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华彩 第491节

  探春赶忙下来,纳罕道:“红玉姐姐这话怎么说?”

  红玉便道:“前几年我便与爹妈说过,我既在伯府,不妨也到伯府来做事,好歹有个照应。可爹妈感念荣府上下恩德,一直不肯。年前来信总算是松口了,谁知又赶上家事连连……这……”

  探春心下了然,却难免生出树倒猢狲散的悲凉来。当下强自笑道:“也不算为难事,红玉姐姐又何必道恼?既如此,回头我让人将身契送来,红玉姐姐的爹妈便不用跟着了。”

  红玉谢过,屈身一福,这才去前头寻林之孝与林之孝家的。二人听得红玉言语,纷纷松了口气,赶忙又来叩头谢过探春。

  闹过这一遭,探春一行重新启程,车马算上押运行李的不过十来辆,随行婢女、仆役不过五十余,剩下的大半除去那夜跑散的,都被探春放了良籍,让其自谋出路。

  转眼到得地方,车马径直自大门入内,探春叫过几个管事儿的吩咐活计,忽而便有婆子来回:“三姑娘,姨太太、宝姑娘与蟠大奶奶来了。”

  探春赶忙来迎,到得仪门便见薛姨妈领着宝钗、夏金桂入内,薛姨妈遥遥笑道:“可好,往后又做了邻居,咱们以后可要多往来。”

  一旁的宝姐姐心下苦涩。薛家母女原本打算着将内城宅院处置了,全家搬到外城去。谁知那日兵乱,薛姨妈、夏金桂、宝钗等虽藏在地窖里幸免于难,可家中难免为贼人光顾,洗劫一空不说,临走还一把火将外城宅院烧成了白地,如此,一家子只好重新搬到内城安住。

  探春心下虽厌嫌,却依旧请薛姨妈等入内叙话。宝玉闻听宝钗来了,也紧忙出来照应。

  那薛姨妈见了宝玉便红了眼圈儿,将其揽在怀里叫道:“我苦命的孩儿,你且放心,你爹妈虽没了,往后还有姨妈照应着呢。”

  宝玉也动情不已,禁不住潸然泪下。

  一旁夏金桂偷眼打量宝玉,见其果然好卖相,顿时怦然心动,禁不住赞道:“宝兄弟这唇红齿白的,果然愈发俊俏了。”

  薛姨妈顿时面上尴尬,瞪了夏金桂一眼,方才与宝玉道:“你嫂子有口无心,便是这般性子,宝玉莫要在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薛姨妈又生出促成宝玉与宝钗的心思来。早前问过宝钗几次,盖因宝钗这会子已过双十,再难嫁到好人家,因是态度自是无可无不可。

  这日过后,两家便经常往来。时而是宝玉到隔壁去寻宝钗,时而又换做宝钗、夏金桂来寻宝玉。

  待时日一多,宝钗又生出劝诫的心思来。时常与宝玉道:“如今三妹妹管家,我妈妈也在旁帮衬着,家中不用你多管,你还是认真读书是正理。”

  宝玉只得进门关了窗子看书,神思却早飞往别处去了。心下暗忖,父母亡故,庶妹掌家,自个儿就好似寄人篱下一般,十分不自由。日常起居,皆靠三妹妹与宝姐姐打理,自个儿竟是个无用书生一般。

  加之素来又讨厌经济文章,暗忖贾家一败涂地,皆由做官而起,不愿再奔仕途,谁知宝钗却强求他读书。二人志趣不投,他似枯鱼失水,泥涂索居,甚不顺心如意。

  正胡乱思忖间,忽见窗子被人推开,有人在外笑道:“宝兄弟读了这会子了,该饿了。这是四碟果子,一小壶儿酒,我给宝兄弟送来吃用。”

  宝玉尚未答言,已见夏金桂推门进来,瞧着他“扑哧”的笑了一声,把杯盘果子往桌上放。

  又见她松挽着头发,穿着、披着衣裳,打扮得妖调非常,秋日里竟露出雪白肩膀,拿眼忒斜着笑望着他。

  宝玉已知其意,这是要把他拉在浑水里,弄一个不清不白的名儿,当下又羞又急,不尴不尬的,又不好斥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说道:“嫂子费心了,倒是叫小丫头们送来就完了,怎么又劳动嫂子亲自送来?再说我又不饿。”

  那夏金桂道:“自家人何必说这些套话。嫂子关心你,你难道不领嫂子的情?”

  宝玉道:“嫂子请回吧,我这会子困乏得紧。果子放着我一会儿吃。”

  金桂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嫂子现在死了男人,守着活寡,日子难熬的很。兄弟不如跟我离了这里,咱们到外头度日去吧。”说着硬往外拽。

  宝玉不觉红了脸,正色道:“这是什么话,简直混帐透顶!嫂子快松手,不然就嚷了。”

  谁知金桂是个力大的,只把宝玉拽到门外,忽而袭人挺着肚子回返,见此情形顿时变了脸色,禁不住骂道:“好个贱妇,竟来勾搭宝二爷,快来人啊!”

  夏金桂气急,上来便要打袭人的肚子,亏得宝玉拦着,不然说不得就是一尸两命。内院闹腾声引得丫鬟、婆子来看,眼看扭打起来,紧忙上前分开。又有人去叫了探春、惜春来,可巧此时两女正与薛姨妈、宝钗说话儿,众人到得内院儿,薛姨妈顿时气得浑身哆嗦。

  指着那夏金桂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当日一念之仁,早知如此就该将你撵走!”

  那夏金桂挺着胸脯道:“什么一念之仁?当我不知‘三不出’吗?要不是怕贪了官司,你们母女岂会容我到如今?”又瞧着宝钗与宝玉道:“我如今连男人都没有了,白白的守寡。你们倒快活了,也不管我难受不难受。”

  薛姨妈哪里能忍?上去就打,那夏金桂却一脚将薛姨妈踹倒在地。宝钗见此,也顾不得娴静,领了莺儿上前将夏金桂打倒在地。

  薛姨妈气得骂道:“反了,反了,连婆婆都打!”

  那夏金桂委顿在地,口中却叫嚷道:“我就反了又如何?你们若是真个儿有能为,干脆就杀了我,不然还等着我害你们不成?”

  薛姨妈气急,起身寻了角落里的锄头便要打杀了夏金桂,唬得探春、惜春赶忙上前拦下。夏金桂见势不对,起身一溜烟的跑回家。

  待院子里安静下来,探春与惜春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如何说。薛姨妈尴尬道:“往后,往后拦着些,不许她进门……不对,是不许她出门。”

  待薛姨妈与宝姐姐回去了,探春、惜春姊妹二人凑在一处为难不已,惜春便道:“这薛家……怕不是良配啊。依我看,不若给宝二哥寻个小门小户的良家女子呢。”

  探春苦笑道:“咱们家如今是罪人,便是小门小户也瞧不上。只有那贪图钱财的才会凑上前来。”顿了顿,又道:“这样也好,宝二哥这性情,也就宝钗能看顾得了。”

  却说夏金桂回去之后憋闷房中几日,其后忽而转了性情,待人逐渐亲热起来,又在薛姨妈跟前跪下认错,日日陪薛姨妈唠嗑,婆媳逐渐融洽起来。薛姨妈虽狐疑不已,却也颇为欣慰。

  宝钗与宝蟾却不信,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夏金桂哪里就转了性子?只怕私下里定谋划着什么。

  转眼到得腊月里,这日夏金桂早早起来,煮了一碗汤端着拿到宝钗屋里,见宝钗刚起来,正在洗手,笑道:“平时我对姑娘不好,有些惭愧,今儿特给姑娘端碗汤以示心意。”

  宝钗见她殷勤献好,也觉突然,只是面上笑道:“怎么不叫丫头端来,还要亲自动手。你先放那吧,我梳洗了就喝。”

  夏金桂应了一声出去了。

  宝蟾刚巧走来,见她走远了,紧忙进屋道:“姑娘快别喝那汤,里面定是下了毒!”

第414章 宝玉出走

  宝钗自个儿篦着发髻,说道:“不用你说我也不喝,一大早眼巴巴端来汤,谁知内中到底有什么?”

  同喜所生孩儿如今养在薛姨妈房中,素日里多是宝蟾、同贵、莺儿照料,极少让夏金桂着手。因着夏家太太一去,宝蟾又得了薛姨妈的势,因是与那夏金桂愈发不对付。

  此时便咬牙说道:“好个歹毒妇人,前些时日果然是装的。我看不若回敬一碗汤,掺了砒霜,给她来个毒中毒,干脆药翻了她才好!”

  宝钗心下意动,嘴上却道:“我可没有说要你去端,是你自己要下毒,别连上我。”

  宝蟾咬牙道:“姑娘怕她作甚?夏家太太这一去,她还有什么依仗?”

  宝钗蹙眉说道:“这杀了人是要贪官司的。”

  宝蟾恨极了,只道:“姑娘放心,我不怕,有了事儿我担着。”

  撂下话,宝蟾掀了帘子去了。

  宝蟾方才走,莺儿便匆匆进来,蹙眉与宝钗说道:“敢情贾家一直瞒着姑娘呢!”

  宝钗纳罕道:“这是什么话?”

  莺儿气恼道:“先前见了袭人抱着个婴孩,麝月只说是袭人哥哥的孩儿,抱过来养一些时日。谁知今儿露了口风,敢情那孩儿是袭人与宝二爷生的!”

  宝姐姐聪慧,早就隐隐有所觉,刻下听得莺儿说得笃定,只怔了半晌便说道:“世家大户这般的不知凡几,有什么奇怪的?”

  莺儿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道:“姑娘可知道,那袭人先前可是被宝二爷送与了人,谁知这孩儿到底是谁的?且这般不干不净的女子,哪里能容在身旁做妾室?我这是为姑娘抱不平,姑娘怎地反倒向着宝二爷说话?”

  宝钗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又能如何呢?”

  这一年黛玉十七,湘云眼看十六,宝玉年满十八,而宝钗这会子已然过了双十,可算是正儿八经的老姑娘,哪里还能挑人家?

  莺儿想明此节,瘪嘴道:“早知如此,当日太太就不该拦着姑娘。”若是姑娘嫁给了俭四爷,成了伯夫人不说,莺儿自个儿说不得也做了良妾,想着晴雯、红玉两个丫头出身的妾室,素日里穿金戴银、极为风光,莺儿便忍不住艳羡不已。

  宝钗想起李惟俭来,心下隐隐作痛,嘴上却道:“我如今不想旁的了,只想着他多少能上进些。不说做官儿,好歹能中个举人、秀才的,也好稍稍看顾家中。”

  莺儿便道:“他那人惯会做样子哄人,姑娘在时拿了四书五经来读,姑娘一走就看起了闲书。”

  宝钗闻言蹙眉不已,琢磨着这般可不行,须得想个法子让宝玉上进。

  却说宝蟾这头儿,出得薛家往后头儿胡同进了一处小院儿,此地住着个神婆名卫婆子。莺儿舍了两块银元,只说自家闹了老鼠,便从卫婆子手中买了一包毒药。

  回过头来,果然煮了一碗汤给夏金桂端了过去。

  这会子夏金桂坐在屋子里正在等候佳音,忽见宝蟾掀帘子进来道:“宝姑娘谢谢奶奶给她端的汤,特命我回赠奶奶一碗汤,是才煮的。”

  金桂听了吃了一惊,便知事有不谐,回头强笑道:“那就多谢宝姑娘了,你放在那儿,我梳洗一下就喝。”

  宝蟾微笑点头出去了。

  金桂望着他的背影,恨的牙根直咬,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望着那碗汤思量半天,忽生一计,起身往薛姨妈房里来,恰正见莺儿在门口站着,笑着招手道:“莺儿,你过来,姑娘给太太煮了一碗汤,要太太去喝,你帮我给太太传个话,就说汤放在我屋子里,是姑娘要我端的,我要更衣,来不及端去了,你给太太端了去吧。”

  莺儿撇嘴道:“奶奶自个儿端去了就是,左右不过两步路。”

  夏金桂假装捂着肚子说道:“哎哟,忍不住了,我给你一串钱,你帮帮忙。”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来,那莺儿笑着接了铜钱,兴冲冲去夏金桂屋里把汤端过去了。

  却说宝钗这会子正在房中作女红,方才用针头篦了几下鬓角,忽而便见莺儿慌慌张张入内,嚷道:“不好了,太太出事了!”

  宝钗唬了一跳,忙道:“妈妈怎么了?”

  莺儿这会子急得掉了眼泪,道:“方才奶奶叫我给太太端了一碗汤过去,谁知太太喝了不一刻便在地上打滚!”

  “啊?”

  宝钗听了大惊,慌忙赶了过去,见母亲状况实在不好,忙命莺儿去叫前头人请了大夫来,自己赶紧泡了一碗药茶要薛姨妈喝了,把肚子里的汤催吐了出来。

  薛姨妈吐完了觉的好受些了,但还是肚子难受,宝钗忙把他扶到床上。薛姨妈一边哼哼,一边骂莺儿道:“这丫头竟这么坏,给主子下毒。”

  宝钗摇头道:“不是莺儿下的。”薛姨妈道:“那是谁下的?莺儿明明说是你煮的。”

  正待此时,夏金桂装作急吼吼的模样进来,说道:“太太怎么了?姑娘怎么给自己的娘亲下起毒来。”

  宝钗怒道:“胡吣什么,明明是你叫莺儿端了去的嘛,怎么混赖我?”

  夏金桂故作恍然道:“哦,想起来了,才刚宝蟾端了一碗汤给我,我舍不得喝,就叫莺儿端给太太喝,没想到里面竟下了毒,好个歹毒的丫头,下这么大毒手。”

  薛姨妈闻言便要发作,却被宝钗隐晦捏了下手,薛姨妈虽不知缘由,却也说道:“罢了,我这会子难受的紧,你们快出去吧。”

  夏金桂乜斜一眼宝钗,冷哼一声扭身而去。宝钗咬着牙出来迎候,好半晌才迎了大夫入内。那大夫开了药方,谁知薛姨妈喝了汤后,虽是吐了出来,但身子还是受了害,不觉生出一场重病,眼看时日无多。

  宝玉、探春、惜春等都来看望过,虽换了几个大夫,却始终无济于事。

  宝钗心下痛不欲生,愈发恚恨夏金桂。这日干脆寻了莺儿、宝蟾商议道:“这等毒妇,家里实在留不得了,宝蟾,你去寻一副蒙汗药来;莺儿,你寻了人牙子,待夜里将其蒙倒了便发卖出去!”

  宝蟾、莺儿一一应下,下晌时果然在夏金桂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那夏金桂吃罢昏睡不醒,宝钗命莺儿给夏金桂换了衣裳,又叫了人牙子来。宝钗当场写了文书,作价二十银元将那夏金桂发卖了。

  人牙子见夏金桂姿色上等,忍不住当夜就成了好事,其后淫辱月余,这才将夏金桂发卖往津门。

  夏金桂这一去,宝钗、宝蟾如释重负,奈何薛姨妈不见好转,反倒愈发病重,没几日便过世了。宝钗自是痛哭不已,好生将薛姨妈安葬了,强打精神支撑家业。

  这年冬月里,李惟俭又办喜事。贾家、薛家都带着孝,不好过去道贺,便凑了贺礼送去。

  腊月里,湘云往两家来送了回礼。言辞间虽极为关切,却难掩面上称心。探春、惜春问湘云这月余如何,湘云先是怔住,继而痴痴笑将起来,面上一红,只道‘都好’。

  宝钗心下泛酸不已,转头儿对宝玉管束得愈发紧了。非但是宝钗,便是麝月、袭人与探春,都对宝玉劝诫有加,惹得宝玉心下愈发厌烦。

  眼看年关将近,这日宝玉憋闷的紧了,闹着要出去散散心。宝钗准他出去游逛一个时辰,谁知直到天黑还不曾回返。宝钗将两家小厮打发出去,入夜时才将宝玉寻回来。

  宝玉见了宝钗便大倒苦水道:“都憋出病来了,也不让人歇个几天。”

  宝钗没言语,自袖笼里抽出帕子来,寻了剪刀一分为二,劝诫道:“古时候有个书生读书半途而废,他娘子正在织布,见他玩耍了回来,就把才织的布铰断了,如今你就和那个书生一样,读书不用心,和这布一样,成了废物。”

  宝玉不耐烦道:“这些故事早听厌了,背也背会了,我不过出去玩一会儿,就拿这些来逼我。”

  宝钗见他不听,又请袭人、麝月、探春都来说他,宝玉心下暗忖:“这些女孩儿个个都入了禄蠹之流,越发惹人厌了。”

  于是道:“别再提什么念书,真真让人堵气,我最厌这些道学话。明明是靠八股文章诓功名混饭吃,还说什么代圣贤立言,不过是东拉西扯,装神弄鬼,还自以为博奥,那些书生读了一辈子死书,也没有考取什么功名,都把人弄的呆傻了,还说是阐发圣贤的道理。子曰:“人不知而不愠”,并没有强求人人都满腹经纶,怎么必要考中功名,人人都成了书呆子才算好的了?名利锁必不能安然静怡,乃至奔忙苦楚,这又是何必?”

  宝钗蹙眉道:“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无进取心,便只能当个庸夫了,可是一世也不明白事理,必然困惑,到老了怎能不悲戚?”

  宝玉道:“那些做官的有多少有好结果的?我即使考取了功名,又能起多大作用?还是学庄子逍遥游的好。”

  宝钗也恼了,说道:“你怎能将出世离群当做正经事儿?想人生不过几十载,荣华富贵虽有如过眼云烟,可你便甘愿穷困潦倒过上几十年?这也是圣人教导的?”

  宝玉理所当然道:“功名犹如污泥一般,让你我陷溺在贪嗔痴爱中不能挣出,本来人出生时都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却被污浊尘网拴住不能挣脱,实在悲哀。”

  宝钗气得笑了,冷声道:“听你说来,赤子之心就是遁世离群、无责无任了,那尧舜禹汤周孔时刻以救民济世为心,竟是可笑至极了,或是污浊不堪了不是?”

  宝玉顿时哑然,不知如何反驳。

  宝玉实在懒得再说,只道:“你既理屈词穷,那就从此把心收一收,好好用功,争取考个功名!”看了眼外头抱着孩儿的袭人,又道:“莫让跟着你的人受苦才是,也不枉天恩祖德!”

  说罢宝钗甩手而去,独留下宝玉发怔。

  袭人这会子也抱着孩儿来劝宝玉,宝玉却道:“我的心事又有谁知道?功名身外物,富贵若浮云,人生易生发边银,何必为名多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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