川,难抵叛军。”
“然颜真卿所在之平原郡,临湖临海,骑兵不得用,且其有远见,早有准备,应不会被克。”
侯君集也加入进来,用手比了一条线道:
“等叛军力竭,集可战之兵,攻……魏州!”
“魏州北通河北,南连河南,乃是叛军紧要之地。”
长孙无忌也同意,唯一有点担忧的就是:
“能如此顺利乎?”
李世民硬邦邦道:
“河北多蹂躏,河东有重兵,潼关难进,东南应无节度使重镇。”
“故叛军定南下劫掠。”
对于胡兵的德性李世民简直不要太了解,有利则趋之如狼,攻坚则畏之如虎。
与其潼关下面晒太阳,不如南下劫财粮。
这是李世民的判断。
“如此…长孙无忌顿了下:
“若能攻取魏州,与潼关夹击……”
“潼关必破!”李世民话语中满是笃定确信。
长孙无忌精神错乱了一下,对上了陛下的眼神:没有笑意,没有怒意,只有对于玄宗的相信。
于是长孙无忌也沉默了下去。
李靖用手比量着地图,摇摇头有点可惜:
“玄宗不应逃成都的,应顺势入陇右,集陇右安西可战之兵。”
“长安无天险可守,必能克复。”
“成都虽易守,但亦难出击。”
李靖略略有点可惜:
当初诸葛武侯为了攻略关中差点都住在汉中了都,这玄宗跑的倒是丝滑。
……
“都这样了还在勾心斗角,瞒报抢功?”
刘备看不明白。
孔明沉默了一下道:
“我等知晓此乱有八年之久,身在其中人不知。”
“在这王承业看来,乱贼后路已断,且河北义兵足以与乱军抗衡。”
“潼关又有天险难破,叛贼岂非是瓮中之鳖?”
法正接口道:
“既如此,如王承业之辈便想要提前瓜分功劳了。”
“不谋其功而急其利,国事衰败皆因如此蠹虫。”
刘备有点懂了,他想起来了董卓死后长安城内的公卿。
本来那时有一点机会重整朝纲,但……也是可惜。
张飞面露鄙夷:
“彼辈皆该遭土墙掩杀!”
晚了晚了
第114章 瓮中之鳖
【吾擢尔太守,何所负而反?
这是颜杲卿被送到洛阳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在安禄山看来,颜杲卿原本不过是一介户曹,后来迁升的判官、光禄丞、太常丞,都是安禄山亲自报上去的。
在安禄山的构想中,他应该是颜杲卿的“座主”,颜杲卿是他的“门生”,何故造反?
汝营州牧羊羯奴,天子负汝何事,而乃反乎?这是颜杲卿的回答。
随后更是大骂,我家世代都是唐臣,守忠知义,恨不能杀你献君,居然说我反?荒唐可笑!
安禄山知晓没什么好谈的了,将颜杲卿吊在桥上,当着颜杲卿的面将颜季明、颜诞、颜诩等三十余口家人脔剐而死。
颜杲卿遭受酷刑骂不绝口,被安禄山钩断舌头,最终在含糊不清的骂声中遇害,时年六十五。】
光幕上的声音渐渐隐去,但是背景音乐中,一群少年合诵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这个声音也愈来愈大。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孔明刚被这颜杲卿的合家壮烈殉国所感染欲落泪,随后就被这声音勾起了兴趣。
这个开头起调,中正平和不加修饰,但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蕴匿其中。
这股力量使得他们不由自主侧耳倾听,生怕遗漏掉一字。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刘备心中有了一种巨大的安稳感:
这便是他汉儿后辈!
这果然是汉儿后辈!
贯华夏青史,记中华浩然之气!
何曰史官?崔杼弑其君!
何曰史官?赵盾弑其君!
秉笔载我史,沛然正气塞苍冥!
刘备右手轻轻打着拍子,心中默念了一个好字。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
成都这群东汉末年的失意人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默契一笑。
后辈果然还记得丹青不足画的苏武,这便足矣。
威武不屈,富贵不惑,宁死不降,方能为汉。
不过张飞倒是搜遍脑海也没找到一个对上号的严将军。
总不能是如今驻守汉中整天出去巡逻的严颜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
张飞打心眼里不能接受这个可能性。
【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李世民负手而立,出神听着这骈文。
颜杲卿,常山太守,颜常山。
此前的驳杂情绪在此时一一淡去,余下的只有对这个臣子的追思。
丑恶的安禄山,惊慌的李隆基,争权夺利的诸臣等等全都淡去。
李世民想起来了此前看过且特别喜欢的一句诗,并轻声念了出来: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不过心里有点疑惑,这个张睢阳看顺序,莫非亦是大唐人?
……
成都府衙孔明在边听边抄写。
正在感怀刚刚抄写的隐士管宁能安贫讲学。
然后便听到了自己出现在其中,而脑袋还没转过来时,手上便已经写完了。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张飞唯恐天下不乱,大声跟着重复了一次。
感受着其他人汇聚过来的视线,孔明面无表情。
算了,回头再写出师表把你们都写进去得了。
嗯,翼德将军可以除外。
随着继续抄写,孔明有点怀疑,这是以文作史吗?
但很快便见识到了这后世的文采。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好!”寂静的甘露殿中,魏征轻声喝彩。
这篇骈文就仿佛一个人在娓娓道来何谓浩然正气,而随着举的那些例子,众人心中也都有了一个模糊的感觉。
而这几句文眼被诵念出来后,众人似乎都对这浩然正气看得见摸着到了。
它并非那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反而是再简单不过的为人之本和处世之基。
“文采传世之辈,何其多也!”杜如晦也忍不住轻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